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28、第28章

　　桑子悻与莫城两人在林言家几乎休息了快一个星期了，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那就是去R城接桑秋明。
　　莫城其实很好奇为什么桑子悻要去R城，就在某一天问了他。

　　桑子悻说：“我们既然要离开这里，我总不能把爸爸抛下吧。万一……”说到这里，桑子悻顿了下。
　　现在应该说是“陈凯”，还是“他们”？

　　莫城显然看出了他哥的心事，抬手覆上他的后脑，把人搂过来吻了下。这些天桑子悻已经习惯了莫城胡作非为，但是还是很好奇忍不住问一句：“接吻真的能帮你么？”

　　莫城没必要骗桑子悻，但问题是现在他哥不知道他的身份，其实他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桑子悻，但是怕告诉他后，他会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
　　于是莫城一而再再而三地压了下来。

　　“哥哥。”莫城看着他，窗外溜进来的阳光给面前的男生镀了层光，桑子悻就听见莫城说，“哥哥，难道这些天的实践，你还没有得出结论么？”
　　桑子悻老脸一红，他居然有脸提这个！

　　两人陷入一时间的微妙气氛，不过很快这个微妙气氛就被林言他父亲打断了。
　　林言父亲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坐在床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知道这些天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桑组长。”林父喊了一声。
　　桑子悻闻声转过头来，见来人是林父，立马坐起来欢迎他老人家。
　　“林言爸爸，快坐。”

　　林父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您坐。”
　　长辈都没坐下，小辈哪来的胆子坐？于是桑子悻只好就这么站着，其中一只手还被莫城拉过去玩了起来。

　　“桑组长，其实我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们，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丫头了。”林父说到这里的时候，胸口一阵闷，好似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了那里似的，“那天我回去，就看见大门开着，丫头就这么不见了。”

　　当时林父看见自家遭“贼”了，手里拎着的东西都顾不上了，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但是在翻箱倒柜之后，终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林言不见了。
　　桑子悻很能明白林父的心情，于是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林父见意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玻璃杯，顺着看了过去。他慢悠悠地接过桑子悻递给他的水杯，像小抿一口老酒似的沾湿了唇。
　　“那天我其实不是故意要吓你们的，只是……”只是着急过了头，用错了方法。

　　桑子悻明白，人在着急的时候，确实会失去理性，从而做出来的事也会让人产生误解。
　　“不过最后林言还是救回来了。”桑子悻说。

　　卧室里面沉默良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某一时刻，林父抬起了头，望着外面的风景说：“变天了，你们真的要回去吗？”
　　桑子悻也朝窗外看了过去：“是啊，我和您担心林言一样，担心我的父亲。”

　　就算桑秋明有时候对他不是很好，但是归根到底，他还是他的父亲。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林父站了起来，“什么时候出发？”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莫城在这时开了口。
　　“明天。”
　　他说。

　　林父点了点头：“那到时候我送你们。”
　　“好。”
　　桑子悻说。

　　很快一天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人们总说快乐的时光的是短暂的，好巧不巧，他们正好亲眼看见了这说法的真实性。
　　晨曦缓慢升过海平线，朦胧的城市迎来了新的一天，而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满是沧桑。

　　废墟随处可见，爆炸引起的火焰迟迟不肯消退，有一个满身凹凸不平的身影在废墟中站立起来。
　　他看了眼周围，又看了看自己，仿佛一个失了忆的人，满脸茫然。

　　而在某一处废墟堆里，一个熟悉的双眼正盯着中央的人看。
　　双眼里满是复仇的情绪。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林父招待完两位就送他们到了门口。
　　“外面现在不安全，你们就在这里止步吧。”桑子悻推着林父的手，硬是把一个坚持送他们出去的人摁在了门口。

　　林父想必也知道了自己的不妥当，很快就在桑子悻再一次的推脱下住了手：“那好吧。”林父犹豫片刻，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后会有期。”

　　桑子悻点了下头，家教告诉他，现在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点头微笑准是没错的。
　　然而，在他们离开门口三步远的时候，莫城停顿了下。

　　“哥哥。”莫城在后面喊住桑子悻，随后回头望向门口还未转身离开的林家两人，“我有东西忘在里面了，你等我一下。”

