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ircle 14. Rainy d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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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rcle 14. Rainy day
站在窗前轻啜一口微热的咖啡，将视线抛向窗外。
并不能算是瓢泼却也并不温柔的雨滴击打在玻璃之上，发出惬意的声响。
咚咚咚，哒哒哒。
那是我所喜欢的节奏，你记得吗？
——题记
文化祭顺利结束，大家的心思也就回归到了学生的本职工作上来。虽然这个时期也不乏其他活动，但都及不上文化祭的硕大场面，自然整体气氛就清净不少，再加上免去班长这样统领的职务连祭典之后的总结都不要上交，此时的我异常地清闲。
相对的，仍旧保持着班干部位置的若轩就明显维持着与之前无异的忙乱状态，大大小小的会议、报告明显加快了其生活的脚步，也在无形中拉远了我们的距离。
但或许也不是那样。只是当时的我们实在太过接近，无论之后发生了什么，都只会感到空虚。对，一定只是这样而已，都是我的错觉。
***
支起脑袋，意外地发现从教室的窗台可以清晰地望见他忙碌的身影。办公室，操场，广播站，学生会……唯独没有涉足的，竟是原先他使用最频繁的那个地方。
“这下那里也要寂寞了呢……”莫名其妙地勾起这样的想法，忽然想要去看看。
正逢我们这一带惯有的雨季，空气中的湿度显然比以往都要抬高了一个层次，说不定随时可能落下雨水。好在附近的遮蔽物不少，即便真的遇到阵雨也不至于发愁。微微叹气，随即带上没能读完的书本走出门去。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径自抬头。天色比想象中的还要阴沉，稍稍有些迟疑自己的决定。真是中了邪了，怎么会想到在这种天气出门？不知不觉已然走到校园深处的矮小建筑面前，怀念之感竟汹涌而来，下意识地伸手推门而入，四下观望。房间内的摆设与之前没有丝毫改变，稍稍有些安心。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存在什么变化的可能，毕竟这个地方只有少数人会使用，而最近已然与成为若轩的专属无异。三角钢琴静谧地停留在房间最深处，积上了微薄的灰尘，记录流逝的时间。只是呆呆地站在它的面前遥望，之前的记忆便像走马灯般地闪过，但那个带着温柔笑容弹奏的他却不在这里。脑中完全明晰这只是暂时的情景，却不禁有些伤感，自嘲地勾起笑容，垂下双手努力搬起钢琴的盖板，小心地按下白皙的键盘。
也许是因为被闲置了一些时候，音微妙地有了偏差。依稀记得若轩教授的调音方法，百无聊赖的我便从琴房深处摸索出工具，生涩地摆弄起了这个硕大的乐器。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亦或是想要为自己找寻与他的联系？不知道。
灰头土脸地在钢琴周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地探头到琴面之下调试。事实上对于钢琴的调音方法并没有清晰记忆，因此也不敢大动干戈，好在那些细小的声响奇迹般地让人平静，渐渐地减去了烦躁。
从琴面下钻出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窗面上浮现的巨大水痕，不用思考便发现了缘由，只能苦笑地在钢琴前坐直身子，绵长地叹息：“……怎么都不用暴雨吧？”
所谓祸不单行必定就是这种情况吧？物理和心理上双重阴雨天气让人不得不感到有些气馁，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敲击着琴键以排解烦闷的心情。其实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独自弹奏钢琴，之前虽然有接触却总是和若轩连弹。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想到这里忽然有些莞尔。
“看起来音准的差距不光是因为久置呢……”也因为这来的不是时候的雨。
一下，两下，只是勉强接续着节奏却寻不着旋律，自顾自地享受着却也有些惬意的味道。
不算小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终汇成四散的水流顺着窗子的角度滑落下来，不可思议地感到放松。时不时地听到门庭中吱呀作响，身后细小成风，我仍旧没有理会的意思。真不知此时的自己是忘却寂寞还是过于孤独，脑中只剩一片茫茫白色。
