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痴转学记》攻玉

12、1-12

　　三天之后，林沫终于克服了自己一见到丁扬就想撒丫子逃跑的冲动。
　　随着两人配合的渐入佳境，之前横在他们之间的那股无形的紧张感和距离感亦迅速消散。虽然两人的对话除了台词好像也没有更多内容，但丁扬会每天下课后在练习室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她，时不时再丢个巧克力或棒棒糖收买她，顺便补充，“我不喜欢吃糖，但是丢了浪费。”

　　一开始，林沫会红着脸婉拒。可到了后来，比如这一天，林沫接过巧克力，“你应该说‘它们很好吃，但我长了蛀牙不能吃。’否则这些巧克力太可怜了，它们明明很美味。而且你那么说会让我觉得自己不得不接受你的巧克力和糖果。但事实上是我受到了你的款待，对吧？”说完剥开一颗牛奶巧克力丢进嘴里，眯着眼睛露出个幸福的表情，“好吃！”然后扭头冲丁扬笑，“谢谢。”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竟然能一下子跟丁扬说这么多话，可见巧克力和糖果真是个不错的沟通辅助工具。
　　而丁扬，以往对于林沫单一的反应他都是温和地笑。林沫不想跟他说话，他就配合她一起只练台词。
　　这天的话题竟然有了延伸？惊讶之余，他侧过脑袋看向她，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可我确实不喜欢吃甜食。”
　　“而且我也没有蛀牙。”他强调。

　　“那你买那么多糖干嘛？”
　　丁扬想也不想，“我喜欢糖果的包装袋。”
　　林沫疑惑，“没见你搜集包装纸啊？”
　　丁扬奇怪地看她一眼，“搜集那个干嘛？”
　　林沫更奇怪了，“你不是喜欢吗？”
　　丁扬点点头，心情愉悦，“我喜欢装满了糖果的包装袋，当它慢慢变空的时候我会很有成就感。”
　　林沫对他这个怪癖表示沉默。当她再次从他手上接过巧克力时，她好奇了一下，“那你喜欢吃什么？”
　　丁扬言简意赅，“饭。”
　　……
　　于是，林沫决定请丁扬吃饭，以感谢他这几天来对她进行的糖果招待。

　　毫不意外地，当第二天食盒被递到丁扬手上时，林沫看到他脸上显出了个十分惊讶的表情。想来也是，一个平时跟他说话不是很多而且还常常对他退避三舍的人，忽然之间笑眯眯地带了晚餐给他，这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那个，谢谢你请我吃巧克力。”林沫不好意思地把饭盒递给他。

　　丁扬接过食盒，用夸张的语气说了声谢谢，显得很开心。
　　林沫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再次猛地跳了一跳，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满脸绯红地夺路而逃。她开心地拉了拉嘴角，在心底默默向丁扬道了谢。到目前为止，他大概是J中里除了秦真以外第二个让她感到温暖的人了。
　　想到此处，林沫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一点沮丧……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欢迎，来了两个月却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交上。

　　见她一副怏怏的样子，丁扬赶紧打开食盒，惊喜道，“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说完拿起筷子就要开动。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林沫指了指饭盒，笑，“是啊，我最喜欢这种鸡蛋炒面了，里面的配菜也很好吃。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丁扬用筷子卷起一圈面条，放进口里嚼了嚼。咬着筷子僵了半秒，他忽然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一秒之后侧过脑袋，说话的语气有些飘忽，“你做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样的溢美之辞简直比“好好吃！我喜欢”还令人振奋！林沫微微红了脸，沉默片刻，淡定地告诉丁扬如果喜欢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得到，因为卖炒面的那家饭馆就是学校大门对面的X记炒面馆。
　　适时丁扬正低着头，听到林沫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拿筷子的手开始加速动作，“原来是X记啊，难怪难怪……”难怪洋葱的味道是这么的足……他感叹一声，几乎要泪流满面，手上的筷子动得更迅速了，似乎恨不得不用嚼就要把食物直接咽下去才好。
　　林沫呆，这面有这么好吃吗？

　　事实上，在J中这几年，丁扬去得最少的大概就是X记炒面馆，倒不是说那里的炒面有多难吃，而是他向来不喜欢洋葱和香葱，偏偏那家炒面馆最喜欢放的就这两样东西。
　　如今看来，过了这么久，X记还是那么喜欢往饭菜里放洋葱啊……丁扬默。对着满满一碗加了若干洋葱末的炒面，他好想捏着鼻子赶紧走开……可是……
　　吃完就不用闻那个味道了！
　　于是林沫终于有机会见识到什么叫“秋风扫落叶”什么叫“风卷残云”。看着丁扬狼吞虎咽的吃饭架势，她怯怯地开口，“真那么喜欢，我再去买一份？”
　　丁扬慌忙放下筷子，尴尬地打个哈哈，“不用不用！我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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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为了答谢林沫前一天的慷慨解囊，丁扬接着向她发出了晚餐邀请，林沫推辞一番，拗不过丁扬，最终答应下来。为了不欠对方，林沫又在第三天回请了丁扬。
　　如此一来二去，一星期下来，丁扬和林沫竟然天天都在一起吃晚餐。林沫注意到，丁扬请她时，基本上都会带她去学校附近比较好的餐馆。每次她请客，丁扬就会以懒得跑为理由要求在学校食堂里解决。

