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倚天(性转)》宋居泽

62、赵敏

　　无忌回到明教的一个月内，发生了许多出乎意料的事。

　　先是殷野王自请上前线，险些送掉性命，后有殷天正和殷离外巡时遭人暗算，殷天正受伤较重，已回到鹰盘山休养，天鹰堂事务交由殷离全权负责。不久后，白羽队查出，暗算二殷的人是受丐帮助帮主史火龙直接调遣。

　　按照原著，此时的史火龙已被陈友谅假冒，黄衫女很快会揭破陈友谅的阴谋，扶持史红石上位。但黄衫书生杨东遥已经死去，为补便救弊，无忌决定亲往丐帮，铲除陈友谅，把事情扳回原著路线。

　　“侦查之事自有锐金旗去办，教主不必犯险。”听说了无忌了亲临计划后，杨逍进言。

　　深入敌人虎穴的事当然有头脑灵活、身手矫健的手下谋事，但无忌心神不宁，烦躁得宁可去冒险——她一闲下来就会想起不悔，而她只想将他驱逐出她的心思，去一线可以显示身先士卒，况且，她的武功是明教最好的，丐帮不过是个衰落的门派，料想不会有多少危险。

　　殷离要求与她同行，即使拖着伤体跟在她身后，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她接受了。

　　两匹马刚行至明教大院出口处，就遇上访问明教的子若。他一袭白衣，身姿轻逸，如傲骨挺立的水仙。

　　他在马背上向殷离拱手道：“张教主、殷少侠，你们要去哪里？”

　　“用不着你管。”无忌不假思索地答，鞭马往旁走了两步，绕过子若。

　　子若偏转马头，贴上无忌的脚步：“听说狮王谢逊即将回到明教？”

　　话意虽然是公事，但殷离察觉出子若藏在眼底的爱意，他心生无名火，盼着无忌不要理会子若才好。而无忌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她对子若几乎是恼怒地吼道：“滚开，我不想听你说话。”

　　子若厚脸皮地攥马跟近无忌，没在意殷离正冷冷地盯着他。“我是代表古墓派来的，屠龙刀虽传言是郭襄女侠的兵器，但最开始却是由神雕大侠的重剑铸成，古墓派希望以黄金千两换取屠龙刀。屠龙刀归位后，古墓派将向天下英雄公开倚天屠龙的秘密，为反元助力。”

　　无忌暗暗称奇。她不知道，不悔伤痛复发后，子若代替不悔假冒赵敏，依计在太妃寿宴上行刺皇帝，不想遭遇重重困难而失败，但赵敏郡王大逆不道的画面已展示给诸位大臣，朝野震荡。

　　因不悔先前已在府邸留下赵敏投靠明教的证据，精心制造出赵敏谋反的假象，皇帝怒不可遏，下令缉拿赵敏，惩处关系人，最终迁怒于汝阳王。汝阳王下狱不久，狱中便传出汝阳王自杀的消息。

　　换言之，汝阳王一脉的势力已被古墓派彻底整垮了。

　　如果赵敏现在回到大都，他将在大街小巷的通缉令上看到自己的画像。

　　无忌纳罕古墓派为何会换子若为代理人，但她并不想知道不悔的情况，她怀疑不悔一直没来求她原谅是因为没脸见她。

　　她对子若冷冷道：“屠龙刀是我义父的，我不能决定把刀给谁。”

　　子若眼神微微一冷。他因英勇的刺杀得到了古墓派的赏识，继而成为古墓派新的代理人，掌管数百古墓侠士，但他其实心底有点愤愤不平，杨不悔靠血缘关系就能成为代理人，他却是靠自己的浴血奋战才获得这一切的。

