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张无声

18、失16

　　*失16*

　　最后那天晚上，方识还是没有上床。
　　因为夏识意没再提，所以那些话就好像只是逗趣的玩笑，他们依旧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

　　夏季来了，方识推了很久的季度会，也没法再推了。
　　夏识意现在的情况又稳定了很多，只是记忆还没有恢复，头疼的情况也没再出现，所以方识到底还是开了季度会。

　　夏识意被他带到了公司，在他的办公室等他。

　　“……你要开很久吗？”
　　“一般要一个下午，如果有些问题的话，可能要到六七点，到时候会有人来给你送点吃的垫垫肚子。”

　　方识给他倒了杯水：“有事你就让詹峰找我，他就在门口。”

　　夏识意说好，然后问：“刚刚那个抱着文件等你的是？”
　　那个人还和他打招呼了，但他不记得他，也不确定他失忆的事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只能点了下头。

　　“…他叫管司，”方识停顿了下，才开口：“总助。他知道你的事。”

　　虽然记忆还没有恢复，但夏识意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职场规则。

　　总裁助理职权是没有副总裁大，但实权可能比副总裁大。
　　因为很多公司总裁助理是在职能上能节制副总裁的。

　　夏识意点点头：“你去吧。”
　　每次方识要离开他的视线，又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要离开方识视线的时候，夏识意都会都说一句：“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其实夏识意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给方识安全感，但自从他不抗拒方识的亲吻后，每次他说完这话，方识就会弯下腰、低下头，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吻，随后直起腰：“嗯。”

　　不过就他到现在还没录指纹、没有自己的手机，以及方才方识也说了，詹峰就在外头守着来看，方识得到的安全感多半还是不够的。

　　方识离开后，夏识意就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书。
　　这是一本悬疑小说，讲的是主人公失忆后忘了自己是谁，没有任何过往的记忆，但凭借着强硬的心理素质和适应能力，迅速借助自己手边仅有的线索弄清楚了自己是谁，并且怀疑自己在失忆前杀了人，是个在逃杀人犯。

　　夏识意看到开头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主人公会不会不是杀人犯，但文内的描述又说明了主人公确实有杀人的能力，他有强壮结实的身躯，也有不低的格斗技巧，甚至肌肉反应还会用枪，都符合现在正在全国通缉的对于杀人犯的描述。

　　——毕竟是本悬疑小说，故事中是没有监控拍到这名杀人犯的脸的，只有一个背影，也极其符合主人公。

　　不过夏识意也在猜这位会不会是刑警，甚至他看到中间时，主人公也在怀疑自己会不会不是杀人犯，而是追凶时一并消失的刑警。

　　他看得有些入神，而那头方识快刀斩乱麻，尽量在16点左右结束了会议，步伐比起往日都要快了几分。
　　方识回到办公室时，没有得到夏识意的眼神关注，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

　　这些时日，他已经习惯了他只要出现在夏识意的视线范围内，夏识意就会微微抬眼朝他看来，然后勾起个浅浅的笑。
　　哪怕只是流于表面，方识也感到无比知足。

　　方识微垂下眼，走到夏识意身侧时，夏识意才给了反应。
　　他冲方识微微抬手，眼睛却还是盯着书的：“等我看完这里。”

　　方识握住他被空调吹得有点温凉的手，微微抿唇，就在旁边等着。

　　夏识意看闲书的速度一直不算快，等他看完最后一个情节时，已经到了五点出头。
　　他合上书，完全不觉得自己让方识等久了有什么：“…这本书还可以，我还以为是老套路，刑警被误导以为自己是杀人犯，结果他真的是杀人犯，还杀了那个刑警……最后的结局也不是他经过失忆后幡然醒悟去自首，而是想要继续逃避罪责装失忆，但被识破。”

　　夏识意晃了晃手里的书：“你看了吗？”
　　方识说没有：“回头我看看。”

　　“…那你不用看了。”夏识意弯眼：“待会吃饭的时候我跟你讲。”

　　方识本来就不觉得夏识意让他等这么久有什么，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就更加了：“好。”

　　他们待会去吃火锅，是夏识意今早临时起意，说想在空调房里吃火锅，所以方识就临时订了餐厅，还安排了清场。
　　他知道夏识意喜欢吃什么，所以食材方面不需要问夏识意太多，最多就问他想吃什么锅。

　　夏识意要了四宫格，一个清汤涮叶子菜，一个番茄锅泡牛肉粒，还有一个菌菇汤煮粉，再要了个辣锅下肉还有其他不吸油的食材。

　　夏识意站起来，动了动自己的手，是欲要将手抽出来的动作，惹得方识几乎是本能地攥紧了下。
　　完事后，两个人都停了停，方识微垂下眼帘，掩住了自己眸中的神色。

　　……他还是太过放松，忘我了。

　　好在夏识意好似没有觉察到他这泄露出来的掌控欲一样，只是眨着眼说：“你给我暖一下另一只手呀。”

　　方识低声说好，牵住了夏识意的另一只手。

　　他们来时没有这样亲昵的动作，只是并肩走在一块儿，出方识的办公室时，詹峰和管司还在门口，詹峰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管司毕竟只听过没见过，见着这一幕，难免默了默。

　　尤其还看见夏识意偏过头微弯着眼跟方识说：“火锅店有奶茶吗？没有的话我们路上买一杯吧，我想喝全糖的珍珠奶茶。”
　　也不知道夏识意自己有没有觉察到，他说话时还拉长了点语调，显得有几分甜腻，像是撒娇。其实配上他那张脸，倒不刻意，就连声音都很适合这种温温柔柔的感觉。就是和记忆中他的形象实在太不符合。

　　他还说：“我还想吃炸鱿鱼了，刚才看小说看馋了。”

　　管司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詹峰的工作不比他轻松。

　　确实。
　　也难为詹峰憋这么久了。

　　吃饭自然还是二人世界，夏识意比自己想象得还不能吃辣，第一片辣牛肉下去，就辣得他唇泛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吐出一截舌尖，试图用冷气化解。

　　方识看着，眉眼柔和的同时，喉结也无意识滑动了下。

　　“……我、我怎么这么不能吃辣？”
　　夏识意不理解：“还是说是这家火锅太辣了？”

　　方识又干咽了下，将冰奶茶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含一口，别急着咽：“…是你太久没吃辣了，能接受的程度下降了。”
　　他按了服务铃：“我让服务员换个辣度。”

　　夏识意没拒绝，他含着奶茶，又听方识跟他道歉：“我没考虑到，抱歉。”

　　夏识意眨眨眼，一时间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方识也能怪自己？

　　“……一零。”
　　夏识意咽下口里的奶茶：“我没有怪你，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夏识意虽然哪怕总觉得自己活在云雾中，可舒适和放松也确实存在；也许是因为明明掌控一切的人在他面前总是小心卑微着，饶是夏识意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也许……是因为夏识意都说不出为什么的点，反正夏识意开口说了句既是宽慰方识的话，也是将自己的心剖出来一点点的话——

　　“如果凡事都完美顺遂，我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现在这样有点小插曲什么的，我真的觉得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我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