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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结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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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沉舟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捋着他的被毛,林知危被伺候得舒服极了,半眯了眼睛由他挠。
大反派摸到他兔耳的时候,林知危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不伤了大反派的颜面,又可以保住他的小花花。
只要他一直维持着兔兔形态,大反派还能按住他的兔头结契?哪有人和兔子成亲的,简直荒谬。
再说就算结了契,大不了以后不承认(bushi)。
他可没有那种癖好,牺牲自己是必不可以的。
虽说变回了兔子,林知危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好在他除了开始面色有点阴沉,回到沧溟山之后,莫沉舟倒也没有要翻旧账的意思,甚至不催促他变回人形。
这让林知危稍稍找回些安全感。
莫沉舟逗弄他一会儿便到蒲团上打坐,他周身绕着淡淡的魔气,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上缠着一串猩红的菩提子。他模样生的出众,阖上眼皮时眼尾微勾,宛如一个祸国的妖僧。
林知危趴在一边抬头看他,也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将正与邪善与恶都融合在一起,宁静又张扬。
也许是禅香太过宁静,又或许是这几天在外面有些疲惫,林知危就这样以小兔子的形态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已暮色四合,整个沧溟山陷入了黑暗之中,唯有殿内一隅烛火盈盈。
林知危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一觉醒来见大反派还在那儿打坐,便去另一边寻了东西吃。
莫沉舟倒也还算不错,给他准备了许多吃食,各式各样的漂亮果子还长在树枝上供他随意摘取。
甚至还十分贴心地考虑到他变成兔子后身高的问题,那些枝条都不算高,只消站着伸长爪子就能够到。
林知危发现一颗漂亮的果子,那果子有点像人参果,圆圆白白,底下还稍稍带了点紫,一口咬下去汁水颇多,口感清甜唇齿留香。
小白兔一整个软乎乎的,耳朵嫩得像樱花的花瓣,他正用爪子抓着灵果小口小口的吃。
伸了脖子一下下舔食汁水的时候就可以瞧见一小截粉色的舌头,舌尖有些许圆润,干净得没有一丝舌苔。
“知知的舌头好粉。”
林知危身体一僵,莫沉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那双锐利的眸子里翻涌着直白的欲念。
修长的手指探进来勾带着小兔子粉色的柔软舌尖,林知危难受地动了两下,泛红的眼睛里就带上了水光。
大反派玩了好一阵才作罢,小兔子咳嗽了两下,刚想要跑开,又被若无其事地抱在怀里顺毛。
直白地感受到莫沉舟对自己的龌龊想法,林知危更加坚定了自己维持兔子形态的决心。
结契前一夜莫沉舟就若无其事地搂着小兔子睡觉,林知危趴在他胸口走也走不掉,一旦露出想要逃开的苗头就会被按住,再老老实实地贴好。
林知危在他胸口蹬了两脚,谁想那双漆黑的眼眸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眸中映出一只软白的小兔子。
大反派直起身来,小兔子就从结实的胸膛一点点滑下来,正好骑上了一只刚刚苏醒的狰狞大怪兽。
林知危:!!!
这人实在下流的很。
莫沉舟紧紧盯住了他,喉结微动溢出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再闹,明日就没法结契了。”
林知危缩了缩脑袋,两只兔耳朵都耷拉下来,再不敢乱动了。
因为方才睡了一下午,林知危晚上便睡不着了,胡思乱想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第二日一早莫沉舟就叫他,林知危听到动静皱起眉,往被子里一缩想睡个回笼觉,又被拎着后腿拖出来。
小兔子撅着毛绒绒的屁股往里拱了拱,又被捏住了脚往外拖,再撅着拱拱,又被向外拖了拖。
别看林知危平日里总是温温和和的,其实却有个严重的起床气。
莫沉舟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人清梦,林知危一下子就炸了:“……烦死了,让我睡!!”
气氛忽然诡异起来。
林知危吼出了一嗓子才意识到了不对,他竟然对着杀人不眨眼、一口一个麻辣兔头的大反派吼了!
