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师姐》巫木水土

5、第五章 校园生活

　　体大附中是兼并体育教学和应试教育的公办学校，校内体育生很多，高中部每个年级十个班，五个班的学生都是体育生。

　　高中部的晨练从六点五十开始，山南冲进校园时，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校外和宿舍往操场汇合。

　　早起的学生大体分两种：没睡醒昏沉沉的和已经苏醒精神元气的。

　　山南显然属于后者。
　　从小翁非就严厉要求徒弟们有良好精神状态。只要站起来，就得挺直背，目视前方，即使没睡醒，也要强行收起困倦。

　　山南直接跑进高二六班，放下书包回到操场。

　　班里的三列队伍断断续续排着，一米六五的她在队伍里算高挑。她跑到队伍中间位置，身前全是女生，身后隔着两排女生后是男生队列。

　　钟枚正站在男生队伍前，和人大声喊着什么，余光瞥见山南，跑过来轻轻撞她一下：“山南，吴大说晨练后出去吃早餐，你去吗？”

　　山南点头：“去！吃米线吗？”

　　钟枚：“可以啊！”

　　钟枚是山南在班里关系最好的朋友，练跳高的，两人初中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从没有闹过矛盾。

　　两人并排站着，有一句无一句搭着话，期间前面的女生也加入她们的聊天。等到广播里的运动员进行曲结束，班主任走进队伍中，带着学生沿塑胶跑道跑步。

　　高二六班属于体育班里体育成绩和学习成绩最好的班级，班里学生以重点体育大学为高考目标。班主任林华练体育出身，拿过国家级比赛的奖项，也是国家一级裁判，对班里学生十分严格。在他的带领下，班级口号喊得分外嘹亮。

　　一千米跑步结束，非体育班沿操场出口跑出塑胶跑道，自行回教室上早自习。体育班则加大训练力度，跑完五千米，随后解散分项训练。

　　山南是班里唯一一位练武术的学生，同年级还有五位武术体育生，都在十班。今年学校新招了一位传武出身的体育老师，叫安海，分项训练时高中部所有武术生都跟着安海训练。

　　安海的传武成绩一般，只在多年前的省级比赛上拿过奖，他原本很看好山南的竞技成绩，但在得知山南有师门传承后变了态度，后来训练也不怎么管山南。

　　据其他武术生说，安海初高中在西部某市文武学校，大学考进城市师范学院的体育系，读了研究生，毕业后来到体大附中。他讨厌传武师门。

　　山南认为安海有病，传武师门传承不容易，他有什么资格去讨厌？

　　山南不喜欢安海的态度，乐得不让他管，每天按照自小的练习流程，从腰腿功开始，将基本功练一遍，遇见需要帮忙压腿和身体的，就喊同年级另一位女生帮忙。

　　在山南独自训练时，谭北乐也在学校室内体育馆一角晨训。不同的是她身后站着身穿学校体育老师运动服、扎着马尾、英姿飒爽的年轻女老师，偶尔叮嘱她一句。

　　女老师叫刘灵，是森华国际学校高中部的体育老师，去年从首都体育大学的康复训练系毕业，应聘到学校。

　　森华国际学校高中部每个年级九个班，国内班五个，国际班四个，其中国内班有一个艺体班，专为音乐、美术、体育艺考生设置。

　　这么多年，森华国际学校没有一个学生走武术体育生道路，谭北乐是唯一一位。

　　毕竟很少有家境优越的孩子从小习武，毕竟练武真的很苦。
　　如果不是许书竹坚持和强制，谭北乐不会接触并坚持练武这条路，更不会在慢慢的长大中找到乐趣。

　　当年谭北乐刚回国到森华国际学校报道，老师问她特长是什么，她回答武术时，办公室四位老师都震惊了。
　　有位在学校执教十几年的老师，说从来没有听哪位学生课外是学武术的，都是什么小提琴、钢琴、古筝、围棋、国画之类。

　　后来谭北乐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获得不少奖，尤其是省级、国家级少儿武术锦标赛奖，赢来多项荣誉，学校慢慢开始重视这位学生。——作为私立国际学校，有谭北乐这样的学生，有利于学校国内班的招生。

