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蔷薇 右手玫瑰》木光

40、第四十章

　　“你还爱我爸吗？”尚卓问。

　　谢曼云犹豫了一会：“你爸是个很安于现状的人，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意见，不管我做什么都顺应着我。从我们结婚，我的记忆中我们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争执。我知道他总是谦让我，我有很多追求，不管对的错的他也从不反对。后来，我慢慢觉得生活越来越变得索然无味，就像一杯凉透了的开水一样。我和你爸曾经是相爱的，只是平淡的生活冲去了开始的热情，这才是导致我离开他的真正原因。”

　　尚卓愠怒道：“你撒谎，你不是因为爱上了别人才离开我爸的吗？”

　　“我没有骗你，就算我不遇上那个人，我和你爸迟早也是会分开的。”谢曼云说。

　　尚卓顿了顿说：“说到底还是你先背叛了爸。”

　　“的确是我背叛了你爸，这我承认。遇上那个人是一场美丽却错误的邂逅，只是当初自己控制不住就深深陷了进去。爱情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两个人感觉对了，好像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想要跟他在一起，什么都阻止不了了。” 过去种种依稀在脑海中涌动，此刻她心中所残存的却只有道不出的苦涩与失落，还有从伤痛中汲取的感悟。

　　只要两个人感觉对了，好像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想要跟他在一起，什么都阻止不了了。尚卓陷入沉默，心中感受凌乱复杂。他对季沫馨的感情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谢曼云看着儿子满脸的忧郁和挣扎，也不明白他的心里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煎熬，心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晚上，季沫馨从蛋糕店回到家，打开灯才看见艾然正独自坐在客厅里。见她回来，她冷漠镇静地看向她，眼神里却隐隐透着不易察觉的内疚与不安。

　　“妈，你回来啦。”艾然站起来轻声道。

　　季沫馨心里虽然生艾然的气，此刻却说不出斥责的话，只是愠怒地看着她。

　　艾然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是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很喜欢尚卓。”

　　艾然像宣告般说出了这句话，得到的却是季沫馨重重的一记巴掌。

　　从小到大，季沫馨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一脸的惊愕和委屈。

　　季沫馨动作僵硬地缩回手，既心疼又气愤，半晌才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你不清楚你们的关系吗？他是你哥，你怎么能喜欢他呢？”

　　“我当然清楚我们的关系！”艾然大声道，“可这又能怎么样，我们又不是亲兄妹，就算你和他爸结了婚，我喜欢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季沫馨没想到艾然会这么反驳她，脸色顿时气得煞白：“你，就算你和他不是亲兄妹，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喜欢他！”

　　“为什么？”艾然蹙眉问，“妈，为什么你要反对我和他在一起？”

　　季沫馨怔了怔，眼神突然变得犹豫忧伤：“因为……因为我觉得你好傻，你还在上学，应该把心思花在学习上才对。你根本还不懂爱情是怎么回事，我不想看着你受伤害，不想你被欺骗……你明白吗？”

　　艾然摇头，视线也变得松软下来：“妈，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也知道我让你很失望，可是感情是人最没有办法控制的东西，从我第一眼见到尚卓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我明白爱情是什么，我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爱情，我不在乎会不会受伤害，我只在乎自己想要的能不能得到。”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总之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的话就赶快结束你和他的关系，然后我们一起搬出去住！”季沫馨坚决地说。

　　“我不会搬出去住的！”艾然斩钉截铁道，“我说过我喜欢他，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季沫馨心里像被利器狠狠地刺中，痛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在艾然的心里，尚卓真的比她还要重要吗？她忍不住想，只感觉整个身体立刻变得冰冷彻骨。

　　艾然看着她怅然若失的表情，心里又不免内疚起来：“妈，真的对不起。”

　　“你为什么非要选择跟他在一起呢？”季沫馨轻声道。

　　艾然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忍不住问：“妈，那你又为什么非要反对我和尚卓在一起呢，你到底是真的为了我好，还是因为他？”

　　季沫馨没听太明白，抬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艾然犹豫了片刻：“你对尚卓，你真的只是把他当儿子看待吗？”

