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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狗啃刘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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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哪个班的！”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余荔和季尘并排走着，行至一楼处，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虽然毕业多年，但余荔一听到这声音还是虎躯一震——这声音除了赵忠仁还有谁。余荔没有回头，仿佛只要她一回头，下一秒赵忠仁就会拖着她的衣领罚她去跑圈。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余荔的听力变得极为敏感，她听见赵忠仁的脚步逐渐逼近。余荔在纪中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这赵忠仁，她是谈及色变。
紧接着余荔脖子一紧，然后听到赵忠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早恋是吧，哪个班的！校服呢！”
余荔今天扎着一个马尾，确实是要比上班时里看的要青春靓丽些，但早恋又是什么鬼。余荔转身，毕恭毕敬称呼道：“赵主任好。”
赵忠仁近视颇深，他眯着眼瞧见了余荔半天，然后十分肯定的说道：“余荔！”赵忠仁教人无数，遇到让他头疼的学生也很多，但其中余荔绝对是排名第一的。
余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我。”
赵忠仁发现抓错人后，又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余荔旁边的人：“季儿也来了呀。”赵忠仁拍了拍季尘的肩膀。
纪城话里，但凡在别人的名字后加个“儿”来称呼对方，都是极为亲昵的表现。余荔鲜少见赵忠仁这幅面孔，从前赵忠仁即便是对费子龙也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所以这“季儿”着实让余荔大跌眼镜。
“余荔，你回学校干嘛。”赵忠仁带着嫌弃。
“赵主任，你怎么不叫我余儿。”余荔吃味道。
要是换做别的老师见到自己的学生回一趟母校，这点要求还是会同意的，不过赵忠仁不是一般的老师，如果他和余荔不是师生关系，那必然是死对头。他们的师生关系之于他们便是如同柏林墙和三八界一样的存在。
“你不服？”赵忠仁挑衅道。
余荔吃味：“他不就是成绩好点吗，您至于吗？”
赵忠仁说：“那是好一丁点吗？”
“不就是年级第一吗。”余荔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出了社会，还要活在学校的成绩桎梏中。
赵忠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年级第一？他是省状元！省状元！”
余荔有些惊讶的看向季尘，问：“你成绩那么好，干嘛要转到我们学校？”纪中虽然不错，但如果季尘是全省状元的话，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余荔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忠仁敲了后脑勺：“说什么呢，我们纪中怎么了，也是省重点好吧，去年还被教育局评为省优秀生源基地，省级人才共育基地......”赵忠仁对于纪中的荣誉信手拈来。
赵忠仁这话术都是这么多年带教育局领导、外校领导等等参观学校练就下来的，但余荔一副王八念经的表情，专治赵忠仁。
“他可是从小学就一直在我们学校读的，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为什么要转到其他学校去。说起来如果当初你没转学，没准还能见到他。”赵忠仁提到。
“我记得你好像比我大几岁。”余荔有些奇怪。
赵忠仁说道：“季尘因为身体原因所以休学了一段时间，不过他复学的时候你又转学了。”余荔刚才在古隽咏那儿的时候就没清楚这件事，现在算是理清楚了。
“话说.......”赵忠仁停顿了片刻。