　　桑子悻点了下头，他看着莫城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堵得慌。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右眼皮不知道为什么跳得……哦不，应该说是抽搐得厉害。
　　莫城对门口的林父说了什么，就看见两人一起进去了。

　　等了没几分钟，莫城出来了。
　　“你落了什么？”桑子悻好奇地问他。
　　莫城没说话，反而拉住桑子悻的手，把他被凉风吹得发冷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没什么，不重要。”
　　“……”

　　……

　　“队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队长，您快想想办法吧！”

　　地下研究室二楼，一行人挤在白晃晃的研究室里大眼瞪小眼。几天前，他们刚刚亲眼目睹了分局外的防护壁破裂，而后大批量的奇怪物种从外面进攻进来。
　　分局派了许多人出去参战，最后留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这些奇怪物种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我们的武器居然不管用了！”有人愤怒道。
　　“就是。我和他们肉搏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们强壮了不少。你看，我的手到现在还是红的！”

　　陈凯闭眼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来。他摸了摸口袋里，发现居然还有一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烟。
　　也许，人在烦恼或者是精疲力尽的时候，烟或许是最好的兴奋剂。

　　陈凯从烟盒里摸出一根出来点上，烟味顺着尾巴上燃烧时发出的“刺啦”声在这白到让人头晕的研究室里弥漫开来。

　　有一对男女在烟味飘过来之前就躲的远远的，仿佛这些烟像是什么毒品一样，碰了就会上瘾似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过了许久，陈凯手头上的烟终于燃尽了，他才开口问众人。

　　其中有个男生站出来，用一个在空旷地方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报告队长，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
　　“汤洵你要死啊！那么大声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怕队长听不见。”
　　“队长耳朵瞎么？听不见！”

　　“行了，”陈凯掐灭烟头，他没有扔，只是夹在手指中间，“分局的整体情况受损不是很严重，来人去通知总局，让他们找人过来维修一下。另外……”陈凯看了眼汤洵，“汤洵，你跟我来一下天台。”

　　陈凯说完就站起来走了，而后跟上的汤洵一脸懵，不知道陈凯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喊自己，而且还是去天台。

　　陈凯走过的路上都留下了烟的痕迹，虽说汤洵没有娇贵到一点烟都不能闻的地步，但他的心还是随着这闷沉的烟味一起沉了下去，直到天台的风把他吹醒。
　　“抽烟么？”陈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里面摸出了最后一根烟递到汤洵眼前。

　　汤洵没有抽烟的习惯，所以他没有接。
　　“谢谢队长，我不抽烟。”
　　陈凯“嗯”了一声，很快从另外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把最后一根烟点燃了。

　　“队长，”汤洵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来，陈凯准备抽烟的动作顿了下，“少抽点吧，烟对身体不好。”

　　陈凯笑了笑，他搭上天台的栏杆，望着前方一片狼藉说：“来这里很久了吧，有没有想过想回家？”
　　汤洵被他这问题问倒了，不过拥有聪明脑瓜子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

　　“为什么？”陈凯很好奇，“虽然最近……”
　　陈凯说到这里的时候卡了一下壳，仔细回想一下，最近好像不大太平。

　　于是他转了个弯，继续说：“……来这里之后，是不是很少出任务？”不等汤洵回答，陈凯又说，“因为这里有防护罩，可以抵挡外面一切危险的事情。那你知道既然我们都有这防护罩了，为什么还要成立调查小组吗？”

　　汤洵摇了下头：“队长，调查小组不是您一手成立的么？为什么问我？”
　　陈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是啊，他为什么要在一点危险系数都没有的分局里成立调查小组呢？可能是他忘不了当初在训练营里的日子吧。
　　午后的太阳很大、很强烈，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吹过来的风却是冷的。

　　“队长，您想过要离开这里么？”
　　陈凯的眼眸在这一刻变化了一下。

　　他何尝没有想过呢？他甚至都想好了离开这里之后要去哪儿，干什么。但是……微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他再一次看了下远方。
　　曾经他想带一个人离开，去哪里都好，只要他在身边，但是这个人却像自己一样，变了。

　　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变了，以前的他还幼稚地认为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直到出现了一个不相干，或者说是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人出现，一切都变了。
　　陈凯的眼眸在这一刻又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他倏然笑了一下，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