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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谢崇&牟雯-话痨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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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崇并没来。
他临时被安排了出差,他对此不满意,认为这趟狗差切断了他和牟雯之间的小关联。
他想念牟雯。
是在离婚后的很多时候,那些感觉一点点清晰。牟雯并不是一道强光,她是晨曦之光,一点点变亮,充斥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是愧疚的。谢崇并不觉得愧疚是爱,他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补偿她。可当她谈了离婚后的第一次恋爱,谢崇感觉到了煎熬。他避开她,但她的人会来找他,托他这件事或那件事。把他当成她们的工作工具,而她们对这工具不赋予任何感情。
谢崇突然意识到:这报应来的像凌迟。
“腿还疼吗?磕青了?”他问牟雯。
牟雯没回他。
“生气了?”
“我对你不尊重你生不生气啊?”牟雯问他。
“我不生气啊。你不尊重我一下试试,比昨天那种程度更厉害的。你看我生气不生气。”
“谢崇你现在怎么没脸没皮的?”
牟雯急了,谢崇笑了。他就喜欢看她急。用Luke形容他的话:挺欠的。
他逗了牟雯好几天,牟雯对他不冷不热好几天。
回去第一件事就假借盯装修进度名义去了牟雯工作室,他在楼下停车的当口,看到牟雯一个人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打电话,脚上裹着纱布,旁边驾着一副拐棍儿。
“你脚怎么了?”
“前几天在工地一脚踩空,骨折了。”
“你没跟我说?”
“我需要跟每一个客户说我受伤了吗?”牟雯瞪了他一眼,想拂袖而去,但那拐杖她用不习惯,着力点不对,走几步就很累。只得坐在那冲谢崇瞪眼。
“走不了了是吧?”谢崇对她笑笑:“求我,我背你。”
“你看见天上的太阳了吗?最后一个太阳消失了我都不带求你的。”
“哦。”
谢崇坐在她旁边,手背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指尖拨弄她肩膀:“真惨,骨折了,哪儿都去不了了,等你好了你公司都黄了。”
“不说风凉话会死吗?”牟雯看他一眼,接起电话:“哦,我马上上去。”
牟雯有点为难,看看拐杖又看看谢崇,用好的那条腿踢他:“起来!别挡路!”
谢崇点点头,拿起她的拐杖放到十米外,站在那对她眨眼:“用我背你吗?”
“不用!”
“那你客户等不及了。”
牟雯在心里诅咒谢崇,却还是乖乖趴在他后背上让他把她背上楼。她坐在那里谈客户,谢崇坐在一边玩手机,工作室里其他人已经都知道谢崇是老板前夫了,工作结束都溜了。助理送走客户也找借口溜了。
只有谢崇和牟雯两个,彼此看一眼。
谢崇默默蹲下去,背起牟雯回到她的家。
“行了,我家就这么大,我单腿跳着都行,你走吧。”
“然后把另一只脚摔折?”谢崇问她。
“你能不能不诅咒我?”
“我说的很有可能。”谢崇靠在沙发上,手掌撑了撑:“沙发还行,能睡。”
“我不允许你留宿。”
“那你站起来赶我走。”
谢崇一边跟她拌嘴一边去煮粥,这几年别的没学会,煮粥煮面条能勉强填饱肚子。他站在热气腾腾的灶台前搅粥,偶尔看一眼在床头靠着的牟雯,后者显然心情不好,想弄死他的表情。
谢崇当做没看见,把粥端到她面前,吹了两口喂她,她不领情:“我脚踝骨折了,不是手骨折了。我自己能吃。”
“那你自己来,以为我爱伺候你呢?”
“我真没求着你留下照顾我。”
“我就想留下来看你的怂样。”
牟雯一边喝粥一边跟谢崇斗嘴,粥喝完了,她心情也好了一点。下了床单腿蹦着去洗漱,受伤的那只脚隐隐作痛,但牟雯能忍。她甚至庆幸她骨折移位不明显,打石膏就好了,而不用手术。
谢崇在身后跟着她,靠在门上看她刷牙洗脸,等她结束了,从妆镜里瞪着他:“你能把门帮我关上吗?”
“你要干什么?”
“我尿尿。”
“……你真是…”谢崇把她扶到马桶边,转身走出去。
牟雯找到了生病的乐趣。
那就是折腾谢崇。
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看书,支使得谢崇团团转,一直到半夜。牟雯倒头就睡,谢崇一个人在沙发上辗转。破沙发太难受了。不睡了。
坐起来走到床边,把牟雯往里推,牟雯梦中惊坐起:“你想干什么?”
谢崇不说话,径直躺下去。
“你下去!”
“听见没?”
“你聋了?”
牟雯用那只好脚踢他,被他一把抓住脚踝:“你踢我一个试试?”手掌罩在她脸上把她推到床上:“睡觉,沙发不舒服。”
“你可以回你自己地盘去。”
谢崇留一个后背给她,把小夜灯按掉,嘴上还带着一抹笑意,闭上眼睛睡去。
他们从前也很少同床共枕,牟雯实在是困到懒得跟他掰扯,就缩到墙角,跟他隔出距离来。
“你防狼呢?”谢崇问她。
“嗯。”
“你觉得你能防住我?”