猛然，巨大的拉力迫使我向后倒去，未能做出任何反应便被抱在了怀里。那不是一个温柔的拥抱，也不温暖。对方显然是匆忙而来，衣衫上沾满了雨水，即便隔着衣料也能感到点点的水汽，微微生凉。唯一可以感受到属于人体温度来自稍显急促的吐息，喷洒在颈项附近阵阵发痒。本应是慌乱的场合，却无端感到了几丝熟悉的氛围，不禁开口：“若……若轩？”
他不语，只是暗自在拥紧的双臂中再次注入力道，无声地肯定着。忽然有些好笑，努力向后伸手抚摸其湿润的前发，装作嗔怪地抬高音调：“……淋成这样，等下感冒了怎么办？”
“……无所谓。”撒娇般地将头埋入我的颈窝，若轩错觉般地在音调中掺杂入笑意，“我只要这样就好。”
“傻瓜！”无计可施地调整着脖颈的位置，想要减少对方带来的痒意，却以失败告终。盛大地叹息之后，哭笑不得地伸手去扳若轩的双臂，“我说先放开可以吗？”
“不要……”
“若轩……？我只是要给你擦干头发。”
“……那也不要。”
“到底怎么了？”
沉默几时之后，原先扣在胸前的臂膀渐渐减去了力道，终于重获自由的我缓缓转身，想要辨识此时少年的神色。那究竟是怎样的落寞神情？唇线细微地变化，编织起令人心疼的语句：“……为什么，不主动走到我的身边？”
***
理解若轩这番话着实花费了一些时间。
其实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处于什么目的，又是在怎样的心境下道出这样的话语，唯一可以确信的便是现在的他是一个易碎的瓷器，若不小心对待便会碎得面目全非，再也无法修复如前。
透过那双写满不确定的眼，我似乎可以看到许多东西。彷徨着思度是否要从会议中溜出来的他，懊恼地倚在校门附近却无法等到我出现的他，内心希冀着我能够稍显寂寞地拉住他的衣角只是小声地祈求能够更多在一起的他，以及……想要告知我这些心情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的他。
“你还是没变。”自然而然从口中泻出的话语显然是出乎他的预料，少年结结实实地露出哑然的样子窥视这边的动向。想要说些什么应对却始终找不到适合的言辞，只能径自陷入又一段沉默。
“在责问我之前，我有想说的话……”上前一步，伸手扳住他双颊，迫使其与自己四目相对，“一定要听好。”
“……嗯。”
深吸一口气，终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沉沉开口：“首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才能走在你的身边。”
“……”
“其次，如果你是因为最近的错过而感到寂寞的话，我的寂寞绝对不比你少。”
“……诶？”
“最后……”将眼前这个满脸困惑的少年缓缓拉近身前，轻轻拥抱，我继续自己的话语，“……你不是主动走到了我的面前吗？”
“……你果然狡猾！”
话音落下的瞬间，本是拥着他的我再次被囚在了那个熟悉的胸膛之中，甚至比第一次更加用力，更加紧密。因为缺氧的关系稍稍红起了脸颊的我却完全没有逃离的意思，反而将脸埋入他的衬衫之中，嗅着被雨水打湿的潮湿味道。这或许是我们第一次如此率直地倾诉自己的想法，渐渐地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一直在一起，却不敢跨出那一步的我们，此刻却能够如此切近地拥抱着彼此。这一定是神明大人赐予的恩惠吧？
困惑，不安，猜疑，落寞或许是必经的路径，那不止是我内心的情感，也同时存在于你的心中。只要记住这一点，我们是不是便不会迷失了呢？
终于平静下来的我们在钢琴前欠身坐下，猛然反应过来的我忙不迭地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拭起若轩的发丝。和我相比稍显坚硬的漂亮头发，因为被雨打湿的关系更添几丝光亮，不自觉地出神起来。
然而此时的若轩只是任我拨弄自己的脑袋，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浅浅地笑着，发觉自己已然涨红半边脸颊，便伸出右手若有似无地遮挡，随即却又笑了出来。仅仅是这样稀松平常的场景，却在心底泛起一片片的暖意，自然地露出笑容。
“那……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吗？”
听闻我不意间漏出的问句，少年略显尴尬地苦笑：“还……没有。”