　　同所有学校体考生一样，森华国际学校高中的体育特长生也需要晨练。

　　高二确定升学意愿后，年级主任询问了许书竹和谭北乐的意见，在室内操场一角为谭北乐准备了晨练场所，安排刘灵每天看管她训练。

　　刘灵不懂传武，但懂体育和训练，她很负责。作为国人，刘灵同样对练传统武术有天生好感，接到学校的安排，她自己去查找传统武术训练方面的内容，经常同谭北乐分享。两人关系很好。

　　早自习铃声结束，室内操场各处传来哨声，其他体育生纷纷集合。谭北乐从垫子上旋身翻起，站直身体，伸出手臂拉伸上半身，额间汗珠滑过脸颊，一张好看的脸蛋热气腾腾。

　　刘灵将面巾递给她，散场的体育生从不远处走过，有几位熟识的人喊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谭北乐应一声。同刘灵道别，去往室内操场旁边的淋浴室。

　　作为知名私立学校，森华的校园配置只好不差。
　　室内体育馆每层楼都有两间淋浴室，可供体育生和上完体育课的学生使用。

　　谭北乐从柜子里拿出训练前换下来的校服衣裙，进淋浴间简单洗去晨练带来的汗水，将运动装塞进包里，晚上带回去洗。

　　等她走出室内体育馆，同班练长跑的于果和于恬在等她。两人是堂姐妹，前后相差十几天出生，经常被认为是双胞胎。
　　于家做体育器材生意，两人小时候跟着长辈去给其他市的体校送器材，被体校教练看中，跟着练了几年。后来两人没有被选进省队，家长也觉得她们练得辛苦，同教练商量后，初中回到锦城上学，走体育生的路线。

　　“北乐，你好慢，吃什么？”于果将书包往背上一扔，咚的一声，裙摆被风扬起。

　　于恬白她一眼：“你能不能温柔一点？背不疼吗？”

　　于果显然没有在意于恬的话，摆摆手：“好饿，想吃面条。”

　　谭北乐随口接话：“吃吧，我吃米线。”

　　森华国际学校的食堂提供早中晚三餐，主食堂很大，四层楼，每层楼供应不同的饭菜。除主食堂外还有一栋两层楼的小食堂，同餐厅类似，可以点餐。

　　小食堂一楼有两个窗口做的面和米线很好吃。

　　体育生因为训练结束要收拾，比其他学生来用餐的时间晚，三人到食堂时人很少。一路上于果和于恬同许多人打招呼，谭北乐只偶尔看一眼。

　　三人很快用完早饭，慢慢走回教室。

　　贾青倚着窗口同走廊上的男生笑闹，见谭北乐进教室，转身跑过去：“乐姐，化学试卷做完了吗？给我瞧瞧？”

　　谭北乐将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贾青，拉开椅子坐下，靠着椅背长叹一口气。她身后长得清秀的男生笑着说：“乐姐累了？”

　　谭北乐没应他。

　　男生起身从谭北乐书桌上拿起杯子，走到教室后面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乐姐辛苦了，乐姐，请。”

　　谭北乐接过水，有气无力地说：“谢谢，跪安吧。”

　　周围同学同时笑出声，楚莱也跟着笑。大家都是关系很好的同学，日常总是笑笑闹闹的。

　　谭北乐喝完大半杯水，伸个懒腰。隔着一条走廊的范闵将自己的课表抽出来，大惊：“完蛋，第一二节课是世界名著赏析，我还以为是语文课，准备赶化学试卷。”

　　楚莱将自己桌上的化学试卷递过去：“要抄吗？”

　　范闵马上接过：“谢谢楚大佬！大佬中午吃什么，我包了。”

　　“糖醋排骨。”来还谭北乐卷子的贾青随口接道。

　　范闵头也不抬：“行！”

　　“酸菜鱼！”
　　“鱼香肉丝！”
　　“地三鲜！”

　　见范闵答应得爽快，周围听见的同学们都跟着报起菜名，全是小食堂的家常小炒，范闵全应下。

　　艺体班就三十几个人，同学们熟悉无比，也习惯偶尔这样相处，今天她刷饭卡，下一次自然有其他人刷饭卡。

　　谭北乐听得心情愉悦，趁上课前拿出手机查看。师姐弟群里，白高舟在哀嚎早上差点迟到，买的糯米饭没有吃完，课间肯定很饿。

　　山南发了体大附中后门一家味道很好的米线店照片，说请小师弟远程吃。

　　翁亦千嚷嚷自己也想吃米线，但是范姨早上起来做了包子馒头。

　　武天睿马上问做得多吗？
　　他可喜欢范姨做的包子了，超级好吃。

　　翁亦千骂他饿死鬼投胎。武天睿反怼回去，两人又在群里闹起来。直到叶桓说“收手机了！”

