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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生家庭 ...

  •   老男人心满意足地睡去之后,张晓点了一支烟,披了一件沾满烟酒气味的白色衬衫走到酒店的落地窗旁,她看着深夜仍在闪烁的霓虹灯和林立的高楼大厦,她透过玻璃窗倒影的精致美丽疲惫的脸在烟头的明灭间,恍惚看见了十岁的那个劣质的生日蛋糕上摇摇摆摆唱着生日快乐歌的跳动的莲花蜡烛。
      十岁那年,张晓的父母终于还清了房屋的债,借款不多,只有七万元,张晓当乡镇小学校长的爷爷还给赞助了两万,也就是说她的父母作为双职工只需要还五万的债就可以了,可是张晓的父母都是乡镇的初中老师,一个月工资只有八百块,两个人加起来只有一千六百块,既要还债,又要拿出一家三口生活费,于是全家人一个月只用六百块,剩下的钱攒起来还债。
      十岁的张晓很羡慕班里的同学能吃炸鸡,汉堡薯条,奥利奥,旺仔小馒头,她什么都没有,也不敢张嘴要,神奇的是她的记忆力还留存着三岁时朝爸爸要一根火腿肠被发狠的爸爸踹下铁床的景象,她不敢要。要了也没有多余的钱给她买,还要挨一顿骂或者打,何必呢。
      她的父母总是早早起床,全家三口人煮两包康师傅方便面——唯一一个荷包蛋是给她的,十岁的张晓瘦瘦小小,剪短的像男生的头发稀稀拉拉地贴在头皮上,因为不用妈妈梳头,好打理。张晓只有一条裙子,是四岁那年爸爸妈妈跟随学校奖励毕业班老师的旅行团带她去海边买的,她总是别扭地在裙子里套上短裤和衬衫,让那条裙子显得不伦不类,实际上是太过于瘦弱的张晓总是被同学们取笑穿裙子的她一根根凸出来的肋骨,真是小孩子奇特的自尊心。
      班里的男孩子总是笑话张晓不男不女,有调皮的男孩子趁着张晓与小伙伴聊天的间隙扒下了她的裤子,美其名曰看看她是男是女,更糟心地是她没有穿内裤,因为妈妈觉得小孩没有必要穿内裤,正好省一笔钱。
      善于喝醉的爸爸总是将在酒桌上和职场上受的气全都回家发泄给张晓妈妈和张晓。她十岁之前的记忆里总是充满着深夜带着醉酒气息砰砰砰的敲门声,只要一听见这个声音,她和妈妈就要在深夜挨打。
      因为是单位家属楼,妈妈总是捂着嘴挨打,第二天鼻青脸肿地去给学生上课。
      张晓印象深刻的一次挨打是小时候她支原体肺炎挂水,挂了半个月,因为爸爸没给买医保,自费花了快一千块,张晓在诊所自己挂完水的下午,回到家喝醉的爸爸满眼猩红地坐在沙发上瞪着她,还没等张晓喊出一句爸爸,她的爸爸就已经把手掐在了张晓的脖子上,大声呵斥她,质问她,你凭什么不好好吃饭,凭什么这么瘦,张晓懵懵地,爸爸把手心里揉皱的诊所的挂水缴费记录给她看,让她看上面的数额。不知道哪里来的犟劲,她把头别开,但是这一行为却彻底惹恼了爸爸,爸爸像野兽一样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一脚一脚地踹在张晓的身上,张晓哭喊着爸爸我知道错了,但是她的爸爸此刻真的是一头野兽了,踢到最后,她的爸爸兴奋地发出一声嚎叫,心满意足地回到卧室睡觉了。张晓抱着身子蜷缩在客厅的地板上。爸爸后来解释说喝醉酒记不清了,只记得扇了张晓几巴掌而已,目的是让她好好吃饭,变得健康一点。
      十岁生日那天,她放学回家看见家里的餐桌上摆上了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画着小兔子和桃子,还有几道菜,都是张晓爱吃的,一盘小甜虾,西红柿拌白糖,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小米粥,甚至还有给张晓的生日礼物——杨红樱的笑猫日记。那天饭桌上爸爸妈妈都笑眯眯的,还给她手忙脚乱地点生日蜡烛,就是那种莲花的,点燃就会绽放唱生日歌那种,蜡烛油滴下来,落在刷了红色漆的桌子上,给桌子烧了一个疤,张晓心虚地看着爸爸,生怕爸爸把错怪罪在给张晓过生日上,但是那天爸爸没发火,他和妈妈一起给张晓唱了生日快乐歌。劣质的生日蛋糕并不好吃,也还可以,蛮好吃的。
      回过神来,香烟已经燃到了手指尖,火焰急不可耐地舔舐了一下她的指尖,吃痛低低地骂了一句操,老男人努力睁眼看了张晓一下,又呢喃着睡去。张晓灭了烟,掀开被子一角钻进老男人的怀里,老男人的头油味让她心安。
      十岁生日第二天,张晓的父母告诉她,她要多一个亲生弟弟了。在那个二胎计划还没出台的年代,她的父母冒着丢掉工作的危险给她添了个可爱的小弟弟。弟弟出生后像一个福星为这个家庭带来了财富,张晓家慢慢地富裕起来,弟弟的乐高成套成套地买,书也不用等到作为生日礼物买,当然弟弟也不用挨打了。张晓和爸爸妈妈很默契的谁都不提当年困顿的时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原生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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