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是书中邪物》看热闹的土獾

22、好意

　　昏黄的烛光下，楚家大爷坐在一旁的桌上，一张四方宽厚的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盯着刚沏的热茶从杯盖的缝隙处散发隐隐白气，好像把他吸引住了。

　　楚家大娘坐在楚家三婶的对面，闻言道：“这两年宁娘的身子才刚好了点，要娶要嫁我们想着让她自己相看相看。”

　　楚家三婶没往深处想，只道：“就算要相要看也得见到人才行啊。可不能和前两年一样再把媒婆撵出去了，不说这媒人间的名声不好，涵娘楚河他们也跟着受累，就是宁娘她自己也越来越没人敢娶了啊。”

　　楚大娘尴尬一笑。
　　她这弟媳说话总是这样跟带刺似的，那些精明市侩也写在眼里，怪不得宁娘一群孩子总是跟她合不来。

　　楚家三婶继续道：“我这也是关心她，前些年她跟我闹矛盾，我是想着随她去吧，反正有嫂子和大哥你们在，我是得不着她的眼了，横竖人家也是在外面待过的，看不上咱们也正常。可她三叔总是惦念着自己哥哥的孩子，这不前两天还为这那什么仙人的事差点打了峰儿………………”
　　“咱们也都是好意，是吧嫂子，这慕家就在跟前，也是知根知底的，说起来跟涵娘、跟咱们家还有远亲。这我才敢上门来帮她捎一两句话。”

　　说了一通，楚家大娘踌躇着不说话，时不时看自己丈夫两眼。

　　楚家三婶左瞧瞧右看看，脸上弯起讨巧的笑来。

　　“不如让宁娘见见也好，大哥您说怎么样？宁娘她素来听你的，我们也听您这位大家长的话。”

　　楚家大爷无奈先是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嗤笑来，后敛了神情露出斟酌的模样。

　　他左思右想片刻，觉得喉咙发干，手碰到滚烫的茶杯又收了回来，一张在太阳底下晒的古铜色的脸上，眼角额头皱纹越发明显。

　　在楚家大娘的沉默下和楚家三婶的催促目光下，他带了三分沉重一分迟疑地开口道：“看看也好。”

　　楚家三婶顿时眉眼舒展起来。

　　院内磨刀的楚河听了一耳朵，从长凳上起身，提着宰猪用的尖刀两三步跨进了屋。

　　风风火火的气势让众人都看了过去。

　　楚家三婶知道这楚河楚涵素来跟楚宁宁是一条心，吓得从椅子上跳了一下。

　　这动静让众人都撇去一眼。

　　楚河站在门口，背后映着月光，但看起来并无愤怒。

　　楚家三婶意识到自己想茬了，尴尬地掏出手绢来拭了拭唇。
　　吓她一跳，还以为这家伙要上来刀了她呢。

　　楚河对于楚家三婶的想法并不在意，因为这人浅显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他开口道：“我们几个说好了等仙人走了就去云虚宗测灵根。”
　　原本这件事众人是想要等等再跟楚父楚母提的，毕竟渔北冥还没走，那些监仙阁的仙人也没走。但如今不如趁早说了，也免得有人给宁宁姐找麻烦事。
　　反正本来就要面对的，楚河目光不惧地看着他们。

　　楚家大娘等人具是一怔。
　　修仙？
　　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有些遥远，又太过耳熟，就好像天上一只存在但无人能够触摸到的明月与星辰。

　　楚家三婶先反应过来道：“小河啊，别说这种意气话，你走了芸娘怎么办？你这不是才订婚吗？”

　　这让楚家大娘两人联想到了上一桩不好的事，脸色变了变。

　　楚河道：“自然是我们一起去。”
　　他说的信誓旦旦，让众人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一起去？！你是说你、长丰、芸娘还有你姐他们都一起去？”

　　楚河没回答他三婶的话只看着自己家的父母。

　　楚大娘惊诧着脸还未从他狂妄的宣言中缓过神来。

　　楚父却已然拉下了脸来。
　　若是拿修仙这个幌子挡楚家三婶的嘴，他尚且还要犹豫一下，可这逆子明显是当真要那么去做。

　　“给我滚出去！你栏里的猪看了吗？！明日的刀磨好了了吗？！滚去外面磨你的刀！”楚家大爷怒喝。

　　楚河站在原地不动，好似一块臭烘烘的不知死活的石头。
　　“爹！我们要是能去修仙也算是光宗耀祖，为什么你不同意？”

　　楚家大爷出离地愤怒了，一张脸上的皱纹流进头皮，那鬓角白发于昏暗的光下看不分明，怒火让他比楚河看起来还要年轻，简而言之就是老子让儿子气地跟孙子一个样。
　　他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来四处看去。
　　“同意！我同意你个混球！”

　　楚家大娘心里知晓自己这不听话的呆儿子要挨他老爹地棍子了，连忙也站起身拦着打圆场。

　　楚河叫了声爹。
　　但这不仅没有平息楚家大爷的愤怒，反而让他更暴躁起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都要忘祖忘宗了还认我是你爹？！混账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忘祖忘宗的畜生！”

