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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捡的弟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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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莫奈何被赶回魔界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魔族不敢再轻易进入人界地盘。
众魔族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那些修士了,就被暴揍一顿,一头雾水地扔回了老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修士“替天行道”时说漏了嘴,他们都来自一个名为“爱玄会”的组织,如此作为是为了替那云周山上的相里玄出气。
他们魔君背弃了相里玄,爱玄会就要在魔族中人身上讨回来。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魔族中人本来偶尔会来人界找乐子,现在走到哪儿都被揍,渐渐不再敢踏出魔界一步,背地里都在骂陆蕴不是个东西,连累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陆蕴却对魔界里那股冲天怨气视而不见,整日饮酒享乐不知疲倦,甚至让阴应梦择了良辰吉日,迎娶了八门美妾,关起门来,软玉温香不问政事。
当日那个为了与相里玄相守,一步一叩跪上山门的专情徒儿,现下已经变作了一个负心汉薄情郎。
一界之主的风流韵事很快传了出来,修真界对陆蕴及其麾下魔族喊打喊杀的同时,也免不得喟叹一声。
这风流成性的魔君陆蕴,当年也曾是个痴情郎。
当年二人的情|事败露之后,除王师道跑上跑下愁白了头外,陆蕴也干了一件大事。
云周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门下弟子若有人耽溺情爱,要为一人入红尘,必须闯过云周山门的天鸾大阵。
此为云周山祖师爷所创,其中设了九道关卡,前面八道依次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1]。
最后一道关卡,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因为压根儿没人能挨到最后一关。
白石峰曾有个姓刘的弟子要下山与人成婚,也去闯过,也只走到了第七关,是王师道不忍看徒弟受罪,网开一面放他离开。
陆蕴虽为魔族,算起来也是云周山弟子,他自请去闯天鸾大阵,王师道也没法儿说不行。
陆蕴从山脚开始,一步一叩走上云周山门,孤身走入了阵中。
整整十天十夜,直到相里玄御剑从玉镜峰上飞身而下,接住了浑身浴血走出天鸾大阵的陆蕴。
那日,是仙门百家第一次看见相里仙尊流泪。
再多的疑窦和不甘,在看到那紧紧相拥的二人时,也消散了个干净。
再与如今娇妾在怀的魔君相比,当日的那个痴情人,已然只是一个梦幻泡影。
由此可见,谈情说爱,不如修仙。
——
云周山上一片祥和之气。
檀榕终于从谢一清的魔爪中解脱出来,伸着懒腰晃荡到了山门处。
许久不曾下山了,檀榕使计支开守山的师弟,正要偷偷溜出山门,就见一人从山下跑来,跑得很急,脸都涨红了。
檀榕赶紧去扶他,把人带到一旁休息,拿出水囊给他饮下,才问道:“慢些慢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一身粗布麻衣,只是个平民百姓,猛灌了一大口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道:“仙长,仙长救命啊!我们,我们镇上有鬼,有鬼啊!”
檀榕又去扶他,“你先起来,慢慢说慢慢说,怎么回事?”
男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鬼,附在人身上,叫人性情大变,竟然开始拿刀砍人!大家自相残杀,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仙长救救我们啊!”
檀榕略一思索,叫来师弟吩咐他们上山通报,没觉察到男人身上忽泛起一股淡淡的黑雾,沿着他相扶的手臂攀升上来,像条毒蛇一般往他脖子里窜。
男人的神色也变了,双目赤红,脸上青筋外凸,恶狠狠地盯着檀榕,活似话本册子上的恶鬼图。
檀榕回头瞧见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快,立刻并起双指戳在他额间。
男人昏睡过去,檀榕觉得脖颈处有些痒,伸手一抓,竟将那黑雾捞了起来。
他还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那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手里动了动,也不知道哪边是头,依旧不死心地想往他脸上探。
檀榕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他好歹是白石峰二弟子,定了定神,拿出乾坤袋把这东西封了,唤出命剑,拎起男人往白石峰大殿而去。
报信的师弟很给力,王师道已经在大殿里等着了。
檀榕提着人迈入殿中,才发现相里玄也在场。
“拜见掌门,拜见师尊。”
“嗯,这就是上山求助的镇民?”
檀榕轻轻将人放下,拱手道:“弟子在山门处碰见了此人,据他所说,山下的镇子似乎受妖邪侵扰,附身驱人害命,已经死伤十余人了。”
他在男人眉心处点了一下,后者眼皮微动,渐渐苏醒。
檀榕摸出乾坤袋,“弟子还抓到个奇怪的东西,似乎是附在这人身上的,竟一个劲地往弟子身上钻,不知是何物。”
那男人醒来又是一番大喊大叫,王师道连忙上前安慰。
相里玄接过乾坤袋,手在袋口一挥,那条黑雾便窜了出来。
檀榕下意识道:“掌门小心!”
相里玄轻轻挥了挥手,空中浮现出几条细细的金线,将那条四下乱窜的黑雾牢牢锁了起来,再不能动弹半分。檀榕赶紧捂了嘴,相里玄是何等修界大能?这点小东西,哪能伤得了他。
“师兄,你过来看。”相里玄瞧了一阵,也没瞧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王师道唤了弟子将那个镇民带下去休息,回头一见被锁住的长条黑雾,也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非魔非妖,不似活物,虽然带了一股阴邪气,但似乎并不能伤人。
王师道摇了摇头,又冲檀榕道:“榕儿,你方才说,镇民们是被附身伤人的?”
