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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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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阴雨绵绵。
本是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迎面走来一片红。
唢呐声,锣鼓声响成一片。大红的轿子摇摇晃晃,抬轿子的几位壮汉毫不客气的溅起脚底的一大片水花。
震天的唢呐声响引得家家户户纷纷打开窗户,有胆大点的,甚至打开了房门,兴致勃勃的站在街院上感受着身上雨点洒下的丝丝凉意。
甲:“这素来见女子坐花轿,这一个大男人坐花轿还真是……头一回见呐!”
乙:“可不是嘛!这年头久了,什么稀奇事儿都有!”
丙:“你还别说,这花轿什么滋味我还没体验过呢!”
丁:“得了吧,你一个大男人,害不害臊啊!”
丙:“什么叫我害臊,你看人家坐的不是挺舒坦的嘛!那叫一个端正!”
“……”
花轿内,一个身着喜服的男子的手已攥的青筋暴起,拇指之间的缝隙中,已经有着点点血滴渗出。
一阵凉风拂过。
花轿的唢呐声渐远。
丙:“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有一股杀气?”
乙:“杀气?你怕不是傻了吧,这分明是喜气啊!快沾沾!”乙对着湿润的空气拼命吸了几口:“沾沾,沾沾,好早日讨老婆。”
对门,一些妙龄女子看着乙这拼命吸气的模样,纷纷捧腹大笑起来:“你看那人,好傻!还吸什么喜气呢!”
“哈哈~”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等前方的鞭炮燃尽,轿子也缓缓停下在了目的地。
将军府门前,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站在石狮旁,看着迟迟不肯下轿的新郎官,冷冷一笑:“姑爷,这可是圣上亲自赐婚,及门不入,姑爷这是想勃逆圣旨嘛?”
“嘭”喜轿的布帘被大力扇开,下摆的轿帘中,露出一个弯腰下轿面色铁青的英朗俊容。
“将军早在府中候着了!姑爷请!”那女子一扬手,侧身右手指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男子怒视了那女子一眼,眼中杀意尽显。
“姑爷!”见新郎官不走,那女子似乎也没了什么好耐心,声音直直冷了下来。
偌大的将军府中,宾客满堂,挤满了每个角落。只是,与其他喜宴不同的是,其他喜宴欢声笑语,祝福漫天。而将军府中的喜客们,鸦雀无声,冷汗泠泠。
看了看门口盖着盖头站得笔直的新娘,又看了看府外还迟迟不肯进来的新郎。门中喜客急的都快哭了。大人呐,这位将军可是位活阎王啊!便是大人您不惜命,可我们怕死啊!这万一一会儿这将军等的冒火了,一刀子过来,容易祸及离得近的无辜啊!
“姑爷!”
“小寒!”
一声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那女子顺声望去,声音顿时恭敬:“将军!”
“把他拖进来!”
新娘此言一出,四下,皆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是!”小寒回头,看向男子的眼神瞬间冷若寒冰,抬手就准备朝男子的穴道点去。却被男子一佛袖将手拦在半空。
“我自己会走!”
“会走?呵,姑爷怕不是腿断了吧,不然为何连脚都迈不动一步?”
“你挡着我了!”
小寒气笑了,咬唇点了点头,侧身让道:“姑爷请!”
终于啊,可以安全了吧!众人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
“你这是让我对着两把空椅子拜堂嘛?”
新郎面带嘲讽的言语一出,众人的牙齿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打气寒颤了,大人嘞,我可求求你了!你可别再作了!我滴个天呐!
“只拜天地夫妻,没有高堂!”新娘子的语气也愈发些冷了下来!
“只拜天地夫妻!”男子听笑了,言语咄咄逼人:“高堂是死了嘛?”
“死了!”
“呲”长剑出鞘,众人肩膀不约而同的一抖。小寒腰间的佩剑已经架在了男子脖子上:“喜婆,你是哑了嘛?”
“啊一,一一拜天地!”
随着颈间不断压下的剧痛感与丝丝温热流下,男子咬着牙,不得不转身鞠了一躬。
“二三……”面对着小寒扫来的杀气,喜婆紧张的打结的舌头瞬间捋直,急忙改口道:“夫妻对拜!”
“喜宴开~”
“啪啪啪啪”随着喜婆这如获救星的一嗓子,如雷贯耳的掌声四面八方整齐划一的响起。心中悬起的大石头终于落下。面容上,是止不住笑意。终于可以开席了!这一坎儿,总算是给过去了!
“姑爷就不必饮酒了!”见男子黑着脸接过一个笑容满面的喜客递过来的喜酒,刚准备饮下就被小寒一把拦下,冰冷的眼神看得那递酒的喜客是后悔莫及,当场就想给自己两耳光警醒自己这作贱的手。“姑爷还是去洞房吧!将军还在房中被晾着呢!”