　　楚河也因为父母格外反对的阻拦而皱起了眉。
　　“渔仙长说我有学剑的天赋。”

　　“渔仙长？人家渔仙长是天上的神仙！你是个什么玩意！你去攀扯人家？！人家心善不跟你们计较，你就当你真厉害地了不得了！你要上天那！”
　　“成天路都不会走就要学人家飞！你是那块料吗？！昂！”

　　楚家大娘使劲推着要上前的楚家大爷，布条包的发髻都有些松散了。

　　“小河！还不快跟你爹认个错，这就算了。”楚家三婶急道。

　　楚河看着自己暴怒的父亲一双黑褐色的眼睛也沉下来。
　　“认错？”他喃喃道。

　　楚家大娘叫他的名字：“小河！”
　　楚家三婶站在厅里走也不是拦也不是：“是啊，快认个错！”

　　楚河陡然抬起头来。
　　“为何要让我认错？只要遇到仙人的问题，难道我就必须无条件低头认错吗？”他声音也冷了下去，带着隐忍的怒意与不解。

　　楚家大爷捞起茶杯就摔了过去。
　　烫热的茶水从楚河的脸上流下来，崩裂的瓷器发出清脆的声音散落地面。

　　“混账东西！”

　　＊
　　楚宁宁踏进那有着黄花柳的大门便听到里面的怒喝与杂乱不堪的声音，她顿了顿，然后加快了脚步。
　　楚涵紧跟着她。

　　胡子芸已然安耐不住跑上了前去，她听到了楚河的名字。

　　迈进堂屋，楚宁宁便看到怒气冲冲的自家大爷，和垂着头却梗着脖子的楚河。

　　“怎么了？”楚宁宁摸不着头脑。
　　她看向一旁的三婶，怀疑地将她打量了几眼。

　　胡子芸掏出手帕皱着脸地给楚河擦着水渍。

　　楚家大爷见到他们都来了一时不妨被楚家大娘推回了椅子。
　　“够了！”楚家大娘有些哽咽地叹道。

　　楚宁宁看了看撇过头去的楚河，又看了看兀自生气的楚家大爷和抹泪的楚家大娘，最后目光定格在楚家三婶脸上。

　　楚家三婶悻悻地走到楚涵和楚家大娘旁边转头对楚河道：“你看把你爹和你娘气的，往后可别再提修仙的事了。”

　　楚河扭过头来神色一变，但还未开口就被楚宁宁截住了话。
　　“小河！”楚宁宁连忙叫了一声。

　　这气氛，楚河要是再开口，怕是又要闹一阵。

　　看到楚河听话没张嘴，楚宁宁这才回过头问道：“什么修仙的事？”

　　【修仙？什么修仙？！】系统很是开心。

　　楚家大娘张了张嘴，似乎是感觉难以启齿，又深吸了一口气。

　　楚家三婶道：“还不是小河想一出是一出，看着仙人们来了，说自己也想去修仙。”说完想到楚河说的是她们一群人都去修仙，故而看了看楚宁宁脸上的神情。

　　“仙人们已经走了，今天傍晚走的，我还没去告知族长。”楚宁宁道。

　　这话让屋里跋扈的气氛一停，不管是楚家大爷还是楚家大娘都往这看了看。

　　楚家三婶心里打鼓。
　　看来这家伙果然跟峰儿所说傍上了仙人，不然仙人走之前为何偏要跟她说？

　　“涵娘，我突然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你去告诉族长一声吧，如果族长有什么问题可以叫他派人来找我。”楚宁宁平静地说道。
　　楚涵看了眼自己母亲，松开手点点头走了出去。

　　楚家三婶对于楚宁宁冷静的神情有些发怵，心里已然有了退却之意，害怕自己跟其他媒人一样被打出去。

　　楚宁宁这时转头看向她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三婶大晚上的可是有什么事？”

　　楚家三婶离楚家大娘近了点，道：“也没什么事，都是些家长里短，你们小孩子就不用管我们的麻烦事了。”

　　“什么麻烦事？说出来我说不定还能帮三婶您参考参考。”顾及楚家大娘和大爷，楚宁宁没有直接讽刺，只阴阳怪气地点她。

　　“嗨，也没什么…………”

　　远处的楚河道：“她来做媒婆的！”

　　楚宁宁回头看了一眼他和胡子芸两人，心里摇头。
　　太实诚了这俩孩子，还不趁机找位置坐下来歇歇。

　　她看了看楚家大爷，又看了看楚家大娘。
　　“媒婆？做谁的媒？”

　　没人说话。

　　楚河道：“你的，说是慕家村有良缘，所以她上门来帮忙介绍。”

　　慕家村三个字让楚宁宁有些不好的预感，做谁的媒不好，偏偏是慕家村。
　　系统磕着瓜子还在问：【哎！那不是傻子的村子吗？】

　　“…………”
　　楚宁宁：就系统这贱样，要是有了实体，怕不是天天被人套麻袋的配置。

　　原本一脸愤恨暗戳戳在心里骂人的胡子芸忪怔了一下，连忙抬眼看了看楚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