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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晓之墓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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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之国会是什么样子?
这里的天空好像永远不会放晴,破碎的钢铁废墟,陈旧的水泥森林,走在潮湿的暗道中,只有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坑洞、污水、霉斑,从黑暗中走出的少年被迎面吹来的阴雨打湿了脸,曾经无比张扬的黑发低垂,水滴经过眼眶顺着少年的脸汇集到尖处落下但那双异色眼睛却依旧毫无波澜。
雨之国是个夹在三个大国中的小国,不同于躲在瀑布后面的泷之国,或是已经被怪竹密林覆没的草之国,这个由钢筋和水泥构成的颓败巨兽与其说是一个城市,更像是一个已完成工业化的巨大坟墓。
停滞很久的锅炉,不再生产的烟囱,排排钢管整齐有序地搭在楼房之外。
原来…是这个样的。
脚印很快就被雨水冲散,雾霭迷蒙,阴雨缠绵,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戴着斗笠的黑袍少年在下一个转弯失去踪影,只剩下两个留在原地彼此对望的他国忍者。
“那个人是宇智波佐助。”
“要回去报告大人吗?”
雨之国时很特别的存在,和平年代这样的小国可以成为大国友好发展的经济枢纽,但…战争开始、人心猜忌、外部入侵,这样的小国也同样会成为大国彼此角逐、试探的最初祭品,抑或是变成后期人人可入的公共战争中转地。
空间扭曲,黑色的身影一瞬间融入这边城市的另一面。
生和死?善与恶?穷或富?谁也说不清……
从看不见阳光的地上潜入黑暗,少年依旧保持着同样的步调,湍急的下水道激流勇进,悉悉索索的蛇虫鼠蚁躲在暗处窥视,潮湿、阴寒、恶臭,透过雨水井下流的雨水渐渐停止,有丝丝缕缕微弱的光线漏到地下,最后还是被黑暗的角落吞噬得一干二净。
毕竟这是常有的事,权利和义务总有一天会对等,这个世界没有永恒不变的好运,也同样不会有真心为人的善良。
咔吱——咔
不远处生锈的钢制轮盘旋转,暖黄色的光逐渐扩大照亮的范围,抱着面包的孩子小心翼翼推开门,在看到那个站在门后的高大身影时,是抑制不住的惊呼和恐惧,吓得连滚带爬,怀里的食物就那样摔在了地上,下水道很脏,人来人往的痕迹让面包沾满了污垢。
“对…对不起,忍者大人。”
骨瘦如柴像只垂垂将死的小狗,“瘦骨头”虔诚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悄悄摸索着地面,想要把地上的食物取回来。
咔——
肮脏的食物被属于忍者的木屐踩烂。
扑通——
又被一脚踢入旁边的暗河中。
“对…不起,请,啊!”
少年跨过门槛和那个因为热包子而愣住的小孩,他没有转身,是那小小声的感谢自作主张进入了耳朵。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之后,以火之国、水之国、风之国、土之国、雷之国为首的五大国签订了和平条约和一系列停战协议,连带着这些饱受战争摧残的小国也深受恩惠。
表面上的战争确实被终结,可这又什么用?真正得到利益的还是那些站在力与权最高处的人。
大蛇丸、药师兜每一个都带着数不清的罪孽,不公平?可世界就是这样残忍,战争的火苗从没彻底熄灭,黑暗也不可能就此消失,那些害人的毒虫不过是从人人可见的光鲜舞台转到了暗处。
连他…也一样。
胸腔内、膈肌之上的位置依旧毫无变化,少年的脚步缓缓向前,雨之国的地下暗堡是弱者的庇护所,他们在下面筑巢,小小的集市,跪在地上乞讨的灾民,穿得破烂的孤儿。
无能就是原罪,以力量为尊的世界,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这里是人间疾苦的难民营,但他们的痛苦与他无关,因为宇智波一族永远不可能和弱者感同身受。
脚步停下,宇智波佐助低下头,看着那个胆大妄为,敢扯住他衣角的小孩。
流着鼻涕还含着大拇指,好像在烂泥堆里翻滚,又好像掉进过不可描述的粪坑,又黑又脏还很臭的笨小鬼,他的眼睛…是和鸣人一样的蓝色,少年放下手,跟着那个一言不发,只知道拽着衣角往前走的笨小孩。
孩子的脚步迈得不大,他走一步就能追上,集市昏暗的黄灯消失,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带着忍界的怪物走到了地下城市的另一角。
“大…大人,我带…他来了,可以…给我面包吗?”
