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于蓝》原初拾

21、第 21 章

　　周末忙完学校的事，我回了家。爸妈都不在家，不用想，我爸又出去打麻将去了。我跟我妈去了一个电话，她那边敲锣打鼓的，很吵，说话完全听不见，无奈之下，我发了条信息过去：妈，我回来了，晚上想吃鱼，红烧鱼！
　　我妈回得很快：没空，自己做。

　　我把手机丢在一边，坐在沙发发了会儿呆，又拿起手机，给我爸发了条信息：爸，什么时候回来？晚上我想吃红烧鱼。
　　这一回，过了半个小时，我才收到回复：你妈去开展副业去了，你要吃自己做，我不回来吃。
　　我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后，又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看电视剧也没意思，我窝在沙发，无聊得睡了过去。明明没睡多久，却一直在做梦，醒过来时，心里压抑又难受，脑袋也沉沉的，仿佛重了好几斤。
　　我再次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手指停在陶蓝的名字上，停顿了几秒，再飞速滑过，最后给张佳丽打了一个电话。

　　我的朋友不多，除了张佳丽，还有两个嫁到外地，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这个时间张佳丽在带小孩，听筒里还能听见小孩子的声音，吵吵嚷嚷，很是热闹。张佳丽说：“你等等，我让我们家老二给你打个招呼。”
　　“不用了。”

　　我说出口时，已经晚了，她已经把老二叫到跟前：“来，叫阿姨。”
　　小孩子大概害羞，磨磨蹭蹭，在张佳丽的鼓励下，还是小声叫了一句：“阿姨……”
　　声音稚嫩，能舔到人心坎。
　　我笑着说：“恩，真乖。”

　　可孩子叫了后，就飞快跑走了，我听见张佳丽的声音传了过来：“跑去抢老大的玩具了，真是的，两个孩子就是这样，不爱自己的玩具，就喜欢对方的，抢来抢去，我说也说不听。对了，一枝，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找人说说心事。
　　“老公，看着孩子，别让他们打起来。”
　　“……”我叹了口气，“算了，你周末难得有时间陪孩子，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好吧。”张佳丽是真忙，想了个迂回的办法，“你要是有空，可以来我家里找我，我可以一边看着孩子，一边跟你聊天。你还可以看看我们家的孩子有多么可爱……”
　　“我知道你们家孩子很可爱，就不用去看了。”

　　挂了电话，耳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用毯子把头给蒙住。无聊找不到人打发时间，有心事找不到人倾诉的时候，我终于明白，爸妈催我结婚，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能让自己忙起来，转移注意力，难过的时候不会太过难受。

　　静下来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我只好出门去买鱼，逛了一圈附近的菜市场，提着菜回家开始做晚饭。也不知道怎么的，手脚忙碌了，脑子还是控制不住，很突然的，我想起了昨天李祥和说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陶蓝的那些话。
　　王致意是个固执的人，有自己的苦衷，却不爱连累他人。当年‘出轨’那事，王致意也很无奈。跑去他家里闹的是自己学生的家长，他隔天才得到消息，家里人质问，他解释过，可并没有被相信。

　　李祥和想要帮助他，但王致意没有同意，他想要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可结果并不尽人意。那件事被学校低调处理，将影响降到最低，但王致意家里却弄得个天翻地覆。
　　李祥和说，王致意并没有出轨，一切皆是学生家长的任意妄为。可事后，那家长不解释不认错，还提了一些过分的要求。

　　**
　　陶蓝让我帮忙，就是为了得到这些消息，想要缓和王致意跟家人的关系，最好是让知情的人去当面解释清楚，李祥和是个关键的人。
　　可我还来得及跟陶蓝说这些，就闹得不欢而散。要我再去找他，尽管是他要我打听的事，我也实在拉不下脸。但这个事，最好还是要告知他。

　　我停下手中的活儿，从厨房出来，编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陶蓝，不好意思，忘了给你说，我们学校的李祥和知道那件事，王老师如你所说，是清白的，如果要给王老师家人说明，或许他能给你提供帮助。
　　昨天，李叔给我说起那位学生，巧合的是，他们曾住在一栋楼里，但那家人在学生上大学时就搬走了，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不过，有了李叔，想必可以不用再特意找那位学生了。
　　还有……给你添麻烦了。

　　编辑完成后，我选择了联系人，深吸一口气，发了过去。

　　切菜的时候，我悲观的想，这可能是我跟陶蓝最后的联络了。我喜欢他，但脸皮并不厚，热情了一段时间，被拒绝了，就不会再主动。
　　陶蓝应该也不会再来找我。

　　短信发送成功后，我始终没有收到陶蓝的回信，我惦记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后，咬着牙把心事一抛，又是崭新的一天，也是崭新的自己。
　　今天爸妈没有出门，两个人坐在饭桌面前，吃昨天剩下的鱼。
　　“你这手艺还需练练，味道有些淡。”我妈吃完了，才开始评价。
　　“我在学校吃食堂，没机会做。”我坐了过去，“我的饭碗呢？”
　　“自己拿去。”我爸说，“你可以回来做给我们吃啊，家里这么近，你非要住宿舍。”
　　“我做好了，你们要在家里才能吃啊。”我开始控诉，“昨天也不知道是哪些人，有人做饭还不回来吃。”
　　我爸妈对视一眼，不吭声了。

　　我哼哼两声，豁达地原谅他们了，问道：“爸，你今天不打牌了？”
　　“下午出去，对了，一枝，你妈有话对你说。”我爸冲着我妈挤挤眼，被瞪了一眼，脸上挂上敷衍的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便听我妈说：“中午跟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妈神秘兮兮的样子，让我紧张起来：“我怎么感觉不是好事。”
　　“肯定是好事。”我妈斩钉截铁道。
　　“妈，你最近很反常啊，不在家里看电视，在外面混到晚上才回来，而且带我出去，又不告诉我原因，你在谋划什么？”
　　“什么谋划不谋划的，你这孩子，想那么多干嘛。”

　　我妈不承认，但我很快就猜到了她的动机。
　　出门前换衣服，我妈跑到我房间来，非要给我挑一会儿要穿的衣服和鞋子，还嘱咐我一定要化妆。两只眼睛盯着我，一定要让她满意才行。
　　从九点半磨蹭到十一点，我们才出门，下楼梯后，我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陶蓝的回复。
　　收到的回复也好，微不足道的感谢也好，什么都没有。

　　其实既然是最后了，有没有回复都无所谓，但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期待，我想，这大概是不死心吧。
　　本来就是淡如水的交情，没了联系的话，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一切回归从前，如同他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