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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荷(3) ...

  •   人倒霉到一定程度是会麻的。

      李曾柔现在的心情就很麻,马勒戈壁的那种麻。

      现在她认清了两件事情:

      一,她现在已经成了兴宇的弃子。

      二,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即使她用监控查到是谁拿走了她的u盘,她也很难指控就是对方up拿走并且拍摄了和她设计得完全一致的视频。

      她没有证据。

      这件事到底是针对江渡,还是针对她,都很难说清,但目前来看,兴宇的法务把风评控制得“很好”,公司那边把她推出来做替罪羊的速度实在太快太诚恳,风评都倒向了公司一边:

      【这个导演是真的没有职业道德,江渡遇到她实在是太倒霉了!】

      【就这水平也好意思出来混,连一个小博主的视频都要抄】

      偶尔有几条为她发声的,却被淹没在评论的雪花之中。

      【这个摄影很有灵气也很有想法,而且你们不觉得那个博主发视频的时间很像在碰瓷吗?】

      李曾柔摁下熄屏键,不再去理会这些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她没有控评的能力,只能找到真相再为自己辩白。

      李曾柔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艰难打的、回家。她的房子是自己租的,在b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房租要占去收入的很大部分,现在丢了工作,她只能用自己前几年攒下的钱先度过一段时间。

      她回家,打开手机,在微信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自己大学的学长,学长是和她同一个高中毕业的,大学修的是知识产权,后来去了b市一家知名律所工作。

      小池

      【学长在吗?】

      【我想咨询一下关于知产方面的问题,我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如果能面谈的话感激不尽。】

      对面很快就给了回复

      b市得宜律所林子信

      【好的。】

      【下午四点我正好有空。】

      小池

      【好的,谢谢师兄。】

      和林子信约了律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中午李曾柔无心吃饭,匆匆加热了一些昨日的剩饭,开始整理自己整个创作过程中能够证明是她的原创的证据和时间线,顺便将拷贝好的监控也一并拷进了电脑,在云端也备了份。

      下午三点多,她撑着拐杖出门,在离四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成功“走进”了咖啡厅的大门。

      李曾柔没想到的是林子信已经到了这里,看起来已经等待了一会。他看见李曾柔过来,忙不迭地上前搀扶她,眼睛里满是忧虑:“学妹你没事吧?”

      她的动作实在太大,支着拐杖的样子又显得很滑稽,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在在这里办公的人都是高端精英,所以也只是注目了她两秒,就礼貌地收回了目光。

      李曾柔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看见窗边那张桌,有一道熟悉又温柔的目光投了过来。

      是谢则故。

      当李曾柔想看得更清楚些的时候,谢则故却收回了目光,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平静地继续和面前的人说着什么。

      李曾柔怀疑人生,她是得了什么,一倒霉就会频繁遇见前男友的毛病吗?

      那她还挺有天分的哈。

      林子信注意到了她的失神,“认识的人?”

      李曾柔摇摇头,“看着有点熟悉。”

      “位置在里面。”林子信一边扶着李曾柔一边说,:“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他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还挺滑稽。”

      李曾柔苦中作乐,自嘲地说道:“你听我待会给你说。最近我可真的是太精彩了。”

      李曾柔将抄袭的事情和林子信大致描述了一下,“大概就是这样。”

      林子信沉思:“这个,恐怕不太好操作。你既然说你没有抄袭,必然是要找出点证据,或者,找到对方抄袭你的证据。”

      李曾柔摊了摊手,无奈地说:“这后面只怕有一整个链条。如果我能拿出我创作它的证据,能不能证明我的清白?”

      林子信摇了摇头:“目前来说,很难。你想要打官司的话,胜算很低。”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李曾柔打开手机,想再寻找一些有可能成为突破口的地方,却看见微信里弹出一条新消息:

      安安

      【姐,是我对不起你。】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小池

      【是有人要你这样做的吗?】

      李曾柔看见聊天框里“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亮了很久,但最后暗了下去,安安那里再也没有了回复。

      林子信凑了过来看:“看来你是被人暗算了啊。现在的突破口可能就在你这个小助理身上了。”

      “学长,我这边会继续收集证据,如果最后打官司的话,你一定要帮帮我。”

      李曾柔想了想补充道:“钱都好说。”

      就算是把她那些命根子相机设备都变卖了,也不能背着抄袭的名头过一辈子。

      林子信郑重地答道:“我尽我所能。”

      二人准备离开咖啡厅,林子信坚持要送受伤的李曾柔回家。李曾柔摆了摆手说自己已经叫了车:“已经打扰学长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林子信工作的律所就在咖啡厅楼上,晚上也还有工作要忙碌,见她这样说,便不再坚持,只是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她,将她送到咖啡厅的门口,接了个电话之后道别,匆匆离去。

      李曾柔站在门口等车,却看见谢则故熟悉的身影。

      她太熟悉他的背影,甚至胜过熟悉他的面孔,比起高中时期的谢则故,他的身形更瘦削了一些,却更高了。

      那会他有多高来着?一米八?李曾柔有点记不清了。

      她匆匆收回目光,不敢多看,谢则故却转过了身,朝她走了过来。

      “相亲?他怎么不送你回去?”谢则故假装不经意发问道。

      “法律咨询。”李曾柔没好气地回答道。

      有谁会撑着拐杖来相亲的?他谢则故真敢想啊。

      “这样。”谢则故应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拄着拐杖也要来相亲。”