还有口吃的毛病。
……
无人回应,灯光瞬息灭却。
咻!
回应男孩的是无数从天而降的苦无…和躲在暗处承诺给他食物的忍者的必杀指令。
“杀掉宇智波佐助,留下尸体换取泷之国赏金。”
【天手力】
黑暗地道中紫色瞬闪而过,宇智波佐助将口吃笨小孩丢到安全的角落便立刻返回战场,战争杀伐才是宇智波的宿命。
【通灵·蛇睨咒缚】
两条大蛇从少年的黑袍之中显现,蜿蜒扭曲缠住了一个雨之国忍者的躯干,单手重击,还有一、二、三、四个,千鸟流的白光闪过又消失,红黑相间的写轮眼再一次印证了少年宇智波一族的身份。
“不能放过他。”
“钱,一定要得到那笔钱。”
“杀了他。”
【魔幻·枷杭之术】
“啊!”
“救我”
时空异转,幻像显现,四个戴着有划痕护额的雨之国忍者被写轮眼造成的虚幻楔子贯穿肢体而无法动弹,雨之国和其他国家不一样,这些人不是叛忍,他确实没有权力处决从属于其他国家的正式忍者,但……
“一起下地狱吧。”
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张扬的轻蔑笑意,红黑相间的写轮眼闪烁光辉,傲慢的宇智波所向披靡。
砰-砰-砰—砰—
躲在暗中偷袭的忍者倒地不省人事,藏在角落目睹全过程的自私小人因为恐惧流干了眼泪,这里所有人都叫他傻子,可是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那群忍者大人不是好人,可是好饿…真的好饿。
啪嗒—啪嗒—
就像以前被人嫌弃、殴打那样,他觉得这一次只要抱着脑袋,挨一顿打就能让那个哥哥消气,泪水从不断坠落,身体因为恐惧忍不住颤抖,他听见缓缓靠近的脚步声和落在脑袋上的…热热的?软软的?
“没有面包,快点离开这里。”
傻傻的脏小孩抬起头,拥抱了满满一袋的热包子。
“哈哈哈!是包子!”
雨之国的地上住着被战争困扰的忍者,雨之国的地下住着苟且偷生的平民,力量将这个世界的人分成三六九等,弱者无人权,强者苟活于人间,
九年前的那个晚上,宇智波一族公认的天才忍者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屠杀全族,错了…还有一个宇智波带土,两个人,一个晚上,杀到最后就留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少年从黑暗的角落重新返回喧闹的集市,那双漂亮的眼睛倒映着人间的繁华,他不明白,如果这是个以力量强弱为衡量标准的世界,那鼬为什么会死?
这些人为什么还活着?
巨树扎根却永远不可能参天,有人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种了一粒种子,有人给这个棵树打着光,还有人在这棵树下被围成圈。
“可以分我一点面包吗?”
“给我?”
“给我!”
“我的!”
砰—
因为人群的吵闹喧闹撞倒了长竿上的日光灯,环绕树木的一角熄灭,喧闹的人群遁入黑暗但穿梭其中的一道冷光,若有若无地闪现,一点一点向着中心靠近。
“杀了她,拿走所有食物,我们就能活下去。”
“可是…好。”
属于忍者的木屐踩在在光和暗的交界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吹动了额前的刘海,红与紫出现又消失,宇智波佐助眼中的光泽又变成另一种。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但那群之前还在乞讨恳求的难民,只要遇到能够饱腹的食物,就会从弱者变成被欲望冲昏头脑的饿狼。
这个世界的强弱和善恶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强大的坏人,善良的弱者,好心的强者,罪恶的好人,都是那么可笑……
指尖转动苦无的手柄,没有什么能逃过写轮眼的观察。
“啊!我的手!是谁?”
握着短刀的人跪在地上,鲜血滴落,捂着手痛呼,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群骚动渐止,一个呼吸,穿着白色衣袍的“好人”就被拽出闹事的中心。
“走!”
