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祸水》水墨灵犀

13、雨清

　　她便是京城第二美人，莫恒之女，莫雨清。

　　莫如渊的姐姐，尹黛霜的闺中密友。

　　“小霜儿，我没让她们通报，你不怪我吧？”

　　黛霜笑起来，小跳着跑过去，“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儿。”

　　“听说你在宫里不开心，来看看你。皇上差人把我悄悄接进来。”莫雨清过去坐了，看旁边的红药一眼，“这丫头也大了，倒比上次见更漂亮几分。”

　　红药笑嘻嘻地说：“宗夫人好。”

　　“这个丫头倒生得十分好看。我家里上等的女使也很有几个，都未见过像她这般姿色的。”莫雨清的目光又移向旁边几个小丫头子，一眼盯住了花泠，不觉到了她面前，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令牌上，问黛霜，“是你的尚宫？”

　　花泠行了一礼，“夫人好。奴婢花泠，是凝霜殿的尚宫。”

　　“这个姑娘是我刚进宫时皇帝给的。”黛霜笑道：“她可厉害着呢，把凝霜殿上下管得井井有条，”

　　话音未落，莫雨清忽然出了手。花泠站着一动不动，硬生生挨了一掌。

　　“你不会武功？”雨清狐疑道。

　　花泠低头道：“夫人折煞奴婢了。”

　　雨清抿唇一笑，又坐回原位来。黛霜看花泠一眼，只见她面无表情，不卑不亢，也不喊疼，仿佛刚才挨了两掌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眼睛一转，便知莫雨清是想帮自己试她的。雨清自小习武，对这些事应该比她更清楚。可她刚才乍然出手，花泠竟没躲开也没接招。是自己之前想错了，还是这个宫女太老道？

　　一时间也想不了太多，黛霜又回到见到朋友的欣喜中来，坐下了，让红药去把殿里所有最好吃的东西都拿过来。

　　“莫伯父近来可好吗？”

　　雨清想了想，“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最近我老觉得有些不对劲。”

　　黛霜挽起她的手道：“我们进里屋去说好了。”又吩咐说：“花泠，一会儿让红药把东西送到我屋内，然后谁也别让进来，我要和雨清好好玩儿。”

　　两个姑娘喜滋滋地进了屋。过了会儿，黛霜才问：“什么不对劲呢？”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如渊、父亲还有舅舅，近来一直都不高兴。我去问过，都说没事。但那脸就是阴沉着，说什么都高兴不起来。”

　　黛霜歪了歪脑袋，一时也想不明白。

　　“先不说他们了，谈谈你吧。我听说你有几次好险，还有……”

　　“都过去了，我这段时间挺好的。”

　　雨清叹了口气，悄悄道：“这位皇上待你好是极好，可惜权力大半还是握在太后手里。有时从世昌那里听到些风声，皇上和太后越发处不来，我就担心这位太后会不会有一天废了皇帝，再另找一个傀儡。那样的话你怎么办？”

　　莫雨清之夫宗世昌，本是寒门学子，娶妻后一路高升，如今是户部侍郎。

　　黛霜道：“我又何尝不担心这些，可也没什么办法……”

　　“我倒是有个想法。我给你带了颗假死药。”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红木盒子来，慢慢打开，“假死脱身，让如渊接应你。等脱离了这深宫，这些争斗就都和你无关了，再不会牵连到你。”

　　假死药是个好东西。黛霜小心地接过。

　　“皇上待你那般好，你其实不想骗他，你‘死’了他会很伤心。可是黛霜，你若继续留在他身边，等万一哪天出了事，你就无路可退了。

　　比起他，你还是应该先为自己考虑。”

　　“谢谢你的药，我先收好。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你考虑好了可以传信给我，嗯？”

　　“如若可以，谁不想天高海阔，逍遥自在呢？”黛霜看着那药丸说，“但是尹家怎么办？眼下尹家出了事，只我一人是宫里的贵妃。我还想等到父亲出狱。”

　　“那你就一直提心吊胆地待在这里吗？我相信尹伯父也希望你好的。”

　　“父亲希望我好不错，但他眼里的好与我认为的好并不一样。

　　你以为，为什么我及笄那年父亲要让我去御前献舞？

　　他早有意让我入宫，之前说好的婚约也不打算管了。

　　后来皇上也告诉过我，三年前的那次夜宴，他便将我放在心上了。”