四下不约而同的咽了口杯中酒水,这雷人的语句,他们什么都没听到!诶?这耳朵怎么嗡嗡直响呢?是挑人性耳鸣嘛?
“你……”还没来得及反抗的男子便被剑横着脖子,一脸屈辱的往内院走去。
“将军!”紧闭的房门外,传来小寒轻缓的声音。
“进吧!”
门被轻轻推开,屋中,大红的喜绸悬了满屋,屋中红洋洋一片,看着极为喜庆。小寒将男子端端正正逼坐在床头新娘的身旁,便得了新娘子命令退了出去。
随着“吱呀”的一声隔绝声,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若你不是我的相公,凭你刚才那些话,你早就尸骨无存了!”喜气洋洋的房间中,却听新娘子说得如此瘆人的话来。
“哼,”新郎官不屑一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保了我一命啊!”
“把盖头给我摘了!”新娘子不耐的语气中带着命令。
“如若我不呢?”
不等新郎官作出反应,新娘子反手在枕下一摸,手腕翻飞间,利刃已准确无误的横在男子的喉结处。
“你到底是要作何?”
“成婚礼未行,自然是让相公掀盖头!”
新郎官气的脸都绿了,有些气急败坏的死死盯着盖头,使劲一掀,看着面前的那张英姿飒爽的面庞:“你们将军府的人是只会这一招嘛?”
“可有用不是嘛!”女子淡淡一笑,这一丝笑意中,却为姣好的面容上,多添了一丝凉薄。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见刀还死死的抵在自己脖子上,且已经有些微疼的感觉传来,男子气的脸色几近扭曲。
“你放心,”女子挑手,细长的食指挑起男子完美轻滑的下颚,优雅的笑意中却透着恶魔般言语:“等我玩腻了,自会如你所愿!”
“脏手拿开!”男子一字一句,嫌恶的语气中满是恨意。
“莫瑜,你可给我好好记住了,现在,你莫瑜是我唐江的男人,我想如何,便就如何!你管不着,也没资格管!”
“唐江!”莫瑜恶狠狠的盯着唐江那张魔鬼般厌恶的脸,咬牙切齿的恨意不吝啬分毫的全部显现了出来。
唐江轻轻一笑:“不错,记得倒是挺快!”手腕一转,那把刀便飞中了远处的靶心中央。
“你干什么?”莫瑜神色一紧,面色慌张的一把拉住唐江欲解他喜服的手。
“你我如今可是夫妻,洞房花烛,当然是睡觉!”唐江语气轻缓,拿出空的那只手滑了滑莫瑜光滑的脸,轻轻一笑。
“你敢!”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不敢?”
“滚开!”莫瑜一把薅开唐江的手,一把利刃自喜袖中滑落,“我不想碰你!你更别想碰我,大不了咱们今天就鱼死网破,看谁死谁手上!”莫瑜的语气带着狠戾,连着一双好看的双眸,也已怒目圆睁,双目赤红。
“怎么?想杀我啊?”唐江睥睨着莫瑜从喜服的手袖中掏出的一把小刀抵在自己胸口前,尖锐的刺痛感透过了皮肤,唐江不屑的笑容中带着嘲弄:“你敢吗?”
“……”莫瑜咬了咬牙,终归理智回笼,一把扔下手中的小刀:“疯子!”
清脆的刀鸣声在房中响起。唐江嘴角微微一扬,“小寒!”
“将军!”门被猛的推开,小寒直接无视掉地上的小刀,静静立在门前,神色征询的看向唐江。
“从即刻起,我不与他同室!你在外围给他找个地儿,给他搬出去,等我什么时候气消了,在考虑搬他回来!”
“你什么意思?”莫瑜神色一怔,语气却仍是怒气冲冲。
“是!”小寒颔首,“那将姑爷安置在?”
“我记得外院的马厩里空了一间。”唐江微微一笑,表情不言而喻。
“是!属下这便照办!”小寒径直走了进来,在莫瑜不可置信的神色中,一把点了他的穴道,唤了两个家丁进来,扛起还处在震怒之中的莫瑜。
“唐江,你简直丧尽天良!”不一会儿,院外,便传来莫瑜杀猪般的嚎叫。
外院内堂,正在饮酒的众人手一抖。
一人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一人有些迟疑,略带着结巴回道:“狗,狗叫吧!”
“是啊!听着……确实像狗叫!”一人见有家丁的脑壳转了过来,忙附和了一句。
“诶别管了别管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另一人见事情不妙,立马打了圆场。
“铛”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坨坨默契十足的碰杯声竟完完全全盖过了后院中莫瑜的悲愤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