空间瞬移,两人就站在了几百米之外的管道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在人间苟延残喘的蝼蚁。
“给我。”
一份卷轴被递交到少年面前,白色衣袖上深浅不一,大小不同的黑手印以及那双低垂在墨镜后不知看向哪里的白色眼睛。
该死的日向一族……
高台之下的深渊吹起寒风,黑色的衣袍随着少年转身而去的脚步不停摆动,一阶一阶向下的台阶没有尽头,最后的宇智波走向了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该去哪儿?”
“随你。”
被展开的雨之国地图有一个点被标红,时有时无的灯光和少年走走停停的脚步把这段旅途拉的格外漫长,然后又是一段不见光的黑暗但这次他却选择闭上眼睛。
一样的步伐和感觉,那个时候,失去哥哥和光明的宇智波佐助跟在宇智波带土的身后,手里捧着鼬的骨灰盒,怀里藏着着鼬的眼睛。
明明那时候也是一片漆黑却一定也不胆怯。
“换上鼬的眼睛。”
和现在不一样,他记得那个时候说的话,也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做的原因。
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了,看不见就不能向木叶复仇,看不见就不能挽回宇智波的荣誉,看不见又要怎么亲手埋葬自己死掉的哥哥?
淡淡的光线照在少年身上,细密的刘海之下是一双美到极致的异色双瞳,红黑花色的写轮眼和重重勾玉的轮回眼,他继承了鼬的眼睛也超越了一直被全族引以为豪的天才。
“鼬。”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可笑,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脚步会越来越沉重。
吱—嘶——嘶——
藏在角落爬行的蛇吞噬掉了自己的猎物,雨之国的曾经大概很繁华,可现在却和宇智波的族地一样只剩一座千疮百孔的骨架,他抬头远视,看见前方的灯光下有一个天使图形的折纸,也听到身后是不同于动物的细碎脚步。
少年不管不顾的继续前行,直到踩到了某个凸起。
咔哒哒—哒
过道的之下的齿轮转动,以宇智波佐助为中心的地面塌陷,本该站在地面上的人影消失,藏在暗处的身影趴在墙角观望。
“保护机制好像成功!白。”
“零,穿好防护用具再过去,我去联系大家。”
少年站在两人的背后,不合身量的尺寸,可笑的盗版“晓”,这个国家还真是表里如一的可怜。
穿绣着红云的黑色风衣,戴系着风铃的斗笠,还会在相应手指佩戴标有自己代号的戒指,他们的指甲涂有黑色指甲油,护额上有一道划痕。
一群背叛村子、背叛国家、背叛世界…该死的罪恶忍者。
和那时候叛逃的鼬一模一样。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这一次躲在黑暗酷窥视猎物的人变成了宇智波佐助。
“啊!”
“啊!快逃!”
两个愚笨的小忍者彼此对视便知道情况不妙,丢下手里的遥控边疯狂的往前逃窜,利器冷寒。
“宇智波!”
钢丝缠绕在手臂上蓄势待发,转过身,苦无顺着白影的方向击出,利器的锋芒割裂脖子上的肌肤。
“想死吗?”
“不是,接下来的路很黑,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她只敢把手里的一盏油灯放在地上,向后退入黑暗,眼眶周围的青筋暴起,白色消失。
骗子……
少年转过身继续潜入黑暗,他不需要那盏灯,宇智波一族也同样不需要那些假仁假义的好心。
这世界充满了谎言,好人、坏人、罪人、死人,没人会说真心话,而那双白色的眼睛和那个家族一样让人讨厌。
扑通-扑通——
白眼的视角追寻着那个少年的离开的方向渐渐消失,日向雏田紧紧捂着刚才另一个伪装成“晓”的小忍者,松松垮垮的红云黑袍,以及一个戴着“朱”字的戒指。
“呜,呜,放。”
小小的“朱”狠狠咬住那个怪人的手,视角降低,一副墨镜出现在她面前。
“啊!”
来这里探索宝藏的坏人很多,笑脸面具,恶脸面具,他们和这个人一样拿出食物讨好她,然后说。
小朋友,你知道晓组织的遗产在哪吗?