檀榕点头道:“确是那镇民亲口所言。”
“怪了,这东西看上去似乎不能……师弟!”王师道惊呼出声,只因相里玄竟直接伸手去触碰那黑雾。
更奇怪的是,方才贼兮兮往檀榕身上爬的黑雾,竟对相里玄闪避不及,哪怕被锁住了,也一个劲地往后缩,似乎相里玄的手是什么毒蛇猛兽。
这下王师道也纳闷了,不怕檀榕,却怕相里玄?
他默了一会儿,厉声道:“叫你平时好好修炼吧,这东西怕是看你修为低微好欺负,这才盯上你了!”
檀榕:“……”
相里玄收回手,淡淡道:“山脚下的镇子,我记得是叫分水镇?”
“回掌门,确实是那分水镇,距云周山不过五十里。”
“嗯,师兄,我带上檀榕,亲自去一趟。”
檀榕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明白平个邪祟哪里用得着一派掌门出山,更不可思议的是,王师道还点了点头,“嗯,早去早回,需要帮忙就传个信。”
分水镇依山而建,因地势较高,河道经此改道分流,绕着整个镇子流过,又在下游处聚成一条,因此得名。
因为离云周山不远,向来是和平安宁,少有邪魔侵袭。
二人带着镇民落了地,相里玄抬头望去,高高的牌坊上刻着三个大字:分水镇。
“咱们分头行动,若有异常,就用传讯玉牌告知于我。”
檀榕领命离开,相里玄则跟着镇民回了家,一路上明明十分平静,他却蹙起了眉头。
镇子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
“阿嫣,阿嫣!我带云周山的仙长回来了!阿嫣,咱们有救了!”男人推开院门,高高兴兴地去寻妻子,奈何找遍了全部屋子也没找着人。
“奇怪,人都去哪儿了?”男人焦急起来,又讨好地望着相里玄,“可能出去买菜了,仙长你坐一会儿,我出去找一找,马上回来!”
相里玄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忽听见角落里传来细细的哭声,似乎是个孩子。他迈步走过去,翻开几个堆积的簸箕,果在其后发现了一个身穿花衣的小女孩。
“娃娃,你是这家的孩子吗?方才你爹叫你,为何不答?”见那女孩窝在角落里不敢看他,相里玄伸手想将她抱出来。
谁知眼前刀光一闪,那女孩竟手持一柄白刃,直直扎向相里玄的眼睛!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兵刃的破空声,正是方才出去寻人的男人,握住一把宽刃,径直往相里玄后心处招呼。
两柄刀都死死扎进相里玄要害部位,父女二人脸上刚露出狰狞笑意,就见相里玄无声倒地,下一刻却消失了,与此同时,一道素白身影出现在房顶上。
相里玄淡淡瞧着那黑雾萦绕的二人,单手掐了个诀,二人立刻被一道金线缚住,涨红了一张脸,却半分也挣脱不了。
另一边,檀榕已经被失控的镇民们团团围了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间祠堂,与相里玄那边不同,整个祠堂都被笼罩在黑雾之中,镇民们双目赤红,手里拿着各种利器,张牙舞爪地逼近檀榕,简直像要吃掉他一般。
更恐怖的是,檀榕方才一路被追杀过来,又不能出手打伤他们,一身灵力已经见了底,手中命剑灵光明明灭灭,已经是极限了。
镇民们忽嘶吼一声,一拥而上,檀榕绷着脸持剑苦挡,只觉得四肢越来越重。
天际忽飞来一道白光,自上而下破了那大片黑雾,直直扎进院子里,磅礴的灵力涤荡开来,将一众镇民震翻在地,倒地不起。
檀榕捂着胸口,杵着剑,双眼冒光地望向那柄长剑。此剑名唤化元,是相里玄的命剑。
相里玄骤然出现在虚空之中,缓缓落地,抬指收起命剑,才去扶檀榕。
“多,多谢掌门。”檀榕累得龇牙咧嘴,直喘粗气,相里玄又伸手置于他后心处,缓缓输送灵力,檀榕只觉得一阵清凉灵力涌入灵脉,枯竭的气海重新充盈起来,顿时耳清目明。
他刚准备说些感动的话,相里玄就递过一个硕大的乾坤袋,轻声道:“整个镇子的人都被这怪异黑雾侵扰,我已经尽数将他们缚住了。袋口施了阵法,只要拿着袋口对准他们,便可将这黑雾一一收尽,你休息好了吧,那就交给你了,天黑之前收完即可。”
檀榕:“……”
掌门平时的话这么多吗?还有,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让人干这么多的活,真的好吗?
他徒劳地张了张口,看了一眼天色,认命地接过了乾坤袋。
祠堂里忽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檀榕脸色一沉,闪身进去,正瞧见一方衣角缩进了供桌下。
他与相里玄对视一眼,面色凝重地缓缓靠近,一手持剑,一手飞速掀开桌布,里头那人惊呼一声,就地一滚冲了出来。
这人看身形似乎是个少年,身上没有那些黑雾气息,檀榕怕伤了他,赶紧收起了命剑。
少年滚了几圈,爬起来就要跑,因为埋头看不清视线,刚巧撞在走进来的相里玄身上。
“掌……”檀榕一句掌门还没叫出口,就见那少年抬头看了相里玄一眼,忽倾身向前,死死抱住了他。
檀榕目瞪口呆,上前想将人扒开,少年却将相里玄抱得更紧了,他长得高,约莫与相里玄身量齐平,脸还紧紧贴在对方颈窝里。
“松开,你给我松开!”檀榕恨得牙根痒痒,相里仙尊素来有洁癖,谁都不敢近身,岂容他一个脏小孩这般胡闹?
谁知相里玄任少年抱了片刻,忽抬手摸了摸他发顶。少年颤了颤,抬首与他对视。
相里玄摩挲着他一头乱发,温声道:“你叫什么?多大了?可有师父?”
檀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