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后我卷起来了》实在太菜了

42、忌日快乐亲爱的

　　雨后的阳光混着泥土的气息，未干的雨水滋润着娇嫩的鲜花，乌鸦振翅，虫鸣浅唱，一派祥和。
　　旧约咖啡店内，一个身着黑色碎花短裙的女鬼临窗而坐，修长纤细的手握着温润的白瓷，杯中的咖啡在她的动作下浮起涟漪。
　　这女鬼便是余悦。
　　新鬼培训课结束后，余下了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她本打算着在地府各处转转，但这也只能是想想，这些日子她正被沈思明以修养身体为由关在家里。今日她出来还是因为沈思明将她的衣服洗得混了色，没有衣服穿的她只好出来买新衣服。
　　思及此处，余悦弯了弯唇，低垂的双眸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余悦的鬼信弹出了一条消息，“大哥，你怎么还不回来！该吃饭了！”
　　她这是能回去了？余悦敲击键盘，回了沈思明一句，“刚才下雨了，躲了会儿雨，我现在回去。”
　　“快回来！！哪有身体刚好就跑出去玩的！”似乎是觉得文字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心情，沈思明一连发了三个头顶冒火的双手掐腰作生气状的小人。
　　“马上。”余悦敷衍地回应了沈思明，随后拎起购物袋起身飘了出去，她倒要看看沈思明把她支出去是要做什么。
　　“慢一点开车，注意安全。”
　　余悦瞥了一眼鬼信提示，嘴角微弯，那个小笨蛋可能还以为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带着一丝期待，余悦踩实了油门。
　　饿鬼道，四合院。
　　因着余悦阴气受损，为了方便她晒月光，两鬼这段日子都是在饿鬼道居住。
　　饿鬼道的喧闹也让两鬼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这倒是让余悦心情好了不少，在今天之前沈思明对此也是满意的。
　　只不过世事难料，他没有想到四合院里的留声机音效这么好，此时听着余恒哭哭啼啼的念叨，沈思明越发头痛了。
　　留声机的余音散去，也将亲人的哀思一同带走。
　　沈思明揉了揉额角，结束掉手机上的录音。
　　阴阳两隔，活人与牌位或是墓碑的诉说，将从房子里的留声机传递出来，只是这留声机并不能回放，是以每逢有人祭祀时说话，他们便会将它录下来。
　　不过两鬼在地府生活的这一年甚少听见长辈的声音，只有余恒那个小鬼总是对着余悦的牌位絮絮叨叨。
　　一番思索后，沈思明还是先将这段录音备份，暗自决定明天再放给余悦听，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骄阳似火，热浪来袭。
　　许是刚修养好身体的缘故，余悦仍是有些承受不住这地府的阳光，拎着袋子在门口略停了停。
　　没见到如往常一般出来迎她的沈思明，余悦轻笑，暗自打算着待会儿不管沈思明做出什么离谱举动，她都要配合一些。
　　调整好气息，余悦推开房门，没有出现彩带和礼花，她稍稍放松了一些，将手里的袋子放在角落里。
　　余悦四下扫了一眼，沈思明不在这里，拿着手机便要给他发鬼信。
　　“你在哪里”不对不对，不能这样说。将刚打好的字删掉，重新敲击键盘，“沈思明，你出去了吗？”
　　不知是不是通过了新鬼培训期带来的改变，余悦觉得现在的五感更为灵敏，尽管她已经听到了沈思明手机的提示音，却仍是靠坐在椅子上等着沈思明的回复。
　　几息之后，终于等到了沈思明的回复，“我在你房间。”
　　沈思明在她房间做什么？
　　余悦向卧室飘去，脑海里不断浮现着狗血桥段，想象着沈思明此时的模样。
　　当然五感提升的不止余悦一个鬼，此时躺在余悦床上的沈思明听着她的声音，心里越发的紧张，脸上也因为情绪起伏泛起了红意。
　　感知着余悦的动作，沈思明突然起身，解开手腕上的蝴蝶结，抬手将地上的蜡烛拂灭，床上散落的玫瑰花瓣，也被他一一捡起。
　　余悦没想到推开房门看到的是沈思明跪坐在地上，诧异道，“你跪着干嘛呢？”她嗅了嗅，房间里似乎有蜡烛燃烧过的味道，“什么味道？”
　　“是艾熏。”沈思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靠在了余悦的床边，继续说道，“我帮你熏一下房间，可以驱蚊。”
　　“哦，谢谢你。”余悦忍下笑意，忽略掉空气中淡淡的花香，故作平静地道了谢。真是难为他能编出这种理由。
　　望着一步步飘过来的余悦，沈思明咽了咽口水，“大哥，你吃饭了吗？”
　　“你说呢，不是你叫我回来吃饭的吗。”余悦挑眉，瞟了一眼沈思明背在身后的手以及头上还没来得及变回去的兽耳。
　　对哦，他就是用吃饭这个理由叫余悦回来的。沈思明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你，那你看看饭好了没有。”
　　“好。”余悦听了这话立刻转身飘出去了，给沈思明留下善后的时间。
　　在余悦关门的那一刻，沈思明连忙将手中的花瓣藏进了床头柜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太羞耻了，活着的时候看别人拿着鲜花蜡烛搞浪漫一点感觉都没有，轮到他自己的时候怎么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还好大哥没有看见。
