《绿珠》我在雨中

2、绿珠赋

　　自转身那一瞬起，她就明白这一世再不得平静了。身后的男子看定她，目光灼灼。她心下慌乱，从未有人会如此放肆的盯着她，亦从未有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就如此牵动她的心神。

　　五月，栀子花开。她背井离乡，做了他成群姬妾中的一个。不在意他前庭的劣迹，不介意他后园的多情，只满足于能够对他长久的注视。

　　兰堂上客至，绮席清弦抚。自作明君辞，还教绿珠舞。

　　他在宴上敲碎了国舅的御赐珊瑚，她微笑。他拒绝了权贵的索要，对象竟是自己，她有所思。这样任性的男子，霸道如斯，豪气如斯。
　　然而直至那细润修长的手指轻划过她的脸庞，微痒，一如心中的一点涟漪，搅得她心绪不宁。原来，这样的男子，还温柔如斯。

　　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面伤红粉。

　　春花已谢，是非即来。她面无表情的迎接他的暴怒，任那男人失态地猛摇她的双肩。
　　下颌一紧，被迫抬起头来。迎上两口深潭，不见底的幽暗。他平静下来，潭中波澜已逝。可为何她心中却一阵失落……
　　“不过是三斛珠换将来的……”毫不掩饰的轻蔑。是啊，人都道石崇富甲天下，三斛珠又能耗费几多。她再听不清后面的话，只觉得下颌被捏得生疼，眼中酸涩。原来深情错付，她的爱恋卑微而低贱。该爱还是该恨？

　　百年离别在高楼，一代红颜为君尽。

　　“吾今为尔获罪”耳边低喃如喁喁情话般魅惑，她冷笑，却宁愿此话为真，即使永负祸水之名，亦无憾无悔。
　　对着这个曾久久注视的男人，心中竟是平静。她的卑贱让她不再有任何奢望。

　　粲然一笑，如初绽芳华的英蕊，流光婉转。
　　纵身一跃，如翩跹起舞的飞花，美艳娇娆。

　　这是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微笑，她心想，一定要美丽。
　　这是献给他的最后一段舞蹈，轻盍双眼，一定要动人呵。

　　耳边只有风声，脑中只记得他初听那句话的面容——震惊、痛苦、悔恨，纠结在一起，扭曲了那张原本满是嘲讽的脸。

　　温柔浅笑，嫣然有致，一生再无所求。

　　“愿效死于君前”，轻风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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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书·石崇传》：石崇有宠妾名绿珠,美艳而善吹笛,孙秀令人求之,崇不许,秀怒捕崇,绿珠乃坠楼而死。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杜牧《金谷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