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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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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立在宫灯下,静静地看着雪棠。他本就生的清雅,被月光一映衬,越发显得俊美绝伦,便是谪仙恐怕也不过如此。
沈离静静地看着雪棠,眉目温润,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笑,雪棠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我有些困,想早些回去就寝。”雪棠下意识便说了谎话。
她虽信任沈离,但母妃还活着的事情明显有隐情,她不想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把消息透露出去。
“哦?”沈离慢悠悠吐出一个字,尾音上挑,语调拉得微微有些长,“我还以为你是要急着去见什么人。”
“怎、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疲累。”雪棠从未隐瞒过沈离什么,第一次说谎,心里发虚,只寥寥说了几句话,手心便沁出一层薄汗。她甚至都不敢面对沈离,只想快些摆脱当前的局面。
“皇兄,我要早些回去就寝。”不待沈离答话,雪棠就提步向前走去,因着走的太快,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直直向前摔去。
雪棠低呼一声,本能的闭紧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并未来临,一只长臂搂住她的腰肢,牢牢将她钳住。
手臂越收越紧,两具身体渐渐贴在一起,雪棠生的娇小,头顶堪堪到沈离的肩头,脸颊贴在沈离宽阔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沈离虽什么都未说,雪棠却能察觉出他胸腔中蕴含的怒气。她甚至都不知道沈离为什么生气,却本能的想要哄他开心。
“皇兄,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做芙蓉糕好不好?”雪棠记得上次沈离吃了整整一碟子芙蓉糕。
沈离没有接话,他低下头,凑到雪棠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妹妹,你要听话,不要偷偷跟外人来往。”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耳蜗,又酥又麻,酥麻之感从耳边溢开,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雪棠瑟缩一下,莹白的耳垂当即就变成了红色。
雪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心里乱极了,侧过脑袋想要拉开和沈离的距离,约是动作幅度太大,耳垂直接蹭到了沈离柔软的唇瓣。
她怔在原地,心里愈发慌乱。
怔忪间,那只箝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松开,耳边的温热之感也渐渐消失。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柔荑,拉着她向前走去。
“妹妹,哥哥送你回宫。”温润的声音似春风一般在耳边响起。
夜黑漆漆的,半颗星子都没有,似乎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沈离已离开许久,雪棠仍觉得心有余悸,也不知皇兄到底是为什么生气,竟这样反常。
她苦思冥想一番,实在想不出缘由,遂不再多做纠结,拿出袖兜内的书信,细细读起来。
大英三十二年,昭帝南巡,下榻于宣平侯府,宣平侯傅仪携全家接驾。只一眼,昭帝便瞧上了傅仪的夫人谢华莹,从此魂牵梦绕、食不知味,终于做出了君夺臣妻的不耻之事。
宣平侯是提辖豫南的诸侯,谢华莹又出自名门,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了维护两家的颜面,也只能将此事掩下去。
是以除了谢傅两家,无人知晓昭帝抢夺了臣子的正妻,只当谢华莹是出身平平的孀妇。
为了傅谢两家的安宁,谢华莹在皇宫生活了十六年,原以为此生就会这样过去,没成想偶然间她发现了昭帝书房暗室中的书画。
谢华莹再不敢在皇宫待下去,这才悄悄和傅仪取得联络,傅仪准备良久,在云山脚下修建了一条暗道,原想趁着昭帝在云山赏花,将谢华莹母女悄悄接走,没成想雪棠犯了寒疾,没法子随驾云山,谢华莹只得将计划搁置。
御马失控、昭帝驾崩在意料之外,所幸傅仪在云山安排了人手,这才及时搭救了跳崖的谢华莹,谢华莹虽得救了,却受了重伤,傅仪需照顾谢华莹的身体,脱不开身,这才把养子傅修安打发到京都,帮衬雪棠。
谢华莹在信中告诉雪棠会想办法把她接到豫南,届时他们一家便可团聚,让她先安心待在皇宫。
雪棠在皇宫过的并不快活,按说看到有朝一日能出宫和父亲母亲团聚,她应当极高兴,可一想到昭帝,她又如鲠在喉。
昭帝待雪棠极好,她一直视昭帝为亲父,她实在不能接受昭帝是拆散父亲母亲的原凶。
百般滋味在心头涌动,虽说天色已晚,雪棠却怎么都睡不着,瞪着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凝着雕花床顶发呆。
沈离踏着月色回到衔云院,一进院门便见张十一侯在门口。
“卑职参见王爷!”十一拱手行礼。
十一有自己的府邸,若非有要事,他也不会在衔云院待到这个时辰,沈离没有多言,提脚便进了书房。
十一紧随其后,抬手将房门掩上,低声开了口:“王爷,梁王最近频频和兵马司指挥使康泰联络,今夜亥时往康府送了三大车黄金,足足有五千两。”
梁王与沈匀争夺大位时虽败北,却并未失掉根本,沈匀登基后,他广撒钱财,暗暗笼络人心,企图卷土重来。
当初若是沈离登基,梁王断不敢轻举妄动,现下年幼的沈匀执掌乾坤,又给了梁王死灰复燃的希望。
想要谋夺皇位的又岂止梁王一人,当初沈离就大义而舍小义,在夺位的关键时刻远赴边疆驱逐鞑靼,并不意味着他就此放弃了皇位。
他手握三十大军,想要从沈匀手中夺取皇位轻而易举,可他征战多年,并不想落个乱臣贼子的名声,这才暗暗蛰伏,等待机会。
沈离等的便是梁王逼宫的那一日。
他对十一道:“梁王想要什么便给他什么,让康顺好生配合着。”
雪棠夜间睡得晚,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左右现下不用给太后请安,她也不着急,由凝枝服侍着洗漱完,便去饭厅用饭。
雪棠不是自苦的人,左右昭帝已经仙去,她便不再纠结昭帝所做的恶事,只盼着能早些出宫和母妃团聚,放眼整个皇宫,却出皇兄,再没有让她牵挂的人。
皇兄是王爷,早晚会搬出皇宫到王府居住,到时候她若想念皇兄,到京都来探望一番也是极方便的。
雪棠越想越觉得开心,嘴角不由上扬,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饭还未用完,凝枝又匆匆进了屋,凝枝俯身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公主,昨日那个内侍又给奴婢递了一封信。”
雪棠心中高兴,却又害怕被人看出端倪,挥手将屋内伺候的宫人打发出去,这才打开信封。原是傅修安约她到明月楼见面,傅修安只道已打点好御花园的侍卫,她只需按时出门即可。
看着雪棠嘴角的笑意,凝枝不由揪起心来,公主是孩子心性,她唯恐雪棠被人蒙骗,开口问道:“公主,这信到底是谁给您写的,您万不可掉以轻心。”
凝枝伺候了雪棠十几年,主仆二人感情极深,便是到豫南,雪棠定也会带着凝枝,但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份危险,雪棠并不想把实情告诉凝枝,只道:“我有分寸的,姑姑莫要忧心。”
说完便吩咐凝枝去准备素色衣衫。
出门在外,总要低调些才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