　　“怎会如此？”雨清道：“我一直以为……”

　　“或许父亲也没料到朝局变化得如此之快吧。先帝还在时，大楚虽然也国力不强，但前朝与后宫也没有乱成现在这个样子……”

　　雨清拍拍她的肩，“那你自己认真想想，好好做个决定，毕竟事关你以后的人生。”

　　红药送了吃的进来，对着莫雨清做个鬼脸就跑开了。

　　“这死丫头。”雨清哼她一声，戳了面前的糕点开吃。

　　“其实皇上也挺可怜的。他对我很好，我却照顾不到他，这让我很愧疚。”

　　“你说的我懂。小霜，现在离开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对了，你和宗大人最近怎么样？”

　　“他啊，不还是老样子，尽祸害我的名声。你不知外边都把我说成母老虎了，像我天天在家整他似的。成亲两年，婆母要他纳个妾，他死活不肯，说这辈子就我一个，婆母就来找我吵，吵得我耳朵嗡嗡疼。

　　我说，他爱纳几个纳几个，关我什么事，找我吵架干什么？生气找你儿子去，是他不要纳的又不是我不让他纳的。”

　　黛霜笑，“你真这么想啊？”

　　“起初确实这么想的。不过这两年他对我不错，我倒想……这人看着最笨，心却是个实诚的。”

　　“宗大人遇见你时还是个穷书生，什么都没有。娶了你后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你就是条锦鲤嘛，他不爱你爱谁呀？京城的贵妇们可都羡慕死你了，嫁了个一心一意的好郎君哦。”

　　雨清伸手将她粉嫩的脸蛋儿拧住，“就你会打趣我，就你打趣我。”

　　两姑娘登时笑呵到一处，正乐着，门开了。

　　“娘娘，宗夫人身边的豆蔻说有急事，一定要见夫人，奴婢没有办法，只能前来禀报。”

　　莫雨清闻言起身，看到豆蔻恰在那通报的小丫头后边进来，一脸匆忙焦急的样子。

　　“夫人，夫人……不、不好了……”

　　黛霜道：“你别急，慢慢说。”

　　豆蔻缓过气来，“是大人，大人他……”

　　“他怎么了啊？”雨清问。

　　“大人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好像是他表妹。府里好几个嬷嬷都看见了，我去打听，说是夫人这两天不在家，他都和她睡一处……我刚得知了这个消息，赶快来告诉您。”

　　黛霜闻言，一时愣怔不敢置信，却忙反应过来扶了扶莫雨清。

　　“怎么会呢？”雨清摇头，“你……你没有搞错？”

　　豆蔻道：“是真的。听说他表妹和他幼有婚约的，情分不浅。而且……”

　　“而且什么？”

　　“夏嬷嬷和我说，大人有意先纳他表妹进门，再扶正。至于夫人，他说……

　　莫家现在不如从前了，就是把您休了，您娘家也溅不起什么浪来。”

　　“这真是他说的话吗？”莫雨清怔道：“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直以来对我父亲，对莫家……不说言听计从，至少也是尊重礼让的。”

　　豆蔻道：“我又问那女人姿色如何，府上嬷嬷们说还不及夫人容光十中之一，也不知大人是怎么了。夫人，现在要怎么办？是否将那女人带到您面前来审问一番？”

　　莫雨清沉默半晌。

　　“带那女的做什么？这事若是真的，问题也在宗世昌。”

　　黛霜道：“我看豆蔻说的十有八九是真。府上的嬷嬷们最是喜欢东家长李家短。自己府上的事，如果不是真的，断不敢在背后这样议论。”

　　“我待他不薄。”雨清边想边说，“他能走到今天，他宗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几成是靠的自己，几成靠我莫家的裙带关系，他不知道么？竟在背后这样说我娘家。”

　　“那你打算如何？”

　　“我去问他一问。若真如此，自然是一刀两断。”

　　“说来也奇怪。”豆蔻道：“大人平日里宠爱夫人是人尽皆知的，忽然闹这么一出，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或许……”黛霜说，“如果是他没变呢？

　　你先别难过。若真如此，和离了便算。以你的容貌家世，即使嫁过，等着娶的人也能排满整条长安街。”

　　豆蔻道：“夫人生得这般美，家世又好，下嫁给他本来就是便宜了他，竟还闹这出事来。奴婢替夫人不值！

　　他们现在还睡一起呢，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