      “你是不是在这里等我。”李曾柔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发问,只是没想到谢则故也很坦诚:“对,我在等你出来。”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和我说的。”

      他眼睛里有一种很干净很认真的情感,李曾柔现在想起过去分手的事情就有些心虚,她不敢看那些太干净的眼眸,她怕自己不自觉会陷下去。

      李曾柔沉默,打开手机查看滴滴司机的路程,却看见地图上显示司机过来的路段发生追尾,让她取消订单再打一辆车。

      见她迟迟不应答,谢则故也不追问。

      其实他知道,只是她不想说,他便不会追问。

      “坐我车回去?”谢则故柔声道,:“你的车看起来一时半会不会到。”

      他看到她取消订单了。

      他们尴尬地站在路边,明明算登对的两个人,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用了,我的车已经来了。”李曾柔拄着拐杖准备火速逃离这个能让她的脚趾扣出芭比梦幻豪宅的地方,棕色的电动汽车在路旁停下,她朝着那个方向像一个大圆规一样划过去。

      谢则故马上抓住她的胳膊,扶住她,“受伤了也不知道慢一点。”

      他其实也手足无措。

      他们分开得太久,他小心翼翼,只怕惹她生气。

      李曾柔一直觉得他对待她,有一种对待上幼儿园的小孩的谨慎和温柔。

      谢则故把她扶到车上,叮嘱她小心,最好待在家里好好养伤,他的手落在她的发丝上,又犹豫着不敢落下。

      爱是想伸出又缩回的手。

      李曾柔向司机对了手机尾号,确认之后,她转头看向车窗外的谢则故,这是她这两天以来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昨天的事,谢谢你。”

      李曾柔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注视谢则故的眼睛,道谢就应该有个道谢的样子,真心实意的。

      她看见谢则故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的眼睛是温柔形状的桃花眼,但是瞳色却很黑,眼睛很是干净澄澈。

      他说,路上小心。

      滴滴司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要走了,谢则故往后退了几步,目送着棕色的汽车离开。

      她还是喜欢的。

      他觉得他还有机会。

      李曾柔回家后,开始尝试联系助理安安。但她发出去的消息和短信都石沉大海,拨出去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折腾了一整天,可以说是毫无进展,李曾柔感觉有些疲惫,坐在沙发上,侧着头就睡了过去。她很少有这样好睡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她失眠一向很严重,不过也正因为此,当她一有灵感的时候,她的执行力就会逼迫她起来,把灵感记录下来。

      这才成就了现在的李曾柔。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还是青涩校服时代的她自己和谢则故。

      李曾柔怎么追呀追呀,都跟不上他的脚步,但是她想让谢则故看见她,最后在表格上填写分科结果的时候,她许诺过自己不会后悔。

      她梦见她穿着浔溪三中那身简朴又满是青春记忆的校服,和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可是□□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照好的相片。

      梦里的李曾柔想,如果是谢则故的话,一定不会忘记这么糟糕的事情。

      谢则故总是那么细心。

      那一个瞬间,她突然就后悔了,她好想逃婚。

      画面一转,穿着白黑色配色校服的少年在座位上静静地写着试卷,她站在窗台却怯怯,不敢声张。过了很久,才终于抬头看见了她。

      澄澈的眸子里只盛满了她,却是一种哀伤的温柔,他们都没有说话。

      李曾柔想开口,想和他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恍惚的感觉、凝滞的空气,李曾柔不知道这算一个什么梦,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梦,但也称不上噩梦。

      只是梦醒的时候,确实有一种溺水了的感觉。

      就像很多年前,那些溺水之后没有被寄出去的情书,都咽在少女每个不能声张的灯下烧去了。

      李曾柔把这两日的意动和梦境都归于:她太久没有见过谢则故,以至于生出了很多不太实际的想法。

      李曾柔鼓励鼓励自己,谢则故现在一看就是阶级斗争的敌人,是应该摒弃的!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只是现在她再想睡下去,也很难了,她觉定开始排查她从保安那拷贝来的监控,其实她本打算直接问出安安具体是什么时间拿走的,但显然,对方肯定不会告诉她这些。

      看来她做人真的很失败。

      把近两周的监控排查完,不是一个小工程,李曾柔看完一个星期的监控,已经头昏脑涨,但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只是,如果是一个星期,时间未免太着急了些,视频的制作和剪辑都至少需要半周的时间,即使是做个大概,也很难在一周内从得知她的设计就做好视频。

      李曾柔疲劳的眼睛已经有些不适,但是她决定倒回去再看一遍监控,又有了新的发现。

      她桌上养了一盆木槿,素来是朝开夕落,但9.23晚间,与9.24晚间,开花的位置竟然是相同的。

      她那时不在公司,故而摆设全都没有变动,自然光看这个也很难发现。

      监控被人替换过了!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李曾柔心里一阵恶寒。

      到底是谁在搞她哇。

      监控作为唯一的证据被人替换过,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证人兼嫌疑人安安失去了联系,公司那里显然是弃车保卒的选择,手里唯一可信的只剩下她手绘的一些草图、留存的文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证据微薄。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换了自己一个不常用的号码给安安最后打了一通电话,然而接电话的却不是安安,而是应该老人的声音,似是刻意压低过:“喂,你找安安吗?她还睡着哩。你待会再打过来吧?”

      “哦哦,不好意思我打错了。”李曾柔答道。

      她大概知道安安在哪里了,安安的父亲身有残疾,不能离家太远,安安应该是从兴宇退职之后就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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