　　季沫馨心里一惊，以为艾然看出了她和尚卓之间的关系，紧张地说：“你，你胡说什么啊！”

　　艾然狡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试探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对他好像有偏见，以前你不是一直对他都满口称赞吗？”

　　“我对他没有偏见……”季沫馨心里乱作一团，“你别瞎猜，这跟他好不好没有关系。”

　　“既然这样，那我跟他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听，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艾然坚定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喜欢他。对不起，妈，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惟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艾然，艾然！”

　　季沫馨喊道，她却已经转身走进房间去了。

　　尚卓回家时已是深夜十点，季沫馨和艾然都已各自回房休息。他走到季沫馨房门前犹豫了一会，却没有勇气去敲门，转脸又看了眼艾然紧闭的房门，今天发生的一切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顿时只觉得郁结难忍，头痛欲裂。

　　房间里的艾然还没有睡着，听见脚步声便下床来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响。听见打开房门的声音，她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看了看，尚卓恰巧刚走进房间去。她淡淡一笑，心里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气氛颇为尴尬。尚卓坐下来刚吃了两口粥，季沫馨就默不作声地端起自己的空碗送到厨房去了。艾然故意装作不在意，心里自然明白她是在生尚卓的气。尚卓心里很不是滋味，埋头继续吃着早饭，却味同嚼蜡。

　　“哥，待会送我去上学吧？”吃完早饭，艾然朝厨房里瞄了一眼，故意大声说。

　　季沫馨背对着他们，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接着继续收拾池子里未洗的碗筷。

　　尚卓顿了顿说：“我今天不用上班，所以不想出去，你可以开我的车去学校。”

　　艾然开心极了：“真的嘛，那好啊！”

　　“不行！”季沫馨转身表情严肃地反对道，“你自己开车我不放心，还是打车去吧。”

　　“妈，我可以开车的。”艾然不满地说。

　　“那也不行。你一个普通大学生开车去上学不觉得太招摇了吗，你这样让别的同学怎么看你？”季沫馨声音里隐含着怒意说。

　　“别人怎么看我是别人的事，我才不在乎呢。”艾然扬起下巴不耐烦地说。

　　“你——”季沫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蹙眉看着她。

　　“艾然，你先下楼到车上去等我吧，我开车送你去。”尚卓将车钥匙递给艾然说。

　　艾然接过车钥匙，困惑地看了眼尚卓，又望了望季沫馨，眼神犹豫地转身出门。

　　望着门在艾然身后啪的合上，季沫馨这才转身双手撑在池沿上，低头整理心情。

　　尚卓走到她身后，见她心情低落，只觉得心疼不已，上前轻轻扶住她的双肩想要安慰她。

　　“别碰我！”季沫馨突然转过身吼道。

　　尚卓凝眉望着她，深邃的眼神中仍旧是满满的怜爱和自责：“对不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想看见你伤心，你也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欺骗你。”

　　季沫馨怒视着他：“你说你没想过要欺骗我，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艾然她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尚卓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清楚的，在我心里我一直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既然这样，那么即使是她先去招惹你的，你也完全可以拒绝她啊，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季沫馨神情凄楚地问。

　　“我……”尚卓犹豫起来，不知该如何解释。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把艾然起初在他酒里下药到后来以视频要挟他的事全部都说出来的，可是转念一想，艾然对她那么重要，如果说出来她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难过，现在她们母女俩之间本就存在还未完全解除的误会，若是再加上这件事，绝对会造成更坏的后果。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一想到艾然，尚卓心里又产生一种说不清楚、复杂中隐含着担忧和不忍的特殊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慢慢变得会为她着想了，这出乎他的意料。

　　季沫馨已然从他眼中看出了什么，眼神逐渐归为无尽的失望：“你不用再解释了，我全都明白了。”

　　“沫馨……”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艾然的事？”季沫馨面无表情地问。

　　尚卓陷入挣扎之中，彷徨无主地望着她。

　　季沫馨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掏空了一般，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她心里有多重要，她宁愿离开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她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话，她已经变了，我这个妈在她心里已经完全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