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明安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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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言：上山容易下山难，太遥山非平常山也，外加好奇心暴增的顾悯朝坚持跟随，明安烦闷。
仙家有令，法术不可在未入道途之人显现。
明安紧抿嘴唇，视线紧盯那望不见头的小路，脸色苍白，明安闭眼，深呼吸，睫毛颤抖，使了莫大的力气才将双眼重新睁开，却在又一次视线触及小路时，眼神变得空洞。
“要不……”浩晚归在旁边思考，给明安出主意。“师弟你跳下去？”浩晚归说出想法，紧接着点了点头，觉得办法可行。
“……师兄，我不是你。”半晌后，明安很委婉的否定这个提议。
“师兄你先飘下去吧，小心别让顾悯朝发现就行。”明安停顿，紧接着道“我马上下去。”
顾悯朝在这生活几年，练的跟猴似的，早就在小路上窜不见了。
“好的”浩晚归也不留恋，摇着扇子，悠悠闲闲的飘下去。
山中寂静，浩晚归也离开了许久，明安自己蹲在地面，长长的衣摆扫在并不干净的小路上，一会儿，明安起身，出发，金黄的衣摆沾染上泥泞，变得暗淡。
明安身后，黑气升腾。
很久以后，浩晚归常常后悔这时自己极为平常的选择。
若是同明安一起下山是否会改变。
浩晚归轻笑。
不会
不会改变
明安与明安是一个共同体。
而他浩晚归也一样
浩晚归与浩晚归是一个共同体。
他自己与明安一样。
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顾悯朝自认武术高强，又闲的不知该做些什么，故纠缠明安，在软磨硬泡下，同路成功。
见到多年未见的挚友，新交有着共同兴趣的朋友，又可以一起面对未知。顾悯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明安他们脸色大变，但他也在那刻感受到了危险，淡淡的，有一种明安的感觉。
自认侠义的顾悯朝必要同路。
当然，这是最后一点原因。
天色未晚，在太遥山脚下等到浩晚归，又一起等到颤颤巍巍的明安，一行人起航。
街市热闹，离宵禁时刻还有些时候，街边摊贩的吆喝声不停断，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高，若是把声音大小比为绳，过往行人早被一个个绳子栓到摊内，没有闲逛的人了。
人间便是如此，热热闹闹为特点。
顾悯朝折腾一天依旧兴致勃勃，窜到街边摊位上，用碎银买了许多小食。
“你们不吃吗？”顾悯朝嘴中叼着一块桂花糕，两手捧着一堆东西，含糊不清道。
“我不吃”浩晚归笑道，手腕抬起，折扇轻摇，刚刚好挡住自己不住扫向顾悯朝的视线，他偷偷砸吧嘴，心中滴血，鬼魂不可以消化这些东西，真是可惜。
“明安，你要吗？”顾悯朝见明安半晌没有回答，快步挪到明安身边用身体撞了一下他。
明安被撞的向左歪歪扭扭走几步。
“别动我！”明安低声吼道。
“什么？明安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小摊小贩们的声音过于抓人，源源不断的输入顾悯朝的耳中，顾悯朝不能从中提取出明安声音。
“……”明安想打这个朋友。
“算了，你帮我拿点”顾悯朝放弃交流，在怀中挑挑拣拣了几样吃的抛给明安。
明安头疼，却耐不过本能，跳起，接住，随便扫了几眼，发现都是自己喜爱的小食，心中暖洋洋，刚想出声与二人交谈，这时头再一次发痛，针扎般的痛苦，心脏抽搐，仿佛喘不过气。
明安
明安
你是谁？
我是明安
不对
我是明安
不是
我……
我是明安！
不，我是
我是明安
我是明安
我是……明安？
耳边传来鲛人的呢喃，似有着神奇的魔力。
我是谁？
困意袭来，眼皮莫名沉重，视线慢慢变为一道细缝，最后那一道光线也不见，他好像需要呐喊，好像必需……呐喊。
“明安！”
顾悯朝丢下手中东西，快步跑来，身后是浩晚归的身影。顾悯朝将明安抱起，昏黄的衣摆飘扬，不自觉伸出的手仿佛触碰到，最后穿过，浩晚归收手，把双手隐藏在袖中，笑了笑，跟在顾悯朝身后。
“别去医馆”
顾悯朝脚步不停。
浩晚归长叹一声，没有继续跟随，他停在原地笑道：“明安有问题。”
焦急的脚步声停下，顾悯朝转身，怀中明安面色红润，仿佛睡着一般。
“听你的”顾悯朝跟在浩晚归身后，步入深林。
西左侠
西左侠并不像东南岷那样，有太遥山那般高耸的山峰，西左侠是连绵不绝，连续不断的小山，小山接小山，望不见边际，像是海面定格的波浪。
