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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阿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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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一号,是南城一中开学报道的日子。
校园里拉满了红色的横幅,挂满了彩色的气球,看起来一派喜庆。
穿着红色志愿服的高二学生,一看到拿着行李箱的学生,就一群一群往上围,争先恐后地抢着帮学弟学妹拿行李。
来报道的家长看着这景象,都会不由自主地感慨一声:“这好学校的氛围果真是不一样啊。”
一群热情的志愿者中,几个男生很是突出,因为他们不似其他人那般一见到人就冲上去抢行李,而是围在一起在一把大伞下悠闲地聊着天。
“沈哥,咱们这个样子不好吧?”
一个男生看着椅子上懒懒散散,翘着二郎腿的少年,忐忑不安地说。
被叫做沈哥的少年,闻言睁开他本半闭着的眼睛,嗤笑了一声,“你看看这形势,再看看那群饿狼一样的人,你确定你能抢过他们?”
男生听后,看了看他们周围:嗯,抢不过抢不过。
而后又听见少年说:“还有,值得上我去接一接的人恐怕还没出现呢。”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光明正大忙里偷着闲。
男生看了一眼少年,学生们口中最讨厌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一股难言的贵气,他闭着眼时像温润如玉的公子,他睁开眼时就像古代杀伐果断的佞臣。
怎么形容他的眼睛呢?笑起来是一潭清泉,不笑的时候是猎豹,两种极端的气质在他身上无比完美的融合。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少年却闭着眼不受任何影响。
大伞附近突然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学妹,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好吗?我再去找一个同学帮你拿东西。”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实在是太麻烦学长了,谢谢学长。”
少女含笑的声音传来,像六月的微风,七月的加冰汽水。
清清甜甜的,随着微风一下子就吹进了少年的耳朵。
闭着眼的少年猛地睁开眼睛,向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
说话的那个男生被少女的笑晃了眼,然后脸颊微红,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含羞带怯地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
男生走后,少女就安安静静地等在原地。
白短袖,牛仔裙,露出来的皮肤白的跟会发光一样。
纤细的脖颈,脑袋上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风一吹马尾就随风摇曳。
大大的眼睛,粉嫩的樱桃唇,遇到跟自己说话的人会浅浅微笑,一对酒窝时隐时现。
少年看的“啧”了一声,随即起身,对着身旁困困欲睡的男生说了一句:“走了,来活了。”
男生不明所以,然后眼睁睁看着刚刚一脸“谁都不配老子亲自去接”的少年,现在正往一个等在行李箱边的少女走去。
孟楠橘正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视线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球鞋。
她的视线慢慢从眼前人的脚往上移,然后直到看到他的脸。
少年噙着笑:“学妹,刚接你的那个学长说他有事,让我来帮你拿东西。”
孟楠橘愣了愣,随即立马想明白了。
她仰头看着他,对他浅浅地笑:“那谢谢学长啦。”
离得这么近,近到他微微低头就可以碰到她的脸。
她在对自己笑啊,他想。
“不客气,你住哪个宿舍?我给你送过去。”少年拉过她的行李,歪头问她。
“四号楼,4217”她说。
两人走在前边,边走边说着什么,看起来聊得很是投机。
推着行李箱走的男生一脸懵逼地看着前方那格外登对的两个背影,心想,这还是他们不可一世的沈哥吗?
沈谦礼把她的行李送到了宿舍门口。
“你们宿舍应该有其他女生,我就不进去了。”少年对她说。
“好,谢谢沈学长,学长再见。”孟楠橘冲少年笑笑。
“那就再见咯”少年意味不明地一笑。
*
开学后的一个月,学校突然流传起了一个八卦,说是高二一班的沈谦礼喜欢高一一班的孟楠橘。
这个八卦愈演愈烈,甚至都传进了孟楠橘本人的耳朵里。
政治课上,孟楠橘的同桌兼室友宋书悄悄跟孟楠橘低声咬耳朵。
“楠橘,你说学校里的八卦是不是真的?”她好奇地问。
孟楠橘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问她:“什么八卦?”