“诶？那……”记忆中的他是那种只要有任务在手就绝对不会放置的类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时常担心他会不会努力过头。不过我似乎并没有指责他的立场，似乎我个人最让他担心的也是相同的地方。
面对我的疑问，他只是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并不出声。
“你……逃出来了？”尽管感到有些不适时宜却还是道出猜想。
“恩……”
“真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地承认，稍稍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装作无奈地叹息。
不料若轩忽然伸手抓住正在擦拭他头发的我的手腕，径直将视线投射过来，一字一顿：“因为我……忍不下去了。”
“……诶？”
“我不像你……”偏过眼去，尽力压抑住自己语调的波动，少年淡淡地勾勒着言辞，“我无法像你一样，无论分开多久都能够自己一人熬过来。”
那怎么可能？
“我不像你那般坚强，即便我不在身边你一个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那……那是你的猜测，不是我的想法啊。
“我只是一个懦弱的人，会不安，会猜忌，会……”终于再次将视线投向我的他笑了，凄婉悲凉，“……会寂寞。”
“说什么傻话……”若说听闻这些话语没有暗自窃喜那绝对是骗人的，但这样的心情只能藏在心底，现在的我装作苦笑地将手帕揉成团扔向若轩，转身正坐，“你不是最重视工作的吗？”
“什么时候？”偏眼，道出简短的问句，若轩似乎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告知我什么。
“……诶？”
“我什么时候说过最重视工作这样的话？”
“什么时候……吗？”说实话，并不记得。只是无端地感觉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他显得非常满足……仅此而已。
“看来你一直有着天大的误会呢。”百无聊赖地耸了耸肩，少年微微弓起脊背，顺势看向门的方向，“我从来没有认为工作什么的非常重要，也从不认为做那样的事情有什么必然的意义。”
“……那你还……唔！”
只是想要问一句“那你和我一起做了如此久的拍档是为什么？”而已，却无法顺利编织出音调。若轩唇瓣的感触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察，事到如今应该可以划入习惯的范畴，我却依旧迅速烧红了脸。想要后退闪躲，却走投无路。背部硬生生的感触来自钢琴键盘，不经意地伸手想要找到支撑点却实实地按压在了键盘之上，音色的旋风随着一阵乱弹过去，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稍抬起下颚的角度，俯视我的他用近乎耳语的音量轻轻道出心声：“我所珍视的，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不让人有任何时间反应，唇瓣再度相接。脱力的我只能奋力抓住对方未干的衬衫边缘防止自己瘫软下去。这次他似乎并不打算温柔行事，每一次都像是斥责不停逃避的我一般急切，相离的瞬间却又梦幻得无可救药，就像是……对，毒药。
“我不像你想象中那样温柔，抱歉……”半跪在地面拥我入怀，若轩低低地呢喃，“幻灭了？”
拼命地摇头，伸手努力环住他并不坚实的身板：“怎么……可能。”
稍显意外地张大双眼，终而没有抵过内心喜悦的心情。语气渐渐绵软，少年笑了：“谢谢……”
***
窗外的雨没有停下的倾向，四周依旧寂静一片。我们在与校舍相隔甚远的琴房互相依偎着诉说自己内心最隐秘的话语。事后意外从若轩口中得知他那段时间比以往更加专注工作只是为了能够确信我的心意的时候的确是吓了一跳。想要知道处于这样隔离的状态之下，我是否能够主动走向他。虽然以为自己下定了决心，却终究没有忍住，不惜翘掉学生会会议来见我。
知道真相的时候似乎有许多感言，但却绝对不是厌恶。
或许只是我的态度太过暧昧，也或许真的是我没有做好与他变换相互间关系的觉悟才会让他有这样的不安。
但……即便是现在我也可以确信地说。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那时径直奔向我的你……非常耀眼。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ircle 14. Rainy d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