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女茶商》狗屁菜

21、回家

　　青山码头的清友观在开店的第一天，迎来了一大堆客人，都是青山码头的工人，整个茶馆熙熙攘攘的，生意火爆。

　　毛昌平不得不服气，年轻人，就是敢想敢做啊。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做成功了。别人看不上的生意，她偏偏能在其中挣到钱。

　　韩凌看着涌入茶馆的一大堆人，激动的脸都红了。上次宋清娴找他谈话后，他就把收购茶叶的价格提到了七文钱一斤。

　　茶农也不是傻子，特级茶和次级茶的价格只差着三文钱，但特级茶一天最多采二十斤，次级茶一天最多可以采四十斤，这不是直接翻了一倍嘛。

　　于是，采次级茶的茶农也多了起来。

　　不过，毕竟宋清娴目前只开了两家店，收的茶叶就那么多，所以很多茶商都没有发现其中微小的变化。

　　宋清娴招待完了自己请来的贵宾后，也没有直接离开。

　　虽然这个新茶馆现在已经不用她亲自去管了，但毕竟是第一天开业，她还是要看着，避免出现什么意外。

　　半年的时间，一共有七个清友观在扬州城悄悄落地了。

　　原本对此一直不甚在意的曹运良在被邀请参加了几次开店仪式后，开始按捺不住野心。在一个冬日，他给宋清娴府上送了一张帖子，想要正式拜访她。

　　宋清娴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自从离家出走后，她就一直没回家，眼见着要过年了，她要是再不回家，她爹就要杀到扬州，把她提溜回去了。

　　茶馆继续开着，反正她已经储存好秋冬的茶叶了，还给绿水码头的茶馆找了账房和管事，没有她什么事了。

　　看到曹运良的帖子时，宋清娴会心一笑。虽然她给韩凌花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大饼，但一个茶厂是不可能生产出一个扬州城需要的茶叶，曹运良就是她看好的第二个合作伙伴。

　　这下，终于忍不住想要来分一杯羹了？

　　宋清娴收下了帖子，好整以暇地在家里等待曹运良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曹运良的马车就停在了宋宅门口。

　　曹运良下了马车，手里还抱着一个箱子。一年前，宋清娴这个小姑娘来找曹府找过他，一年后，角色就对调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开茶馆，他有银子，有原材料，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马上开四五个这样的平民茶馆。

　　可是，爹告诉他，隔行如隔山，茶馆的生意远没有他想得那么容易、简单。

　　而且，清友观可以迅速扩张，靠的就是低调不起眼，曹家一旦掺和进去，其他人家一定会发现其中利益的。

　　那就麻烦了。

　　因此，他只能向宋清娴寻求合作，闷声干大事，低调发大财。

　　进到宋宅，曹运良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是他见识太少，还是现在的扬州流行这样的装修，不怕被人偷吗？

　　这屋檐，这房梁，怎么镶着金边呢？

　　冬天草木凋零，而闪闪发光的金子依旧在发光，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

　　带着他往里走的丫鬟喊了一声：“曹老板，您小心脚下。”

　　“哦哦。”曹运良回过神来，得亏他脸皮厚，这都没有脸红。

　　宋清娴正待在宅子的后院呢，这里原本被刘行一下改得乱七八糟，还养起了猪鸡。流云把这里大改了一下，建了一个亭子，还开了一个小湖，种上了莲花。

　　冬天在这里赏景，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曹运良来了，她站了起来，十分热情地上去迎接，“曹老板终于来了，来，喝喝我点的茶，尝尝味道怎么样。”

　　曹运良被她带进了亭子。

　　扬州还没有下雪，所以宋清娴没让人把亭子围起来。在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小湖，上面孤零零地立着一些已经枯萎的荷叶，颇有些寂寥的味道。

　　但这些都没有吸引曹运良的目光。

　　一进到亭子，一股扑鼻的茶香扑面而来。

　　曹运良拿起茶杯，里面的茶水轻盈透亮，一看就知道泡得极好。

　　“曹老板，你的帖子里只说了，要拜访我，却没说为何要拜访我。你也了解我，我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曹运良看着眼前容貌越发艳丽的小姑娘。

　　“宋大宝是你爷爷？”

　　听到这话的宋清娴毫不意外。也就是韩凌这样的草根不知道她的来路，宋家好歹曾经是禹都茶馆的一霸，就算过去了十年，也有人会记得她。

　　“对啊。”宋清娴目光坦然。

　　“我知道你的野心，希望我们可以进行合作。我曹家在禹都不算什么，但在扬州也算一条不大不小的地头蛇。你的清友观继续发展，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需要一个和你一起抵住压力的茶厂。韩凌收的都是散茶，茶农会渐渐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曹运良喝了一口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而我们曹家，不仅有茶农的人脉，还有几百亩茶园。和我家合作，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宋清娴给他倒了一杯新茶，“但我不可能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实话和你说吧，我可不仅要在扬州开清友观，我要把清友观开遍整个梁朝。”