　　现在，不悔重伤不起，他必须尽快做出点成绩，以证明自己比不悔更称职，从而将代理变为合理，而屠龙刀是古墓派翘首以盼的，也是他上位必需的砝码。

　　“那我就在这懿安园住下，等狮王回来问问他？”子若道。

　　“滚开！”无忌清叱。

　　骏马疾驰，终于将子若甩开了。

　　史火龙现在的居所是外城的忠义庄，位于孟额山山麓之上。山腰上有不少丐帮弟子巡逻，剑拔弩张，威武整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拨起义军的军事据点。无忌庆幸殷离跟了来。

　　他们把马匹留在半山，步行进入巡逻圈。树木茂盛，两人弓着身子跑到一棵棵树干背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卫士的注意。

　　无忌一个含腰，步稳迅捷，轻巧地穿过了巡逻圈，正待借着惯力拐到围墙后的小径时，一抹白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一里的野地你们也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跨过来，看来教主急需要周某的帮助。”子若一副在此等候多时的样子，嘴角揶揄笑起。

　　“我不需要。”无忌又惊又气。

　　“我听说丐帮得罪了明教，这样吧，我帮你教训丐帮，你让我在懿安园住几日，如何？”传言谢逊即将达到中原，子若要在明教守株待兔，否则他还能上哪儿找屠龙刀呢。

　　说话间，两名丐帮弟子巡逻的脚步声传来，无忌一紧张，脱口道：“好，快闪开。”

　　三人从围墙鱼贯进入庄园中，躲在花园的灌木丛中。

　　无忌看过忠义庄的格局图，知道书房在南方拐角，正要提步奔上回廊，却见西方的厢房外，六名武士押着一名体型魁梧的男子经过。

　　被押者须发皆金，眼球灰暗，宽额鹰鼻，三人立即明白此人正是谢逊。

　　谢逊竟落到了丐帮手里？

　　惊诧过后，无忌立即调整了必行的目标——必须救出谢逊，否则就是失败。

　　“万一是陷阱？”知道无忌的打算后，殷离问。

　　无忌分析，丐帮并不知晓明教会潜入大本营，如果丐帮设计用谢逊引诱其他人，想必不会对此消息密而不宣。她判断这不是陷阱，而是这趟潜入的意外收获。

　　三人尾随武士们进入牢房，几招后全部武士被打晕了，只是他们晚了一步，谢逊的双手已被手腕粗的铁链困住，拉开悬挂在两方墙壁上。

　　“义父？”她比她想象中要激动。

　　“你是无忌？”谢逊偱声回头，他浑身上下脏透了，面带倦容却精神警惕，虽然他的眼睛是看不见任何人的，脸上却闪烁着凶光。

　　“对，我是无忌，我来救你走。”她走近他，距离一米，有点想哭。无法解释的深厚感情，来自于身体的记忆和潜意识，她想救他的念头更强烈了。

　　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心灵感应，谢逊感到一种亲情的蕴藉，让他确定这名少女就是他的无忌。

　　“这么多年了，无忌，你还好吗？”他对她的感情以眉目耸动、带着哭腔、强抑失控的潸然达成了天然的融合。

　　“我很好，我现在是明教教主了。我带你出去。”

　　谢逊丧气，他在亲密的义女面前不会隐瞒自己的弱势：“钥匙在史火龙身上，但即使打开钥匙也没有用的，我的脚筋已被挑断，根本走不出去，带上我只会连累你们，你们快走吧。”

　　“我一定要带你走。”

　　无忌的口齿在颤抖，脑袋搜寻对策时，子若突然道：“狮王，你不是在冰火岛吗？怎么会突然到了大都？”

　　谢逊对经历的生死轻描淡写：“明教护送我的船只遇上了风暴，所有人都落到了海里，我漂流时被一名名叫赵敏的公子救了，他本来要带我去明教的，哪知我们在半路被丐帮的人劫住了。”

　　无忌惊讶道：“赵敏，是蒙古郡王赵敏吗？”

　　谢逊道：“他说过他要为一名女子放弃王位，归隐山林。”

