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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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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今接听完电话后,呆坐在办公桌前,面色极差,路过的陈俊煜都被她吓到,畏畏缩缩地给她分了一杯新泡的普洱,斟酌再三依旧是没问出口。
那通电话送来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听到过最差的消息。
昨天和许溧讨论过广笙的调查进展后,她们就让林睦着手分析那份视频的性质,这对林睦来说果然是小菜一碟,一个晚上就出了结果,虽然这个结果并不是俞今所希望的。
这并不是什么AI换脸的视频,也就是说,这是强/奸犯罪的证据。
她扶额靠在桌前,手指插进自己的发根又狠狠攥紧,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彭琅那边还没消息,但算算时间最近应该也会和她联系,她不敢想彭琅知晓这一切以后会是怎么样的。
巧妙拍摄的视频,尽可能避开了所有可能分辨拍摄者身份的细节,还经过了后期的剪辑,唯一能看清的只有视频中的广笙。
薛明清,俞今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心情更加糟糕了。
吴长峰那边还没有音讯,黄琪琪又是避而不见的状态,俞今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和李清开诚布公地谈谈,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想嫁给潜在的强/奸犯。
只是李清的家世如此出挑,为她择婿之前不会做背景调查吗,事到如今,会不会只是各取所需的默许。
思考再三,俞今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打草惊蛇的话,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公众号突然弹出政法大学的喜报,俞今注视着电脑屏幕,心情非常复杂,甚至觉得有些恶心,她默默删除了对话框,但又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新的办法。
……
常凛还挺意外俞今会主动约他吃饭,虽然只是公事,依旧有点受宠若惊,对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外形,觉得没什么大问题,立马欣然赴约了。
推开包房的门,只见俞今闷闷不乐地坐在位置上,虽然在翻阅菜单,但明显已经走神,直到常凛落座,她的视线才又聚集起来。
常凛本来还想犯贱地试探一下俞今是不是失恋了,但一对上俞今的双眼,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印象中的俞今通常都带着礼貌疏离的眼神,笑的时候也仿佛在计算角度,绝不让嘴角多扬起一度,哭的时候他更是没见过,即使是大学时他故意和俞今断崖式断联,也没能看见俞今有什么失落的表情,这反倒让他感到很是失望。
但此刻的俞今,眼中的悲伤太过浓重,曾经那种胜券在握的眼神不见了,连带着神采都被抽走了部分,虽然没有哭的迹象,但常凛宁愿她哭了。
他抽走了俞今手中的菜单,叫来服务员麻利点了几个菜,随后无心般说道:“凉菜不要放花生碎,油不要用花生油,她对花生严重过敏。”
俞今有些讶异,她不觉得自己和常凛有那么熟,也不记得自己和他说过花生过敏一事,而且她也说不上是对花生严重过敏,只是吃了花生会发些小疹子罢了。
常凛见她依旧没什么精神,故意卖弄般开口:“没想到吧,我记得你花生过敏哦,你估计自己都不记得了,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有提过。”
俞今看出他是为了活跃气氛,配合般地笑了笑,常凛看出她的伪装,心底的失落又多了一些。
她还真是,不管是过去了多少年,依旧是这么滴水不漏,丝毫不给人亲近的机会。
他略带真心地继续开口:“而我最喜欢的东西恰恰就是花生,或许我们是注定有缘无份,吃都吃不到一起去,又怎么能相爱。”
俞今听不得他继续说这些话题,连忙打断他的话,这下倒是恢复了些心情。
常凛细细揣测了她的表情,确认她暂时没那么伤心了之后,就顺着她揭过了话题。
菜渐渐摆满了桌,两人稍微寒暄了几句,俞今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的不情之请。
俞今生性冷淡,不热衷于社交,和大学同学的关系并不密切,跟校友会的联系自然也不多,有些事情,除了相应的好处以外,还得有较为亲近的关系才能办到。
常凛和俞今的性格相反,简直是个社交恐怖分子,所以除了他之外,俞今想不出其他人选。