头皮瞬间有些凉凉的,林知危浑身僵硬着转过脸去看,发觉莫沉舟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他已经换上一身红色的喜服,宽肩窄腰长身玉立,倒将他平日里的三分邪气中和掉许多,只那漆黑的瞳仁叫人想到危险的野兽。
林知危怕的厉害,以至于没注意到他耳尖冒上的一点红。
莫沉舟伸手拍拍兔子的屁股,他面上不显,语气里却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知知以为,一直做兔子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林知危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软白的兔耳动了动,那上面有许多细细的血管,他心里一慌,粉色的樱瓣就红了些。
下一刻林知危就看见了一只巨型的黑兔子。
那兔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足足有两三个他原形那么大,皮毛黑的发亮,连眼珠也是黑的,看他的时候无端生出一种压迫感。
小白兔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被枕头绊倒了,两只软白的小爪子无助地颤了颤。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黑兔子耳内侧是红的,他一整个都是黑黢黢的,同样红的,除了耳朵内侧还有肚子底下可怕的大口红。
林知危当即就给愣住了。
直到那黑兔子忽然凑近了,小白兔才后知后觉地转头跑。大黑兔动作比他敏捷的多,林知危被逼的没办法了,当即就变回了人形。
“知知要是还想变成兔子玩,我也可以随时奉陪。”
低哑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大黑兔又变成了那个凶神。
莫沉舟看着狼狈摔倒在榻上的青年,他身上只披了件凌乱的外衫,半个圆润腻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他正瞪着自己,眼尾微红眸中带泪,叫人一见就想狠狠欺负。
“今日是你我结契的日子,”莫沉舟对他伸出手,“往后随便你怎么躲懒,只有今日,知知。”
那只手骨节分明细长匀称,细看指腹处却带了薄薄的茧。林知危盯着那手看了一会儿,竟然鬼使神差地把手交于他掌中。
莫沉舟握住了他,又偏过脸,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这人今日实在是意气风发,他本就生的好看,今日又是打扮过,眉间带笑神采奕奕,细长的眼尾微微勾起时好似要将人的魂魄吸了去。
换喜服的时候,林知危被那道直直落在身上的灼热视线烫的浑身不自在,他背过身去换,还是能感觉到大反派正盯着他的背瞧。
林知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要哭不哭的实在难看。
“知知不高兴吗?”
林知危动作一滞,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把腰带规规矩矩系好:“哪有……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我盼今日盼了许久。”
“我也是,”莫沉舟拿了把精致的小梳子为林知危细细梳发,低哑的嗓音透着点蛊惑的意思,“沈哥哥。”
如果不是太过害怕嗓子忽然发不出声音了,潜意识也知道这种时候掉金豆子起不到任何作用,林知危一定会放声大哭。
大反派脚步松快地牵着他的手走了出去,林知危已经在想自己被做成麻辣兔头之后,是不是就会死透。
沧溟山上来了许多宾客,或真实或虚伪,每个人都露出了喜色。莫沉舟拉着林知危到了场,原本闹哄哄的宴席便安静下来。
“今日是我同知知结契的日子,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莫沉舟从托盘里拿出一柄缠绕着黑气的匕首,他在手上划了个很深的口子,鲜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
林知危虽然已经从书中得知了莫沉舟结契的基本步骤,但看见大反派拿刀面无表情的往自己手上划,流出的血将白玉鼎中的水一点点染红,心里的恐惧更甚。
像莫沉舟这种人,他对自己都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到时候要吃自己了,那肯定更加狠。
思忖间莫沉舟已经捉住了他的手指,林知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觉得一阵细密的疼。
莫沉舟捏住那道细细的伤口,往白玉鼎中挤了一滴血,那滴血很快便和原来的血水融为一体再分不清。
血红的白玉鼎渐渐被浓重的魔气围绕,等那阵魔气褪去的时候,白玉鼎中躺着两枚血红色的指环。
手忽然被人紧紧攥住了,力道大的他伤口疼。
林知危微微皱了眉,莫沉舟已经捉住他的手,把其中一枚小一些的指环推了进去。他的动作十分利索,好像怕他反悔似的,毫不拖泥带水。
白皙细长的手指被那红色的指环衬的像阳春的白雪,那么好看。
林知危着那对指环,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指环那样郑重其事,真的好像一个承诺。
他说不清,只知道心陡然跳的很快,好像又不完全是恐惧。
林知危垂下眼睛,他听到莫沉舟用一种非常坚定的语气说道:“生生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