“防不住你我咬舌自尽。”
谢崇没忍住,笑了。
他的笑声在黑暗中格外清亮,手摩挲到牟雯头顶,揉了把她头发:“睡吧。”
牟雯睡意没了,在黑暗中睁着眼:“那个人去哪了?”
“哪个?”
“从前你喜欢的那个,你为了她要跟我离婚的那个。”
“再婚了。”
“你为什么没跟她结婚?”
因为你。
谢崇想。在牟雯因为他提结婚而生病那次以后,谢崇删掉了她所有联系方式。那之后的很长时间,谢崇把自己的这种决绝归结于牟雯软反抗的逼迫,他几乎不肯承认就是他自己想那样做的。
“你怎么不说话?”牟雯问他。
“说什么?”
“说说她,她再婚了不是跟你,你遗憾吗?”
“你再婚了不是跟我,我才会遗憾。你管你信不信,当年是我主动放弃她的。”
“我不信。”
“爱信不信。”
谢崇就这么照顾牟雯一个月,早上把她照顾好送到工作室交给同事,他去上班,晚上下班直接来这里。
起初牟雯还会抵触反抗,到最后竟然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了。但他们之间很单纯,连一个吻都不曾有过。谢崇跟披了层皮一样,身上那点匪气不见了。牟雯有时盯着他,心想这哥们不会离婚后经历什么事变成太监了吧?
一个月后载牟雯去医院复查,医生看着片子说:“恢复的不错,拆石膏,进行功能训练。那是你爱人吧?我跟你爱人说一下功能训练注意事项。”
“不…”
“您说。”谢崇打断牟雯,让医生交代医嘱,“爱人”两个字让他十分受用。
出了医院,牟雯对他说:“非常感谢你在过去一个月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就此别过吧。”
“你现在怎么这么贫?”谢崇说她:“谁跟你就此别过?信不信我把你另一只脚敲折?”
牟雯现如今大概知道谢崇的聊天风格,说最狠的话,办最靠谱的事。对他笑笑,上了他的车。
牟雯以为那天也会跟之前那一个月一样,什么都不会发生。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依旧裹着被子缩在那避免跟谢崇有肢体接触。灯黑了,人睁眼瞎。她照例损了谢崇几句,他破天荒不跟她拌嘴。
牟雯觉得没意思,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黑暗中却有一只手从被子下探进来,指尖擦着她肌肤,紧接着手掌贴上去。
牟雯打他手:“你干什么呢?”
“我喊救命了啊!”
她真要张嘴喊,黑暗中谢崇的唇堵住她的嘴,舌强势挤进她口中,寻到她的,无尽纠缠。牟雯鼻腔里满是谢崇剃须水的清冽味道,动手推他,被他将手按在脑侧。
“你以为我是太监呢?”谢崇鼻尖擦着她脸庞到她耳边,张嘴咬她耳鼓,热气顺着她的耳洞直钻进她的心头,又直直而下。
提醒她他们曾经有过的欢愉。
怎么发生的牟雯不知道。她只知道谢崇挑了一个她松懈的时机,彻底将她大卸八块。他还像从前一样疯狂,那悸动扯着牟雯的心脏,又疼又痛快,说不清的矛盾交织的快感。
当她嘴唇颤抖的时候,他的唇如约而至,说了一句:“果然。”
果然,牟雯的嘴唇不会骗人。
他的吻终于有了和风细雨的味道,吻去她细密的汗,紧紧抱着她,许久不曾抽身而去。
牟雯是在冷静之后才想起,谢崇是有备而来,他兜里藏着避孕/套,本来就决定要在把事情办了。他太狡猾了。
“你是不是以为睡一觉就什么都解决了?”牟雯问他。
“我没这么以为。至少得多睡几觉吧?”
谢崇的指尖在她肩膀上点:“睡到你的腰动不了为止。”
这是什么糙话?
牟雯不想搭理他,去拉他旁边的被子,手却触到他心口,被他一把按住:“来都来了,你听听我的心跳。”
那心跳咚咚咚的,听起来很热烈。
牟雯没抽回手,两个人拉手而眠,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就这么重新开始了。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牟雯不会被谢崇拿捏了。她深知自己的一切来之不易,所以从不挥霍,无论是情感还是事业。她可以自己给自己安全感。
她仍旧喜欢做饭。
闲暇时候会在从前家的厨房里研究厨艺,这次当然也不同,谢崇围着她和灶台转,无论她怎么赶他他都不走。哪怕洗个菜切个葱随便打个下手都行,但他就是不走。
正如谢崇所说:他学会照顾人了,这次牟雯赶上了好时候。
他的新房能住进去那天,两个人站在门口。搬家工人里里外外的跑,牟雯觉得恍如隔世似的。
“怎么?没想到是给自己装的婚房吗?”
谢崇这个老狐狸,在很多个夜晚苦于没有接近她的理由。人脉会用光,她会离他越来越远,慢慢与他相忘于江湖。这怎么能行呢?他得创造一个机会。
创造一个给牟雯装修她自己新房的机会。也是他为那些年的“不爱”彻底翻供。
这一晃都过去多少年了?
牟雯始终记得那年她和谢崇站在他房子外面的情形,他们明明都是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却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今天他们终于看着同一个方向。
不管承不承认,都是天定的姻缘。
真好。
牟雯看着屋里的一切都是她心里的样子,人不知感叹:“真好。”
“那就好。”
谢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