“不是吧,这你都不知道?”宋书简直震惊了。
少女无辜眨眼:“所以,我应该知道什么啊?”
宋书凑近她:“就是,就是说沈谦礼喜欢你啊。你快跟我说说,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在追求你?还是已经跟你表白啦?”
孟楠橘摇摇头:“没啊,他没说过喜欢我,大家应该是乱说的,别当真。”
宋书想了想,奸诈地笑了笑。
“那难道你不想知道?要不你暗示性地问问他?反正他不是每次课间只要一有时间就来找你嘛。”
宋书说的不错,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开学帮她拿行李知道她是高一一班的后,他几乎课间一有时间就来,有时打个招呼就走,有时进来说几句话就走,有时候待几分钟再走。
这一节政治课,孟楠橘的脑袋有点混乱。
脑子里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问?还是不问?
不等她想出来个所以然,下课铃声就响了。
她的座位在走廊靠窗处,下课后没到一分钟,她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校服外套的拉链松松垮垮拉着,一看到她,嘴角立马有了弧度。
他走过来,用手撑着脑袋,笑着问她:“下节什么课?”
孟楠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
不可一世的少年耳尖悄悄红了,他似乎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干什么?”
她凑近他,小声说:“沈谦礼,他们都说你喜欢我。”
少年愣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他以为小姑娘会害羞的。
可他又想,这么直白点好啊,自己也不用再假装绅士了。
于是他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孟楠橘,别听他们说的话,好的坏的都别听。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就亲口告诉你。”
“我,沈谦礼,喜欢,你,孟楠橘”,他一字一顿地说。
“既然都说明白了,那我就要开始追你咯?”
少年笑得很张扬,而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走了,下午再来找你。”
少年走了,孟楠橘还在发愣。
他说喜欢自己啊——
*
那一天过后,学校里的同学明显发现了不对劲。
沈谦礼似乎在追孟楠橘。
他节节下课往高一一班跑,班里的同学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一有时间就粘着孟楠橘,有孟楠橘在的地方一定有他。
他包里装着一把伞,天晴了给她遮太阳,下雨了给她遮雨。
他桌子里装满了零食,他说她吃饭吃得少,动不动就饿了。
他每次都买很多红糖,她肚子疼的时候桌上一定有一杯红糖水。
他放学上学都跟等她一起,他说他要护送他的姑娘安全回家。
冬天来了,冬天又走了。
四个月了,沈谦礼还是那个对孟楠橘关心备至的沈谦礼。
很多人都打赌,说赌沈谦礼顶多撑五个月就没耐心了,可是他们等啊等,等了整整一年也没有等到。
一年零两个月后,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了。
很多同学不信,偷偷去问孟楠橘。
正问着,少年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子,看着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姑娘。
“提前预定啦,大家别围着她了,别跟我抢位置啊。”
少年语出惊人,周围的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一年零两个月啊,少年整整追了一年零两个月,把那些赌他五个月就没耐心了的人的脸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在一群人的注视里,少年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杯热奶茶。
“快喝,等会儿凉了。”
他插上吸管,把奶茶递给她,然后坐在旁边看着她喝。
人群散了,他大胆了一些。
轻轻凑近捧着奶茶喝的小姑娘,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虚虚碰到了她的手,一触即离。
“孟楠橘,你真好看,我真喜欢。”他说。
*
高三下学期时,孟楠橘和沈谦礼疑似早恋被发现,老师请了家长。
大家都想看看这对最瞩目的“校园情侣”最后的结果。
沈谦礼走在孟楠橘身后呈一个保护姿态,在一众人的目光里淡定地走进了办公室。