　　真是荒诞，赵敏逃出古墓派的牢狱后竟遇上了谢逊，并且也回到大都了。子若倒抽口凉气，他一直担心这种事情发生。

　　无忌的思绪因谢逊提到赵敏而混乱了，她没有心情再说话，拿起谢逊手腕上的铁铐仔细查看。

　　谢逊摆了摆手：“这把锁是玄铁铸成，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别白费力气了，你们快走吧。”

　　子若冷哼一声，“哪有那么麻烦。”随即拔出倚天剑，砍断铁链。

　　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但他们不能就这么出去。谢逊腿脚不便，需要殷离和子若一人搭着一只肩膀扶住他，三个人块头都不小，一出牢房就会被走廊上巡逻的人发现。

　　制造混乱是为所欲为的首选方案，这是不悔教她的。

　　无忌想去柴房放把火，然后乘乱把义父救出去。子若自告奋勇，但无忌疑心他是借口找屠龙刀的，因此拒绝了他。殷离正在用白莽蜘蛛给谢逊清理脚踝上的腐肉，只有她去了。

　　离开牢房时，无忌提醒殷离堤防子若。

　　她终于来到了柴房，关上门，急忙在乱七八糟的木枝堆里寻找易燃的油柴。牢房距离柴房有段距离，火烧不到中部厢房可就白费了。

　　准备点火的当儿，她听见门传来脚步接近的声音。

　　似乎只有一人，无忌准备在来人打开门时给他一掌。

　　门打开，无忌刚举起掌，那人也抬掌相向，而那宽阔手掌后的脸，左颊上有一条横着的、细细的伤痕。

　　瑕不掩瑜，赵敏依然是摄人的英俊。

　　四目相对，无忌惊讶得眉毛一挑，嘴巴张成一个圆，赵敏也俊目大睁。

　　男子立即放下手掌，凶悍的眼神消散，惊喜道：“无忌，你怎么在这里？”

　　无忌因不敢置信而显得有点迟钝：“我来救我义父。”

　　赵敏喜色更甚：“你打算制造火灾，乘乱将他救出？”

　　“对。你怎么在这里？我听义父说，你从古墓派逃了出来，还救了他。”

　　“我是来救谢伯父的。”

　　谢伯父？无忌一脸懵逼，直到赵敏向她展示了他手心中的钥匙——古铜色，可以打开谢逊手铐的钥匙。

　　他真的是来救谢逊的，无忌心下感激，却不想欠他人情，便道：“谢谢你，但周子若用倚天剑斩断了手铐，不需要钥匙了。”

　　赵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道：“你们打算怎么出去？庄外有人巡逻，我是步行偷偷进来的。”

　　无忌有点没反应过来。

　　“谢伯父腿部受伤了，恐怕走不了山路，我去马厮偷辆马车拉到围墙外，再把其他马弄伤，这样丐帮就追不上我们。”

　　“你……为什么要帮我？”无忌快被他说动了，内心产生一股内疚，“杨不悔抓住你时，我没有帮你……”

　　赵敏扬唇而笑，“我可不允许你帮我，你向任何人妥协，都是我不允许的，即使是为了我。”他眼眸清冷幽凛，有包揽乾坤的自信，又有万里云山的神秘莫测。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帮明教？”

　　“我不是帮你。我先前被古墓派关在渤海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费了好大力气才逃出来。回中原时，我的船遇上了风暴，若不是被谢伯父救了，你可就见不着我了。”他的笑容清爽，如春天的微风拂过她的脸，舒宜爽朗。

　　明明是他救谢逊，他却说自己被谢逊所救，无忌当他谦让大度，没深究里面的可能存在的算计。

　　牢房里。

　　子若不停踱步，要去寻找屠龙刀的心情急不可耐，但殷离挡在门口，显然不会给他机会，他只好转而和谢逊聊起了天。

　　“谢伯父，我是武当派四侠张溪松的弟子周子若，和无忌算是同门……”

　　殷离见子若是一副巴结岳父的模样，心里来气，冷笑道：“周少侠在武当派很不受欢迎吧？不然怎么会主动要求寄魔教篱下。”