“小小心意,打扰你们了。”
啪——
黑色的长发挡住那个人的脸,墨镜连同那个有些变形的包装袋一起落在地上,袋子里的干瘪面包滚落在地上然后掉落到深渊,白眼的视角跟随着那块自由落地的面包一起下落,她好奇从这里需要多久才能落地,这个坑洞又有多深。
“骗子,你们这些从外面来的忍者全部都是坏人。”
“抱歉。”
“是你们杀死了佩恩大人,是你们害死了拯救雨之国的天使大人,滚出这里。”
佩恩……
她还是没有等到面包落到地上,转角的灯光亮起,一群小小的“晓”忍者举着苦无,看着那个拥有白色眼睛的侵略者。
憎恨、恐惧、敌视,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成了这样?
“抱歉,我不是来这里找东西的,马上就离开。”
“拿着你的东西一起滚,我们不需要。”
这一次她听到了面包落地的声音。
“就算天使大人不在了,我们也会成为新的‘晓’保护雨之国……”
也听见了曾经毁掉木叶的“晓”。
眼眶布满可怖的青筋,没有追杀她的宇智波,也没有希望她活下去的鹤,穿着白袍的少女快速地逃亡在黑色管道里,这里没有人却又充满了人。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
她也没想过出来之后会面对什么?
白眼…白眼的世界比以前更加宽广,可是她却开始害怕看见那些东西,她接受宇智波一族的憎恨,接受日向族人的增恨,现在也必须学会接受来自其他国家的憎恨。
“晓。”
指尖冰凉,那些活在地下的人用疼痛和鲜血告诉她,他们活着有多痛苦,地下没有光,地上只有连绵不断的雨,可以被观察到的范围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伤疤。
这个地下迷宫,是献祭死亡的墓地,整个雨之国都是战争的祭品。
“佩恩。”
将整个木叶隐村夷为平地,屠杀火之国忍者,传递痛苦的恶魔却是这个国家被敬仰的天使,而她也确实如那群孩子所言是害死天使的坏人。
她自以为勇敢的举止没有救到鸣人,还成了害死黎明的帮凶……
“错了,都错了。”
穿过层层密道,少年来到了那个放置写轮眼的房间,他觉得自己愚蠢,为什么当时要相信宇智波带土的一面之词?
一个一个埋葬在玻璃格子的写轮眼,每一个眼睛背后死去的族人,他分不清这里的那个眼睛属于谁,于是胡乱又小心地收纳在盒子里,这个地方是乱葬岗,也同样是宇智波的墓地。
在火之国大名府坻,他可以骗自己全部都是那些人的错,他可以憎恨那些觊觎写轮眼的阴谋家,手里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慌乱地收拾着,呼吸紧促,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要怎么原谅鼬……”
那些人是递了刀,可真正下手的人是鼬,是他的哥哥主动放弃了宇智波一族,写轮眼的红色弥漫血水,最后重重一拳锤在了那个被单独放置在一个格子里的眼睛。
那双属于宇智波佐助的写轮眼,这里同样是埋葬自己的墓地。
最后的宇智波要怎么挽回被哥哥抛弃的荣誉?
他将属于自己的眼睛握在手心,世界颠倒,突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失去眼睛的自己还能看得见。
“都错了!”
下水管道的尽头是一片城中湖,从黑暗的管道逃出来的罪人依旧开着那双白眼,看着这个被雨水覆没的国家。
游龙归大海,听说没有人找到自来也大人的尸体,所以他就葬在了这里。
这里也有火之国死去的同胞,还不算差……
一脚踏入水池,湖水一点一点浸没她的身体。
地处内陆的雨之国怎么会有海?
这个国家的人吃不饱饭,睡不好觉,她不敢想自来也大人真正的墓地在哪里,也不希望自己的灵魂四分五裂、居无定所。
“抱歉。”
就在湖水即将漫延白色眼睛时,少女面前水波泛滥,探出个嫩绿色的□□脑袋。
“呱!”
大眼瞪大眼的尴尬。
“等你好久了,白眼姬。”
……
噗——
冲天的水柱从地下喷涌而起,湖面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周围的一切向着中心流动,然后…无数黑色的手从漩涡中心伸出,将这个地区唯一的活人落入水中。
“快逃,呱!快逃啊!”
“可是,已经逃不掉了。”
这个世界,哪里都是充满憎恨的地狱,逃不掉的……
日落西山,转晴的好天气很快就被大雨吞没,最后只剩一片黑暗。
没有晴天,只有受难者的眼泪。
没有黎明,因为持刀者不会死。
原来雨之国才是真正的晓之墓地。
到底是谁错了?
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