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影》西兰柿

10、九章•死亡

　　看不到月光的森林里，优子疾步奔驰着。一支羽箭深深插入她的左肩，血流不止，按着伤口，优子不时回头观察着身后的追兵。人声、火光、嘈杂的脚步声像是绝望的牢笼，一步步向她逼近。
　　突然停下脚步，优子抬头看向藏于树上的一抹暗影，低喝出声：“什么人？！”
　　“不愧是大岛师姐，即使在负伤的状态下，也能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暗影跃下树，渐渐露出身形。这个束着褐色发带，一身轩猿众上忍打扮的女子，竟是优子那位已经长大的小师妹，蚜。
　　“好久不见了，师姐。”蚜露出一口白牙，看上去比起三年前更加沉稳、更加自信。
　　“蚜？你怎么会在这里……”优子紧咬下唇，失血过多的她脸色苍白得可怕。刚刚的杀气，就是从蚜的身上释放出来的么……想到这里，优子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来替师父清理门户啊～”弯起嘴角，蚜笑得人畜无害。优子立刻将手放到刀柄上，绷紧了神经。
　　“骗你的啦～笨蛋师姐～”捧着肚子，蚜朝优子做了个鬼脸。“小蚜！又胡闹！”不知何时从两人身后出现的蠍板着脸，冲到蚜的身边，拧住了她的耳朵。
　　“师姐，你怎么也……”她刚才居然没能察觉到蠍的气息？优子皱眉，依旧警惕地盯着像是在耍宝的两人。看向负伤的优子，蠍不禁面露忧色，她松了手，低声朝蚜嘱咐道：“蚜，你先去拖住后面那群疯狗，我帮优子简单治疗一下。”
　　“知道了。”孩子气地鼓鼓脸，蚜从怀里摸出鬼哭玉（忍者道具，类似于炸弹），歪嘴一笑，“就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他们吧～”
　　“师姐，你们……”优子紧盯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蠍，神经没有丝毫的放松。
　　“放心吧，我们没有恶意。先让我替你治疗一下好吗？一会再慢慢向你解释。”蠍叹口气，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好吧，我信你。”优子按着伤口，轻声喃喃。“谢谢……”蠍淡淡一笑，走到优子身边，拿出了伤药与绷带。拔出羽箭，迅速上药包扎，蠍的动作无比熟练。
　　“师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强忍着肩部的刺痛感，优子轻声开口。
　　“我们是跟师父一起来的，师父她接到小嶋城主的信之后，担心你会有危险，所以派我们两个秘密接应你，带你回去。”蠍一面专心替优子处理伤口，一面低声回答。
　　“师父她现在人在哪里？”不知为何，想起师父，优子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富山城……”手上动作一顿，蠍抬头，看向远方，神情有些悲伤。
　　“师姐？”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优子瞪大了眼。
　　“师父说……她可能回不来了，让你好好带领轩猿众，将我们轩猿众发展壮大……”蠍低声说着，语气有些哽咽。
　　“什么？！不！！”优子猛地挣脱蠍的手，“我必须回去！回富山城！！”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优子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泪如泉涌的蠍。
　　“优子！师父的心意你还不懂吗？老实告诉你吧，我们来的路上收到消息，此时的富山城恐怕已经被织田军包围了！难道你也想去送死吗？！”红着眼，蠍激动地扣住了优子的手腕。
　　“你说什么？织田军？！内藤……一定是他！可恶，富山城一旦失陷，阳菜就……不！”优子失神地喃喃着，脑子里一团乱，她痛苦地抱住头，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神情瞬间恢复了平静。
　　“师姐，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但我恐怕要让师父……还有你们失望了……”优子歉意地向蠍一鞠躬，目光坚定。
　　“你……”蠍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当她触到优子的目光，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必须回去，回富山城。”优子看向富山城的方向，眼中燃起火光，“那里，有人在等我。”
　　“好吧……希望你和师父……都能平安归来。”蠍垂下手臂，朝优子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至于那群烦人的狗，就交给我跟小蚜吧。”既然优子她已经做了决定，她也没资格再阻止她什么了……
　　“谢谢……”优子感激地握了握蠍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奔向了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我也该加油了，好久不活动了呢……”拿出自己常用的武器，锁链“黑炎”，蠍的眼中涌出浓浓的杀意，“杂碎们，好好领教我们轩猿流的忍术吧！”
　　优子悄悄折返富山城，果然如蠍所说，富山城的外围已被织田军重重包围，但他们却只是驻守在城外，并没有攻入城内的意思。城内的驻军此时俨然分成了两派，一派主降，一派主战。城主小嶋直正一直没有露面，出来为城主代言的是内藤昌丰，他是主降派的代表。主战派则大多不服内藤，纷纷要求城主露面。两派从吵架一直升级到兵戎相见，势同水火，僵持对立，不肯相让。
　　“什么人？！”燃着火把，手持利矛的巡逻兵察觉到优子一闪而过的身影，看来优子的伤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敏捷身手。巡逻兵的呼声很快引来了众多的城中士兵，将优子团团包围。
　　“内藤大人有令，身份不明者，杀无赦！”领头的士兵一身大喝，杀气腾腾。
　　啧……优子拔出妖刀虎撤，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她的心里有些没底。“虎撤啊虎撤，你若真是一把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妖刀，那就赶紧释放出你的无穷威力吧！还有筱，你这家伙睡了这么多年也该醒醒了吧？主人有难你却在睡大觉……”优子一手持刀，一手握着胸口的勾玉，嘟囔出声。
　　“杀！”士兵头领一声令下，数十把刀剑斧矛自四面八方同时朝优子袭来。“喝啊！”优子高举虎撤，像是领会了主人的意图，虎撤猛然绽放出刺目红光，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卷向四周的兵刃。
　　“啊啊啊！是妖怪啊！！”士兵们尖叫着，他们手中的武器像是统统被烈火融化了一般，化做一团。
　　“快放箭！放箭！！”一声怒喝，万箭齐发，虎撤红光大盛，优子狂吼一声，一刀劈下，卷起的死气将羽箭完全吞没，化为粉末。散着乱发，优子红了眼，虎撤因惯性深深插在土中，她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以她衰弱的身体勉强去使用虎撤的妖力，显然是个致命的错误。
　　“阳菜！！！”优子痛苦地仰天嘶吼着，一支长矛自她后背插入，贯穿了她的前胸。血泪自眼角流出，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与遗憾，优子与虎撤一起倒下，尘土飞扬。
　　黑，一色的黑。优子迷失在没有一丝光的空间里，她闭着眼，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吗？她已经死了吗？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没错，你已经死了。”空间里回荡着一个幽怨恐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你是谁？！”优子瞪大眼，看着无边的黑，出声问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回答我的问题，你还不想死，对么？”声音略有些沙哑，却不带一丝情绪。
　　“对！我不想死，至少是现在……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你能帮我吗？我必须去救她……我还不能死！”优子握紧拳，带着恳求的语气，低吼出声。
　　“我能帮你，不过你要想清楚，复活是需要代价的……”“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优子急急说着，只要能救出阳菜，她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