　　曹运良不说话了。

　　梁朝疆域广阔，除了湿润的南方，还有干燥的北方。把茶馆开遍梁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宋清娴看他神色莫辩，轻笑出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压价。你放心，我收你的茶叶，价格和韩凌一样，都是十文一两。只是我需要你把收购新茶的价格定高一点，让茶农尽量多的采摘茶叶，供应茶馆的需求。我说这个目标，只是希望如果你真的要和我合作，不要被蝇头小利蒙蔽了。”

　　曹运良又喝了一杯茶，然后让随从把箱子放在了石桌上。“这是一副翡翠头面，颜色温润，色彩艳丽，很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至于我们的合作，容我再想一想。”

　　宋清娴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曹老板要是不忙的话，就陪我看一看风景吧。我家小丫鬟折腾的湖，还不错吧。”

　　曹运良紧绷的脑子慢慢在茶香中放松了下来，居然真的看起了风景。

　　两人吃过午饭后，曹运良才离开宋宅。

　　坐了一个中午的宋清娴慢悠悠地在庭院中踱步，快了快了，她在努努力，就可以回到禹都，把巴掌甩到苏家人的脸上了。

　　东西收拾好后，宋清娴坐上了回家的马车，脸上的笑也变多了起来。她好想自己的弟弟妹妹，不知道这一年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宋清娴走后不就，一直蹲在家里不出门的梁程远被他皇兄一张圣旨宣回了禹都，跟着圣旨一起到的还有他皇兄的信，让他自求多福。

　　这一年，皇兄的后宫出生了三个孩子，这让他们的母后变得更加焦虑，她已经在禹都给他安排了满满的赏花大会，滑冰大会，赏茶大会等等。

　　梁程远苦着脸坐在回宫的车队中，几度想要跳出马车。

　　但他不能不回去，母后在后宫沉浮多年，身体大不如前，他和皇兄平时只能顺着她，唯恐她受什么刺激。

　　在梁程远还在苦恼要怎么不动声色的不惹母后生气时，宋清娴已经站在了祖母面前，整个人像鹌鹑一样缩成一团。

　　“你翅膀硬了，胆子大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我这把老骨头管不住你了，是不是？”李茹说完，忍不住开始剧烈的咳嗽。

　　宋清娴赶紧走上前，给祖母倒了一杯温水，“祖母，你别生气了，都是娴儿的错。”

　　李茹站稳了身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还记得祖父。可是，娴儿啊，你一个女子，迟早是要面临婚嫁的，难道你不嫁了吗？”

　　宋清娴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祖母，我不嫁。”

　　“唉，冤孽啊。”祖母扶着脑袋，坐在了椅子上。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在门外听了半天的宋如文闯了进来。

　　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儿，他使了使眼色，让她差不多得了，别气祖母了。

　　已经快三十岁的宋如文依旧俊美，甚至因为这几年做生意，身上多了稳重的气质。就是在使眼色的时候，犹见当年的跳脱。

　　他跑到李茹身边，把她拉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嘴里不停地说着：“娘，您孙女可带回来了不少好东西呢，您快去看看，挑一挑，别跟她一个小孩子置气了。走走走，我刚才看到一个鸽蛋那么大的珍珠呢。”

　　祖母被拉出去后，宋清娴慢慢站了起来。

　　“姐姐，你看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妹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宋清娴下意识地带上了笑，转身看到粉雕玉琢的妹妹头上插着一只很漂亮的蝴蝶簪子。

　　“好看好看，我妹妹最好看了。”

　　宋清雅扑到姐姐怀里，一脸傲娇，“我就知道很好看。宋清书太可恶了，我戴什么他都说不好看。”

　　宋清娴抱起妹妹往外走，“他一个男孩子，不懂欣赏，你别听他瞎说。姐姐看你长高了不少，这一年好好吃饭了是不是？”

　　“对啊对啊，我和宋清书都好好听姐姐的话，认真吃饭了。”宋清雅抬起小脸，一脸骄傲。

　　宋清娴抱着可爱的妹妹，笑意盈盈。

　　大厅上，祖母被宋清书拉着撒娇卖萌，早就不生气了。

　　看到抱着妹妹的宋清娴，她招了招手，“快过来，你带的这些东西有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不是我说你，你真的不像一个小姑娘，不喜欢首饰也不喜欢漂亮衣裳，却喜欢和你爹一样，到处放金子。”

　　宋庆霞放下妹妹，拉着她的小手走到大箱子面前，讨巧道：“可能是随了爹吧，你看我，长得也像我爹。”

　　旁边的王婼丽温柔地注视着她，忍不住把手放到了她脸上，“你看看你，都瘦了。在外面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宋清娴拉着娘的手，依靠到她身上，娇声娇气地说道：“没有啦，你问问流云，我每天都按时吃饭呢。”

　　冬日的阳光温柔地洒进院子。

　　宋清娴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心里默念，回家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