　　群里安静下来。

　　谭北乐戳戳山南：“米线好吃吗？”

　　山南又发来一张全是汤的照片，和一个自豪嘚瑟的表情包。

　　谭北乐笑笑，将手机扔回桌肚里。

　　森华国际学校不收手机，只在上课时开启信号屏蔽器，第二节大课间关闭，上课后再开。学生们拿着手机没有信号，上课玩手机的人很少。

　　贾青和范闵她们闹够了，想起昨天的事情，转身问谭北乐：“你昨晚回去挨罚了吗？”

　　谭北乐拿出世界名著赏析的书籍：“站了两个小时的桩。”

　　贾青幸灾乐祸：“山南和小千儿呢？”

　　“一个一小时，一个两小时。”

　　“哈哈哈哈，你们师父真严格。”贾青感叹，余光瞥见来上课的老师已经站在门口，溜达着回到前排自己的位置上。

　　谭北乐打个哈欠，随着她哈欠落下，上课铃响了。

　　一连两节名著赏析的课，谭北乐听得昏昏欲睡。
　　今天老师带着赏析的是上上周布置的阅读任务，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英文版。作者和作品大家都熟悉，老师带着赏析时多用英文，只偶尔用中文提两句。

　　班里有英文差一点的同学，脑袋快要埋进桌子里，谭北乐为了醒瞌睡，抬起视线观察班里的同学。老师瞬间注意到她，喊她起来回答问题。

　　谭北乐启蒙语言那几年跟着妈妈在英国，自小学的英式口音。她一开口，老师露出满意目光，班里同学也纷纷看过来。

　　一次课堂回答足够谭北乐从昏沉中醒过来。

　　等下课铃响，谭北乐动作迅速，和楚莱及班里的几位学生抱着数学试卷就跑，下节课他们要去火箭班上数学课。

　　火箭班是每个年级最优秀的班级，里面的每一位学生都是冲国内最顶尖的大学而去。

　　因着学生的特殊性，森华高中部的国内班实行半走班制度，其他班级的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申请火箭班的课程，申请成功后在某些科目上，可以直接去跟着火箭班学生学习。

　　虽然这样让学生课程安排更加复杂，但能保证每位学生在擅长的科目上尽可能地跟着优秀老师走。

　　谭北乐从小数学就好，若不是练武，她可能会走数学竞赛道路。

　　在火箭班跟着上了一节数学课，谭北乐回到自己班上英语课。英语课对国际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没有难度，难得轻松一节，谭北乐发了半节课的呆。

　　一上午课程结束，一群人累得在食堂坐下不想动。

　　范闵刷完饭卡回来，同楚莱交流着数学题目。贾青拿出手机刷着什么，忽然将手机屏幕往谭北乐眼前一递：“乐姐，你看看，这是你师妹吗？”

　　桌边人好奇看过来，谭北乐看着屏幕上在教室里扎马步的山南，蹙眉问：“这是什么？”

　　贾青收回手机：“翠云山学子群。体大附中有人说班里上历史课，有学生打瞌睡摔在地上，被老师惩罚在教室后面扎马步。”

　　“打瞌睡摔在地上？”范闵惊讶：“这么厉害？”

　　谭北乐拿出手机，三位师弟白天上课前手机会统一被老师收起来，翁亦千刚在群里问山南是不是上课打瞌睡了。

　　山南还没回复。

　　谭北乐发了个猪的表情包，笑骂山南是猪，上课竟然打瞌睡，还摔在地上。

　　她一发消息，翁亦千不说话了，不到两分钟，山南上线回复：“你才是猪！”附带十条揍人的表情包，充分表达出自己的气急暴躁。

　　谭北乐看得直笑。

　　范闵转身同其他同学说道：“别班的人总说乐姐冷淡，看看这笑容，哪里冷淡了，温柔得不像话。”

　　贾青接道：“那是你乐姐和她师妹聊天。你以为谁都能得到乐姐的温柔吗？只有她的师妹！”

　　贾青控诉般的话逗笑一桌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别班学生对谭北乐的评价，纷纷笑起来。

　　谭北乐头都不抬，一心一意同山南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