天色暗淡，太阳渐渐沉入山底，待到山间最后一缕曙光消失不见，周围陷入黑暗，唯有零零碎碎的雪莲花瓣在闪耀。
清冷的光色，似皎月碎裂，落入凡间。
浩晚归与顾悯朝上山，一路的点点雪莲，正像是追随着他们，为他们点亮前方。
顾悯朝不知浩晚归要干什么，只是不住跟随。
明安是他的挚友，明安相信浩晚归，那他也会相信自己这位新朋友。
浩晚归停住，飘扬的服饰伴动作飞扬，折扇合拢，轻拍手心，举目四望，漆黑中伴着泠泠蓝光。
“顾悯朝”他弯腰，手腕抖动，折扇展开，把折扇放在光滑的石块上，手掌覆盖其上，仔细认真，拂掉上面的灰尘，随后并拢折扇，扇头指向石块。
顾悯朝意会，俯身放下明安。
“我需要离开吗？”顾悯朝突然问道。
浩晚归愣住，随即笑道：“不用，现在不用”
仙家的法令就让它随便吧。
口中轻念，手指快速飞动，脚下金光浮现，犹如骄阳升起。
“问，何所谓，归！”
飘散在虚空中的金光似闻召唤，拖着亮金的小尾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模糊金线，如江河入海，快速汇聚，金光闪烁，迷人眼，奔流不息。渐渐，转变，不知何时，金光汇成一个大大的“问”字，淡金光晕缓缓扩散，似水波。
“问”字闪耀，成千上万的金光凝结而成，聚成恍若白昼的亮。
“解，世间万物，归！”
手指变换，浩晚归一刻也不停，归字序问字符成型，落在明安身上消失不见，他又紧接着画归字序解字符。
符师共有四种字序
归字序专攻神魂；并字序杂七杂八，守护最为主要；散字序则为杀招，而最后一种字序无人知晓是什么。
金光又再次聚拢，飘散，“解”字符落在明安身上，如泥牛入海，不见声响。
等待半天，明安沉睡，依旧毫无答应，浩晚归笑意敛取，面色凝重。
归字序解字符解神魂，若是体内原生灵魂被困，承受此字符者体表会散发金光，神魂得救，可明安什么反应也没有。
不是他想的那样吗，浩晚归沉思。
明安体内灵魂仍旧是明安，也未被困住。
浩晚归目光沉重，只能这样了。
归字序问字符为问，施法者可任意询问受法者三个问题，受法者所言必为实话，不过，问题不可触及天道有关。
“你是谁？”浩晚归走近，摇扇笑道，丹凤眼眯起，唇角上勾，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我是明安”沉睡的明安如实道。
“……”
实话，浩晚归摇摇头，发丝飞舞，他本也没想第一个问题问出。
“再问，你什么时候上明安之身？”
“我？我就是明安，一直都在啊”那声音停顿，接着懒洋洋的传来，句尾的啊字音调上扬，似是疑问又似肯定，可以从话语中听出说话者的无奈。
“最后，明安是谁？”
“你自己看吧。”
声音未回答，消失不见，立即，浩晚归只感剧痛袭来，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这一届鬼魂也痛的蜷缩起来，满天乱飘。
他丝毫没有瞧见，昏迷的明安醒来。
“哟，哎呦呵，触及天道了吧，都提醒过不要追问，是你自己不听话的呢，龟（归）君！”明安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侧身坐在石块上，一只腿垂下，晃晃荡荡，另一只腿膝盖半弯曲，搭在石块上，好像嫌衣服过长，金黄衣摆被他团起，放在两腿之间的石面上，不羁且奔放。
浩晚归正痛的满天打滚儿，听到此话不生气，只是忍不住笑了笑，却好像惹怒天道，发出的笑声紧接着变为冷抽。
“可你好像不是浩晚归呢，我的龟君，我的龟君去哪里了！”明安突然站起，目光凶狠，眼中红芒一闪而逝，目光四下搜寻，看见了打滚儿正欢的浩晚归，他抿唇微笑，目光和善，走过去。
“浩晚归，龟君，我终于找到你了呢，我是明安，你的明安，龟君的明安吧。”说罢，伸手拍了拍浩晚归的脸。
“……”真想晕死过去，浩晚归面带微笑。
明安看浩晚归咸鱼打滚儿正开心，却霎那间蹲下，手紧握心脏那处，不住颤抖，一会便没了声息，站起。
“明安？”浩晚归稍微有点惊喜，他试探着问道。
“在呢！”呢字轻捏，仿佛撒娇。
“……”浩晚归忍痛，口中念念有词。
“归，明……”话未说完，便被明安轻拍一下，打断，接着嘴巴被手掌捂住，不能说话。
“放心，明安没事”明安装傻充愣良久，似才清楚浩晚归口中所问明安是谁，浩晚归闻言，微微发愣。
“还有，我是明安，信我吗，算了，别吧！”明安露齿笑，顺带歪歪头，好像觉得自己特别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明安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