　　子若知道殷离存心贬低自己，挑眉道：“殷少侠在明教没有被教主或其他人善待过，才能说出这么恶意的话吧。”

　　殷离眼睛里闪过一道促狭的光，正要反击，子若却抢先道：“哦，理解，理解，毕竟殷少侠从小跟着黛绮丝，缺乏父母的好生教养……”

　　火上浇油。拳头登时落在子若的脸上，两人扭打起来。谢逊出声制止，两人却越打越凶狠，殷离被踢在地，擦伤了膝盖，子若鼻子鲜血直流，正欲拔出倚天剑，走廊上武士已惊觉异常，一窝蜂地涌进了牢房。

　　柴房着火后，无忌与赵敏兵分两路，赵敏去马厩梳弄交通工具，无忌回牢房接应谢逊。

　　刚走过一个拐角，园中已是一片混乱，无忌以为这混乱是因为后院起火，便放松了警惕，哪知拐过回廊后竟与陈友谅照了个正面。陈友谅做史火龙装扮，一个箭步飞来，重掌打在无忌胸口。

　　少女摔倒在地，武士们立即将她捉拿起来。

　　殷离和子若早就指望不上了，他们均已被押住，捆缚在陈友谅身后的武士中间，同时谢逊正被转移出牢房。

　　无忌尽力挣扎：“放开我义父。”

　　陈友谅又在她腹部狠打一拳，少女痛得惨叫一声。

　　“明教教主竟然这么容易就落到我的手上了。有了你作为人质，明教的数十万起义军就会听命于我。”

　　他看了看手下手里缴获的屠龙刀，脸上憎恨与得意交织：“我得到屠龙刀没几日，就获得这样的战果，宝刀屠龙，号令天下，所言不虚。”说完，他放声大笑。

　　三人皆是惊恐、自责又无奈，无忌恐慌地想,她就要死在丐帮手里了，不知道丐帮会带他们到哪处荒郊野外处决，她会成为一具被乌鸦分食的腐烂尸体。

　　想哭、想尖叫。

　　她和殷离、子若即将被塞进囚车时，三支箭矢同时从空中射来，分别击中了囚车周围的武士。

　　无忌向箭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赵敏在二楼操作诸葛弩，弩身架在房间的窗棱上，一眨眼，又有三支箭连发过来。

　　诸葛弩威力无比，赵敏居高临下地把利箭打进丐帮武士的身体。

　　无忌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殷离摸出藏在靴中的匕首，割开身上的绳子，三人得以反抗。又经过一阵艰难的你争我夺，终于顺利逃出了包围。

　　赵敏从窗户一跳，穿过被打倒的武士来到无忌身边，言道：“马车藏在百米外的灌木丛中，你们快逃吧。”

　　无忌楞了一下才恢复平静：“你不走？”

　　赵敏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决心，决战之意满盈：“我要去把谢伯父救出来。”

　　少女深吸一口气，“那是我义父，应该我去救。”

　　“好，丐帮将谢伯父押到另一辆囚车上了，准备从南门运送出去，我去救他，你们掩护。”

　　他们三个留在安全地，他却进去冒险？

　　不容无忌抗议，赵敏已转身离去。

　　四周又来了很多丐帮武士，斗场上鲜血四溅。无忌强作镇静，但无法排除内心的恐惧。她担心赵敏甚至到不了园中。

　　事实是她小看赵敏了。

　　尽管丐帮攻势猛烈，但赵敏身影奇快，矫捷地在刀光剑影间迅速穿梭，径直蹿入了园中。

　　战斗如火如荼，人群里时不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攻击一波又一波，好像望不到头。

　　殷离和子若将她护在中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衣料都染上了污秽和鲜血。

　　“该走了！”

　　两名男子竟异口同声。

　　在殷离和子若决定拉无忌撤退时，她看见赵敏背着谢逊，如飓风般从二楼的窗户落了下来，身形又如一座山一样有力。

　　赵敏营救谢逊成功，无忌等人不再逗留，驾起马车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