从办公室里出来以后,他们似乎是没受任何影响,感情照样好的令人羡慕。
后来有小道消息说,他们俩去办公室里的时候,四位家长聊的非常火热,不管老师说什么都笑眯眯的反驳回去了,最后走的时候,双方家长还依依不舍,说是以后有机会再聚。
“我去,这么牛啊”一个同学说。
另一个人看了他一眼:“人家谈恋爱的时候,学习照抓不误。一个稳居高三第一,一个稳居高二第一。一个物理竞赛拿奖拿到手软,一个生物竞赛拿奖拿到手软。而且在学校也让老师挑不出来一点错误,你说老师有什么理由劝人家分手?”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父母都祝福的神仙校园恋情啊——”
其实除了那天办公室里的老师,那时候谁也没想到,当时的他们并没有恋爱,只是约定好了未来而已。
*
第二年,沈谦礼以学校高考第一,省高考第五的成绩考入全国著名学府川清大学。
大学开学前几天,他的高中母校邀请他回去为下一届高三学生做动员会。
台上的少年眉眼带笑,侃侃而谈。
他讲话时看得次数最多的地方是第三排的某个位置。
讲话到最后,他说:“我想跟某个人说一句。”
周围顿时“呦呦呦”了起来,因为这一届高三没有人不知道他和孟楠橘的故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第三排的孟楠橘身上。
孟楠橘看着少年,少年缓缓启唇:
“孟楠橘,明年来找我。”
次年八月,孟楠橘被川清大学数学系录取。
南城一中的神仙情侣变成了川清大学的神仙情侣。
此时,是他们相爱的第二年。
相爱的第五年,也就是孟楠橘大三那年,沈谦礼在双方父母及朋友的见证和祝福下向他的姑娘求婚。
那年他22,她21。
孟楠橘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他说:“那么好的阿橘,我要早点定下来。”
孟楠橘大四毕业那天,沈谦礼就带她去领了结婚证。
他说:“那么好的阿橘,我想早早娶回家。”
红色的小本本上,两人都是白衬衫,笑得温柔又灿烂。
*
南城一中关于他们的故事传了一届又一届,后来甚至每年的新生大会上,年级主任都会说这样一段话: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能跟你们一八届的沈学长和一九届的孟学姐一样,在意图谈恋爱的同时也能把自己能变得如此优秀,那你们提前有谈恋爱的想法我绝对不会反对。可如果你们不能像他们一样,那我劝你趁早收心,千万别让我逮到,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底下的学生纷纷哀嚎,因为谁都羡慕他们,可谁都成为不了他们。
那样热烈爱情,又有谁能像他们一样呢?
孟楠橘和沈谦礼可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在南城一中流传。
彼时啊,孟楠橘27,沈谦礼28。
他们结婚第二年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取名为孟念礼。
孟念礼三岁那年,有了妹妹,取名为沈思楠。
一天下午阳光正好,孟楠橘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晒太阳。
两岁的沈思楠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哥哥走在哪里,她跟到哪里,像个跟屁虫,看得孟楠橘觉得好笑。
沈谦礼端着一盘西瓜出来,把她搂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你也吃,别光给我吃啊。”
她捏了一块西瓜放在他的嘴里,然后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
他隔着头发吻了吻她,而后跟她一起笑着注视着远方打打闹闹的兄妹两个。
“孟楠橘。”
他叫了她一声。
“怎么啦?”她用脑袋蹭他的下巴。
“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她转过头,仰头去吻他的下巴。
“沈谦礼,我也很爱你,很爱很爱。”
孟念礼被妹妹追的累极了,跑过来跟孟楠橘告状:“妈妈,妹妹为什么老是追我啊?”
孟楠橘搂着他,温柔地告诉他:“因为妹妹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你。”
听她这么说,孟念礼挣扎着从她的怀里下来:“那好吧,妹妹喜欢我,我也要喜欢她。”
孟念礼走后,沈谦礼看着远处又聚在一起玩沙子的两个小朋友,笑的很满足:“真好啊,孟楠橘。”
“是啊,真好啊。”
他们相视一笑,爱意全堆在眼角。
日子还长,孟楠橘和沈谦礼的故事还在继续。
真好啊,得偿所愿的感觉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