　　这样不好。林沫想。岂不像她在占他的便宜？
　　于是她决定下午放学后跟丁扬说，要么各吃各的，要么AA制。

　　然而下午放学后，当她正收拾书包准备去排演室时，平时一直将她视为洪水猛兽的向来对她退避三舍的李欣媛却找了上来。
　　看着眼前表情不怎么友善的圆脸少女，林沫摆出一个平和的笑，“找我有事？”
　　李欣媛哼了一声，“你最近每天都和丁扬在一起？”语气里带着一丝傲慢，还有一丝审问的意味。
　　哪有每天？就是周一到周五，放学后一起练一小时台词啊。林沫侧头看她，“怎么了？”
　　李欣媛皱眉，“别忘了，你的主持机会可是王羽夕然让出来的。”
　　林沫点点头，“所以呢？”现在男主持人换成丁扬了，所以她就该自动退出把女主持的角色还给王羽夕吗？
　　“主持的机会你已经有了，不要再得寸进尺！”李欣媛的语调有点尖锐。

　　得寸进尺？林沫疑惑，她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得寸进尺的事，不过按照以往的记录来看，李欣媛的癖好之一好像就是往她身上安罪名。因此李欣媛现在即便再说什么惊人之语，她也不会觉得很奇怪。

　　“既然一直都在J中念书，我以为你的各科成绩都应该很好才对。”忽视掉心里那丝被她刺伤的疼痛感，林沫低下头开始整理桌上的书本。
　　“你什么意思？”李欣媛皱眉，语气尖锐。
　　“就是觉得得寸进尺你好像用错了。”林沫把书本一一放进书包，拉好书包拉链，抬起头耐心地向她解释，“如果你觉得考前每天花一两小时演练台词是什么不得了的好事，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若真是好事，李晨和王羽夕没理由放弃这机会吧。临近考试，没人想分散精力做其他事情的，我并不觉得我得了什么寸进了什么尺。”

　　李欣媛双眉一挑，显然不同意她的说法，“现在你的搭档可是丁扬！你天天黏着他都害他不能跟王羽夕一起吃晚饭，他们以前每天都是在一起吃晚饭的。你这样很讨厌你知不知道！”
　　林沫愣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

　　原来年级里关于丁扬和王羽夕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林沫淡淡地哦了一声，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她起身推开椅子，把书包往肩上一搭，“丁扬并没有说过讨厌我，可见讨厌我的人不是丁扬。”言下之意就是你讨厌我你就直说吧，你讨厌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在意你。说完背着书包朝教室外走去。
　　看到林沫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李欣媛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冲着林沫的背影大声喊道，“你现在去排练室也是白去！今天丁扬和王羽夕在一起，他不会去跟你吃饭也不会跟你练台词的！”
　　林沫缓了缓步子，侧头，“多谢”，说完继续走路不再理她。

　　经过学校花坛时，天空忽然阴了一下。抬头看看天，视线不经意间就被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给吸引了过去。身影的主人正独自坐在操场的单杠上，似乎在听MP4。
　　秦真。
　　她还是喜欢独来独往……林沫放慢脚步，对着那带了一丝寂寞味道的身影发了阵呆。
　　“你会不会感到孤单呢？”她喃喃道，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

　　半晌回过神，身影的主人已经离开了。林沫愣了愣，赶紧朝更远的地方看过去，但距离太远，她辨不清人。
　　忙完这一阵，总有机会去找秦真的。林沫想。心情不由开朗了几分。

　　到排练室时，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平时这个时候，丁扬已经在这里等她了。
　　走到教室中央，林沫从背上取下书包放在桌上，“原来李欣媛没有骗人。”在原地站了一阵，有风从敞开的门口灌了进来，她不由打个哆嗦。侧头看看教室四周，又静又空，让人无所适从。
　　又站了一会儿，林沫拿起书包，推门离去。走出排练室，她发现天空中竟然下起了雨，雨势渐大渐强，透着一股薄薄的凉意。
　　前方教学楼周围，一把把或大或小的雨伞纷纷从楼道口涌出，仿佛忽然之间绽放的五颜六色的花。然而那些花很快便向校门口涌了过去，怎么开也开不到这边来，因为排练室所属的不是常规教学楼，这栋教学楼除了授音乐、美术课之外不授其他课程，而在这个时间段里这里是没有音乐课和美术课的，自然也不会有学生来。
　　看着天空中又大又密的雨，林沫叹息一声，把书包往胸前一抱，一个箭步冲进了雨幕里。跑出不过二三十来步，整个人已被淋了个湿透。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然而她奔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有人在后面喊她，“林沫。”
　　林沫回过头，用手拨开黏在脸上的湿发。
　　透过雨帘看着那个撑伞走向自己的高挑身影，心里乍惊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