余荔见他欲言又止的，很不像他的风格，当年他踹她的屁股的时候可没像现在这么犹豫过。有时候余荔真觉得自己有点受虐倾向，赵忠仁踹了她这么多次，她又狠又爱。
“,,,,,,你俩在一起了？”
余荔看到了赵忠仁附身前倾，俨然和自己同事听八卦时用的是同一张脸。
“你想多了。”刚才余荔听到赵忠仁说自己和季尘早恋的时候她就想解释了。
阿杰的妹妹也在纪中上学，余荔听阿杰说学校操场的灯最近重装了几台，比之前的更亮，晚上只要一开这灯，整个操场都一览无余。听说这灯还是赵忠仁申请装的，为的就是抓晚上在操场散步的小情侣。
“那就好。”
余荔见赵忠仁松了一口气，于是反问说：“这么，我都二十六了，还不能谈恋爱？”
“能谈是能谈，但最好别和季儿。”
“怎么了，担心我误人子弟？”余荔怎么还不知道赵忠仁是什么心思，他就是把季尘当成宝，把她当作草。
“你自己说的哦，别到时候去教育局赖我。”赵忠仁说道。
余荔小学的时候，因为人太皮，所以被赵忠仁狠狠打了手掌心。余荔气不过，于是便打电话给了教育局说他体罚学生，害赵忠仁被学校通报批评。从此，赵忠仁便和余荔结下梁子，纪中变相“体罚”也自此花样百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赵忠仁问。
余荔将和古隽咏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赵忠仁立刻吐槽说：“你初中的时候还在网吧的厕所里面晕倒。”当时阿杰将她从厕所救出，然后便撞上了来网吧“巡逻”的赵忠仁，将他俩就被抓个正着。
余荔捂脸，太糗了，她赶紧说道：“赵主任，你是不是来找古校长的？我刚才看到他把大白菜拿出来了，你要喝的话得赶紧进去。”
赵忠仁本来还想和季尘再说些话，一听到余荔提到大白菜，两眼放光：“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们没事不要在学校瞎晃”
*
回去的路上余荔看到学校的小卖部还开着。
小卖部位于食堂不远处的位置，这间小卖部的装潢和大脊村村口的那家小卖部很是相似，外墙都贴着米黄色的墙砖，里头都亮着冷冷昏暗的白炽灯。
小卖部外面拉着红绳，为的就是禁止学生在上课时间去小卖部买东西吃。此外，午饭的时候这条绳子也会被拉起来。
余荔一溜烟的跑向了小卖部，等回来时，手上是两支五羊甜筒，一个是紫色的一个是咖色。
“季儿，我请客。”余荔用着赵忠仁的语气调侃道，然后将手里的香芋味塞进季尘的手里。
天气已经转秋，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包装纸，但甜筒的冰凉还是让手心忽然沁凉。季尘看着熟悉的紫色包装，陷入了某段记忆中。
记忆中的少年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小卖部买来一个香芋味冰淇淋，企图用冰凉的冰淇凌唤起温暖的回忆，于是他这么一吃，一节课就也就这么过去了。
余荔见季尘拿着甜筒发呆：“你不喜欢吃香芋味的？”
季尘回过神来，他顺着甜筒侧面的开口将甜筒的包装纸给撕开：“还好，”接着他看了眼余荔手上的甜筒微愣，“你喜欢巧克力味？”
余荔点点头，不知道他惊讶些什么。她看了眼季尘手里的甜筒，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我和你说个好笑的事情，”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妈突然跑来学校看我，还带了一袋子的五羊雪糕，都是香芋味的。当时我以为这雪糕是她从上理带来的，感动的稀里糊涂，后来才知道这雪糕其实就是在学校门口的小店买的。”
“当时我一口气吃了好几天的香芋味雪糕，所以现在我一闻到这味就怕，”余荔现在想想这事就觉得好笑。
季尘想他又何尝不是呢，他咬了一口边角的冰淇淋，如预料般，一股熟悉浓郁的香芋味混合着花生和巧克力在口腔逐渐融化开来。
甜筒很甜，但它的甜味只停留在舌头和牙齿上，甜不到心里头去。
“你们医生平时不是特别忙的吗？”余荔以为医生这行业都是起早贪黑，一场手术几个小时，很难才能休息一下。。
“恩，我今天是请假过来见古校长的。”
余荔听他说是特地来见古隽咏的，心里咯噔一下：“是有什么事情吗。”虽然季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余荔将此归结于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所以不在意。
“主要还是需要调理好身体。”季尘说到这，视线移到余荔方才握着雪糕的右手上，此时她的虎口处还残余一星半点的巧克力咖色印记没擦去。