　　余悦飘到餐桌旁，无声地笑了，只因沈思明准备的是西餐。
　　摸了摸壶中温热的红酒，余悦将橙子和苹果捞出来放在一旁，给两鬼的杯子里倒上了红酒，随后坐了下来。
　　感知到沈思明已经飘了过来，余悦掩饰着笑意，“红酒热好了，我给你倒了一杯。”
　　余悦的话宛如当头一棒，让沈思明拉椅子的动作一滞，天呐，他准备的是西餐啊，今天哪有煮饭啊！！
　　“你怎么了？”余悦关切地问道。
　　“我可能太饿了低血糖了吧。”沈思明此时的模样，倒像是真有些低血糖的样子。
　　余悦没有拆穿他，“那快吃饭吧。”
　　不知沈思明是何时偷学的厨艺，近来他做的饭似乎越发好吃了。
　　沈思明欲言又止了几次，都没有将演练了多次的话说出口，只好闷闷地喝着红酒。
　　酒壮怂人胆，但显然对鬼没有什么作用。
　　余悦原本是等着沈思明说话的，但见他这幅模样只当他是爱喝，索性就将壶里余下的红酒都倒进沈思明的杯子里。
　　这满是甜香的红酒，在沈思明的口中却多了些苦涩。扛过了阴山蹦极，挺过了阳间抓恶鬼，训练一年，他沈思明归来仍是胆小鬼。
　　余悦瞧了一眼他头上低垂的白色兽耳，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没有说话。煮过的红酒，去了苦涩，多了清甜，更像是果汁，可也是能醉鬼的。
　　最终余悦还是没有忍住，她放下杯子，“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沈思明望着余悦，眼神迷离，却还是沉默着。
　　他是有话要说的，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活着的时候是彼此生命里不可缺少的挚友，做鬼之后他们成了亲密的伴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思明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余悦动了心，或许是成了鬼之后，又或许是更早。只是如今回忆起从前，无论是冥婚还是确定情侣关系，都显得那么仓促，他始终觉得欠余悦一个正式的告白。
　　他本是想趁着两鬼忌日的这一天，正式向余悦告白的，给这段稀里糊涂的感情增加点仪式感，只是如今看来他又搞砸了。
　　沈思明捂着隐隐作痛的头，没有说话。
　　余悦凑近沈思明，轻轻抚上他的额头，“你头疼吗？”
　　余悦略带凉意的指尖给沈思明带来一丝清醒，他握住余悦的手，神情认真，“余悦。”
　　“嗯。”余悦望着沈思明，回应着他的话。
　　“我爱你。”原以为很难说出口的话，此刻竟然脱口而出。
　　“我知道。”沈思明的话轻柔地敲击着余悦的心，就像是喝下的第一口热红酒，那股子暖意冲击着四肢百骸。
　　“我真的很爱你。”沈思明似乎是有些醉了，他贴着余悦的额头呢喃着。
　　“我知道。”余悦抚摸着沈思明的脸颊。
　　沈思明皱着眉，歪着头，躲开了余悦的手，“不，你不知道，我还准备了……”
　　余悦吻上了那红润的唇，品尝着沈思明口中的清甜，将他的话尽数淹没。
　　一吻闭，余悦捏住沈思明头上的兽耳，“小狐狸，你的尾巴呢？”
　　沈思明双眼迷离，舔了舔唇，似是回味，又似诱惑。
　　听到余悦的话，他沉默了，随后将那毛茸茸的尾巴也变了出来，邀功似地举起来。“在这里。”
　　余悦笑了，沈思明鬼把戏倒是学的精。
　　似乎是被余悦的笑意晃了眼，沈思明只觉得口干舌燥，他将那尾巴撒开，抱着余悦问道，“你的尾巴呢？”
　　而那毛茸茸的尾巴似乎也有自己的意识，在余悦的胳膊旁轻轻触碰，勾得余悦心痒痒的。
　　久不见余悦回答，沈思明俯身蹭了蹭她的颈窝。
　　温热的呼吸洒在余悦的颈窝，她好似被这股热意灼烧。
　　要了命了，她明明没有喝几口酒，仿佛已经醉了许久。
　　余悦咽了口水，回抱着沈思明，凑近他的耳朵，暗哑的嗓音犹如恶魔，似要引他堕入地狱。“回房给你看。”
　　她想着，是时候将上次未成之事做完了。
　　“你的尾巴在哪里？”沈思明躺在余悦的床上，歪着头望着她。
　　空气里未散的花香，挑动着两鬼的神经。
　　余悦默念口诀，也变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她欺身上前，她的尾巴也去寻沈思明的尾巴。
　　两条尾巴触碰缠绕之时，沈思明也将余悦扑在了身下，摩挲着余悦的唇。“忌日快乐，亲爱的。”
　　“忌日快乐，亲爱的。”余悦回应着沈思明，随后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雷声轰鸣，太阳隐入云层，滴滴雨水打湿了花蕊，那花瓣也将雨水包裹，一切水到渠成。
　　不知何时雷声渐息，乌云散去，两鬼的对话在房间内响起。
　　“我，我，我回房了。”
　　“躺下，这就是你的房间。”
　　“哦。”
　　壬午月，丁未日，宜搬新房。

作者有话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出自汤显祖《牡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