距离上次和常凛联系已经过去了很久,所以俞今又简要地陈述了一下案情:“就是我之前打电话问过你的那个案子,受害人是一个我认识的妹妹,她曾被误会和学校老师一起出入酒店,你懂的,这种流言一旦开始就会越来越变味,之前一直以为是被人造谣之后心理承受不住才选择了自杀,但现在发现了一个与她有关的视频,她被性/侵了”。
俞今尽量保持着语气平常,但常凛听完之后,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
他们已经不是只有一腔热血的愣头青了,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比刚入行时麻木了不少,现实和理想到底是有差距,不是每次都能实现百分百的正义,只是无论如何,每次听到这样的案情,依旧会觉得不忍和愤懑。
俞今注意到常凛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流言在校园内传播的范围太广泛,学校曾经对这位老师和受害人开展过调查,调查过程不详,但调查结果表明这件事只是个误会。但据受害人的丈夫称,曾在受害人自杀前一个月,撞见过这位老师开车送她回家。同时,被拍到和老师出入酒店的人并不是受害人,而是受害人的室友,这一点已经得到了受害人另一室友的认证。”
“所以我觉得这个老师有问题,但他家世背景很强硬,我没办法查到更多的线索,你有没有办法能查到学校当时开展调查的始末?如果有书面的东西就更好了,虽然我知道这很难。”
常凛依旧皱着眉头,但并不是因为抗拒,只是单纯地听完前因后果之后觉得恶心,他一个以刑事类案子为主要业务的律师,怎么会听不懂俞今的怀疑,依他来看,这个老师的问题非常之大。
他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很轻松地回答道:“可以啊,没问题,我有认识的朋友在学校工作,问一下就好了,书面的东西确实难拿,但也未必,到时候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常凛的语气太过轻松,仿佛这只是什么举手之劳,俞今一时有些愣在原地。
常凛看了俞今一眼,见她呆楞,半开玩笑地说道:“干嘛,难道我在你心中是一个很难说话的人吗,还是你以为我会漫天要价?”
俞今只好连忙摆手否认。
开玩笑归开玩笑,常凛收起了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转向俞今,他正色道:“这个老师已经和两个女学生牵扯上关系了,或许会有更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女学生应该是都是家境一般甚至偏差吧。”
俞今听完之后,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广笙无父无母,大学学费是靠彭琅打工和变卖遗物凑齐的,家境连一般都算不上。黄琪琪的话,虽然没有深入了解过,但她和广笙能成为亲密的朋友,两人的生活背景应该也差不多,而且听黄琪琪的口音,她应该不是本地人,独自一人在异地求学,弱点暴露无遗。
常凛继续说道:“家世背景强硬的男老师,到学校任职应该也只是为了镀金,日后有更远的仕途要走,按道理来说应该万分谨慎才对,要么是目中无人,觉得家里能为他善后,要么是处心积虑,觉得自己留不下把柄,或者就是两者结合,是个无所顾忌却又手段高明的惯犯。”
俞今的心往下沉了沉,心中的担忧更甚。
常凛见她表情越来越凝重,又恢复了开玩笑的口气:“你一个平时基本不做刑事案子的人,这个案子会远比你想得复杂,反正有问题就来找我,希望你家那位不会因此吃醋咯。”
提到单与文,俞今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她的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意,笑吟吟地回答:“他才不会乱吃飞醋。”
常凛看见俞今如此明显地神色变化,心中有些酸涩,看来他们两人的感情依旧不错,这个年纪的话,如果没什么变故,应该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好事将近了吧。
他回想起上次在超市偶遇俞今和单与文的场景,当时她的笑容太明亮,太发自内心,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一面,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他一直明白俞今的美,但从未见过她的鲜活,见过之后才发现,他所了解的俞今不过是小小的片面,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些悸动和特殊,现在想来,是他一人的感受更多一些,而俞今不过是配合演出的那一方。
所以他当初作死般地断联,又光速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只是为了假装夺过主动权罢了,他为了自尊将俞今推远,却又一直留恋,以一种别扭的心态远观了那么多年,早已错过了最佳时间。
常凛悄悄抬眼,瞥见俞今低头含笑回复手机消息,只能苦笑着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