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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Part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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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唐承业的女朋友”之后,我的生活突然峰回路转。
唐承业、唐逸凡和徐子杰三人不仅仅是我们一(2)班的精英分子,同时也是全校范围倍受瞩目的角色,――三个身高一八○以上的男孩子一搓堆的往那一站,就足够构成女孩子们尖叫的原因了,更何况他们还是三个货真价实的帅哥。
唐承业,我的现任男朋友,我们一(2)班的班代兼学生会副会长,数理天才,每次校际联考,总为我校牢牢占据理科榜首的位置。微卷的头发,明亮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标准的阳光男孩,上到班导级任下至学姐学妹大小通吃,魅力无边,却瞎了眼挑上我作初恋女友。
唐逸凡,唐承业的堂弟,两人相差仅五个月,从小玩到大,感情好到形影不离的肉麻程度。身高一八七的唐逸凡是我校男篮绝对主力,每次他在球场一记漂亮的三分投射就足以引发场下众女生持续尖叫三分钟。除篮球外他网球、羽毛球、足球、游泳、田径全部一把罩,基本属于体育万能,即所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的类型,――虽然大小年考成绩均在中上游浮动,但凭借浓眉大眼高鼻梁的漂亮轮廓和乱放电的桃花眼在全校范围内依然很是吃得开。
徐子杰,从小和唐承业、唐逸凡两家毗邻而居,根据他们自己的说法,算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死党”。狐狸似的吊梢眼,薄抿的嘴唇一如他刻薄的性格,可惜了一张白净的脸,本来活脱脱一个古典小说里丹凤眼、柳叶眉、明眸皓齿的美男子,却整天一副爱理不理的酷样子外加时不时冒出的恶毒讽刺,“中国古典美男子外形、外国动作片里杀手的性格、诸侯纷争时代军师的才智”,――整个一个中西合璧融汇古今。
当唐承业把我作为他的女朋友介绍给另外两个时,唐逸凡大呼小叫怪唐承业瞎了眼昏了头,挑了个“等外品”尝试美好的初恋,而徐子杰则是一言不发地上下来回打量我。在唐承业坚定地点头确认,表明自己不是在玩黑色幽默或者一时秀逗之后,唐逸凡无比惋惜地大大叹气,而徐子杰则在我的肩膀上轻拍一下,――于是,就这样,我正式被接纳为全校最风光的小团体中的新成员。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不再需要在街上游荡,唐承业在学生会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唐逸凡参加校男篮的每日集训,徐子杰作为我们二(1)班的副班代则代唐承业完成每日的班志,于是我就和他一起留在教室里做作业顺带帮唐承业和唐逸凡看书包。
夕阳西下的余晖洒在教室里,我和徐子杰远远地坐在教室的两端,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挲的沙沙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我咬着笔杆托着腮膀看着面前的课本发呆。还记得当初刚升上高中分班后没有多久,其他班的女生就为本校的帅哥都被分配到我们班里而大呼不公平,说实话我从来是个少根筋的女孩子,本来我根本不觉得他们三个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在同学们再三议论耳朵听得几乎生茧之后才渐渐能够体会出这其中的奥妙。奇怪的是,从升上高中以来,我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在学校里一直独来独往,现在算是有了朋友,一下三个还都是全校女生“哈”到死的帅哥,其中一个甚至还自动升格成为我的男朋友,于是我从一个平凡到容易被忽略的角色摇身一变成为班级甚至是全校议论的新焦点。用脚趾头想我也知道其他女孩子会有多么不服气,――如果我这样的质素都可以狗屎运得分配到唐承业作男朋友,那大概全校女生都会因此而坚信自己也有机会争取另外两大帅哥的垂青了。
“不会做?”徐子杰拿过我的作业本,瞄了一眼上面的题目,撇撇嘴,“难怪承业要我辅导你,看来以你的‘程度’要赶上承业是困难了点。”
我低着头,翻了个大白眼,――我不是白痴,怎么会听不出他拐弯抹角地暗示我配不上唐承业。我把笔递到他手里,既然他受唐承业之托辅导我,那我乐得捡个现成便宜让他代我完成作业。
他接过笔,开始在我的作业本上演算,我托着腮膀看着徐子杰伏案写作业的样子,夕阳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他的睫毛又浓又卷,――我不得不承认,和同年龄的其他男孩子相比,徐子杰是个漂亮得几乎完美的家伙。我伸手比了个方框,徐子杰连写作业的样子都很唯美,真是让我感叹老天爷的不公平,――一个男孩子长得太漂亮本来就是种罪过,更何况他还有副不讨喜的个性。
唐逸凡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大咧咧地就往我的课桌上一坐,他一身汗味熏得我直皱眉。
“喂,陆佳宁,你很闲啊?”他伸直脖子灌了一大口水,说,“帮我做作业。”
他当我什么?专署女佣吗?
“不要!”我头也不抬地拒绝。
“喂~小姐!”唐逸凡弯下腰,把脸凑近我,怪叫道,“多少女生排队替我做作业都没有那个荣幸哎,你居然还推三阻四?!”
我忍不住想赏他个大白眼,别过头,不想看他的脸部大特写。
唐逸凡把鼻子凑到我眼前,说:“陆佳宁同学!以你的素质蒙承业‘钦点’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你不觉得你应该做点什么来讨好、贿赂我吗?”
靠!真是所谓“近墨者黑”,看来和徐子杰混久了,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偶尔也有从“口没遮拦”上升到“毒牙利齿”的表现嘛!
我抬起头,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平静地看着他,说:“唐逸凡同学,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对你的评价。你真的是……三八无聊大嘴巴外加低级趣味!”