于是季尘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余荔，余荔说了句谢谢后接过纸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
远远的，余荔看到齐大爷正坐在门口的红胶椅上悠闲地享受着寂静的校园，此时还没下课，只能偶尔能听到一些读课文的声音，更多的是老师拿着小蜜蜂讲课的声音。
余荔朝着齐老头挥了挥手。
待余荔和季尘走近后，齐老头问道：“你们俩认识呀？”
“你也认识他？”
齐老头低声对余荔说：“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考第一名翻墙的那个。”余荔听到齐老头的话后，多看了季尘几眼，虽然她知道翻墙的这位成绩是很好，但她可一直没将他和季尘联系在一起过，毕竟“季尘”“翻墙”这两个词可一点都不配。
“你们看到自己的照片了吗？”齐大爷说道。
余荔疑惑：“什么照片。”
齐大爷说：“荣誉墙上的照片。”
余荔刚才是看到有荣誉墙了，但她没仔细去看，主要是她都毕业多少年了，也不会将荣誉墙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齐大爷“玩忽职守”，将守岗的任务全交给另一位更年轻些的门卫，然后带着他俩去了荣誉墙的位置。
荣誉墙上挂着的都是学校历年考入名校的学生，虽然方才古隽咏和赵忠仁都说嫌弃她，但上理大学无疑是一间值得登入学校光荣榜的名校。
因为余荔高中就转学的缘故，所以光荣榜上只有她初中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女生剪着狗啃过的碎刘海，眼神惺忪的看着镜头，下巴仰着，一脸的放荡不羁，好像下一秒就要和镜头大家一样。
余荔看着自己初中时候的照片，感觉时间过的真快。旁边的齐大爷看到这张照片也是感触颇多，他指了指这张照片，然后对季尘说：“当时这丫头是含着棒棒糖拍这张照片的，赵主任和她说了好久，她才将棒棒糖拿掉。”
“嗯，那棒棒糖还是薄荷味的。”余荔回忆着。
齐大爷继续补充这段记忆：“这丫头吐了棒棒糖后不甘心，拍照时候就朝镜头吐舌头，我还记得当时她整个舌头都是蓝色。”
齐大爷提到这个余荔就想起来了，当时她因为吐了这舌头，还被赵忠仁惩罚了。
不过赵忠仁这次学聪明了，他不去体罚余荔，相反他还请她吃糖。然后被赵忠仁一天请了二十根棒棒糖的余荔，因糖分严重超标，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年里，她愣是一颗棒棒糖都没吃。
余荔转头看向季尘，看他只是在微笑：“你的照片呢？”
齐大爷年纪大了，也就记得余荔以前是什么模样，这墙上挂的人也不少，一时之间他还真的难找出来。
季尘待和谐余荔往前面走去，越前面的学生代表着考的越好，然后余荔便看到榜一的位置出现了季尘两个大字，不过就是这照片......
余荔看看照片又看看季尘，看看季尘又返回看看照片，说真，她很难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倒不是五官变了多少，而是这照片里面人的眼睛直接就被刘海给挡住了，压根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以前刘海这么长的呀。”余荔说。
余荔说这话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照片里的刘海也不怎样，还是旁边的齐大爷好心提醒她说：“你这狗啃刘海还好意思说别人。”
余荔以前其实是没有刘海的，这刘海还是她突然一天心血来潮给自己剪的，只是剪的时候长度没把握好，直接给剪废了，造就了照片上的狗啃刘海。余荔平日里本就不修边幅，也没把这当回事，第二天照样上学。
齐大爷又对季尘说道：“你别看这刘海这么丑，当初竟然还在学校掀起了一阵潮流。”齐大爷语气中带着震惊，由此可看出当时这事件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前一天齐大爷抓住余荔翻墙的时候，还顺带嘲笑了一下她的刘海，哪晓得第二天就在学校门口看到好几个女生也都剪了这种刘海，第三天、第四次......短短一个星期，要在纪中发现一个没狗啃刘海的女生都难。
这股潮流直到余荔的刘海长长后才最终停止。只能说青少年心智还不成熟，看到新鲜事物便想要模仿。
季尘看着余荔荣誉墙上的这张照片，仿佛看着了一个熟悉的人一般，他笑着说：“挺好看的。”
余荔立马绽开笑容，然后对齐大爷喊道：“齐老头，是你落伍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