唐逸凡也许是以为本来我会夸他体育万能英俊无敌之类的吧,冷不防听到我的评语,他气急败坏地等着我,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词。
一阵低低的嗤笑声从前面传来,我抬起头,徐子杰正用好笑的眼光看着我,抿着嘴偷笑。他拍了拍几乎已经气急攻心的唐逸凡,轻声咳了一声,对我说:“陆佳宁,你……骂人真的很溜!”
唐逸凡跳下桌子,指着我的鼻子,大叫:“你、你、你……你居然把体育万能英俊无敌魅力无边的我形容成这样!我几乎要破了我‘不打女人’的戒律了!”
我终于“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体育万能英俊无敌魅力无边”?居然比我预想的还要夸张,还真亏他好意思说,我想我给唐逸凡的评语可以再加上一条:脸皮厚过河马皮。
“还笑!”唐逸凡瞪着我大叫。
我正想开口反驳,却突然被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教室的唐承业一把搂进怀里。
唐承业很严肃地看着唐逸凡,说:“逸凡,我们唐家的规矩是‘好男不和女斗’,别再让我听到你要打女人之类的话,――尤其是对我的女朋友!”
唐逸凡顿时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他瞪着揽着我的腰的唐承业,只是反复咕哝着:“承业、你……”
我眨眨眼,看看唐承业又看看唐逸凡,――我刚刚发现,原来唐逸凡私底下居然有那么点点怕唐承业?
从刚才就开始偷笑不止的徐子杰站起身,安慰般地拍拍唐逸凡的肩膀,以下结论的语气说:“我早说过,承业的标准和……嗯……兴趣、比较特别。”
在唐承业的再三关照和叮咛下,我接受徐子杰每日下午的例行私人辅导已经一个多月了,眼看学年考将近,看到唐承业和徐子杰比我更关心我的成绩的模样,我渐渐在心里盘算这次到底该考多少分才算对得起他们的热心和努力?
虽然我自己很清楚,即使是在我答应作唐承业女朋友的那一刻,我也没有所谓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的感觉,甚至在我们“交往”的这一个多月里,我也没有身为唐承业女朋友的自觉。――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吧,唐承业工作繁忙,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总结来说,是四人行的小组活动多过一对一的约会――老实说,交往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正式约会过,每个大好青春的日子就在上课、放学、“四人行”的辅导小组中荒废了过去。
我忍不住纳闷:别人谈恋爱不是都要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吗?为什么到了我身上,就完全走味了呢?
――倒不是我对两性的亲密关系有多大的期待和盼望,说实话,交往一个多月以来,我对于唐承业依然有生分的感觉,如果他真的“直奔主题”,我大概倒会落跑,只是我忍不住为我们的进展情况担忧,――这样,我的爱情学分什么时候才能修满呢?
我抬起头,正对上徐子杰的目光,我猛然惊觉,这一个多月以来,原来我和徐子杰独处的时间还远多于我和唐承业。
“这次学年考,你打算考多少?”徐子杰看着我的眼睛,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问。
“打算?”我看着他,啼笑皆非地反问,“这种事可以打算的吗?那我打算考班第一好了。”
“好啊,”徐子杰轻轻松松地接过话,“你敢‘打算’,我就敢‘相信’。”
我暗地吐了吐舌头。班第一?那不是就等于是要考过唐承业和徐子杰?――我可没有那样夸张的自信。“我不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徐子杰沉默地看了我许久,才说:“那你‘打算’考多少来回报我一个多月以来的辅导呢?”
又是“打算”,我不明白徐子杰为什么总在这两个字上纠缠不休呢?
“她啊,”不知什么时候训练结束走进教室的唐逸凡接过话,调侃起我来,“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权当作善事好了。”
我恨恨地瞪着唐逸凡,真是什么眼看人低、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转过头看着徐子杰,说:“那我就以考过唐逸凡为目标好了。”
“哈?”唐逸凡张大了嘴嗤笑道,“考过我?作你的百日梦吧!”
徐子杰沉默不言地看着我,考量的眼神深得让我心里发毛。
难怪唐逸凡会有这样的反应,以我以往勉强挤出榜尾的成绩,扬言要超过唐承业的中上水平,是有点近乎不知天高地厚。
我推了推眼镜,――敢说出口,我就会作到。
哼……大嘴巴,我们走着瞧。
这天我们一行四人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唐逸凡暧昧地冲我挤挤眼,我正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却听见唐承业伏在我耳旁说:“我送你。”我抬起头,明亮而清澈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我想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们推着车,并肩走在小路上,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低着头只管走路,心里有种缺乏底气的不自信。
“听子杰说,你学年考要以考过逸凡为目标?”唐承业轻柔地问。
我转过头看着他,点点头。相同的问题,由唐承业问来,不会给我丝毫的压力感。
他轻笑:“那要加油咯。”
我再次点点头。顿了片刻,突然问他;“唐承业,为什么要送我?”
他突然停下脚步,以很是认真的表情看着我:“佳宁,叫我承业。”
我楞在原地,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扰乱了思绪。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他看着我说,“我叫你佳宁、你叫我承业、我送你回家――这些,不都应该是很正常的吗?”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多么奇怪的说法?虽然找不出这其中的语病,但莫名地我就是觉得别扭,正如同此刻我们两人独处的感觉,没有心跳加速的紧张、只有莫名的别扭。我凝视着唐承业少见的认真到几乎奇怪的表情,突然发现――原来,对于爱情学分、尚待修习的,不仅是我。十六、七岁的年纪,爱情,对于我们,仍然是最难修习的课程。
“承业……”我轻喃着他的名字,凝视着他明亮的眼眸,我冲他微笑。
他的手覆上我握着车把的手,轻轻握着。
我们无语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谁也不愿去打破这新生的默契带来的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