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救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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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舜华扶着一个老年人从西市口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却没有几个人帮忙，大家好像看热闹一样站在那里指指点点。她看了一眼渐渐虚弱的老年人又看了一眼围在的那里的人，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可以袖手旁观。
于是，她不顾小铃铛的阻拦，站上马车，脸上沾染着黑色的煤灰，裙摆也脏了，但是她毫不在意，朝着人们喊话，“大家不要围观了，快来帮忙啊。就算不进去，在这里帮着伤者包扎伤口也行啊。”这时，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陆续有年轻的人走出来。
这样的喊话有作用，于是她接着说，“大家想一下，今天如果是你们的家被烧了，却没人帮助，你们的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们都是这个地方的大家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许是她的行为感染到大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刘舜华来不及高兴，也赶快进入进去。
赵玄掖抱着人从西市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画面，她蹲在那里正在用纱布包扎伤口，裙摆上面沾着血和泥，一边包扎一边轻声安抚伤者。
赵玄掖把女人放下朝她跑过去，拉住正准备走的她。
刘舜华包扎好正要去看下一个的时候，胳膊就被拉住，她一回头，赵玄掖站在她身后，脸上挂着伤口，皱眉看着她。真正看见他，刘舜华悬着的心才落下，她伸手摸他脸上的伤痕，问他怎么弄的。
赵玄掖看看四周，她的侍卫也不在，于是眉头更紧，拉着她退到马车旁，一脸严肃的问她这是在干什么。
刘舜华认真的看着他回答，“帮忙啊。”
“你......”赵玄掖被这个回答噎住，他当然知道是在救火，他是问为什么公主在这里救火。
“公主怎么了，我不是这个国家的百姓吗？现在百姓有难，我为什么不能帮忙。”
赵玄掖无法反驳，她的理由很正确，但是这样太危险了。赵玄掖一言不发推着她进马车，刘舜华不愿意进去绷直身子站立，两个人就这样僵在马车旁。大概几秒钟，赵玄掖败下阵来，他微微弯腰和她平视，语重心长的说道，“公主，臣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越是这样混乱的情况，不轨之人越多，你这样很容易被盯上。到时候臣还要分心保护您。”
刘舜华看了看那群人，要不就是受伤的，要不就是帮忙的，她已经忙了半个时辰，况且又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哪会有心有不轨之人。他怎么把人想的如此坏。刘舜华不再理会他，甩开他的手，朝着人群中走去。
“公主......”
她突然站定回头，眼底带着他从没有见过的认真和严肃，说道，“我不能阻挡你去打仗，因为那是为了百姓。现在你也不能阻挡我过去，因为我也是为了他们。”
说完，她直径走进人群。赵玄掖看着她的背影，眼睛突然模糊，又是这个症状，刚才救火的时候就出现好几次，还是和上次的受伤有关系，眼睛还没有完全好现在又被烟熏，被火光照射，他闭眼伸手揉了一下，再睁开又恢复过来。
赵玄掖顾不上自己的眼睛，他现在更加担心公主，但是看见她在那里帮忙，他也没办法，只好又返回火场，找到公主的侍卫，然后把他们打发出去保护公主，侍卫倒是听话乖乖出去。赵玄掖继续往里走，他还在找太子，半个时辰了，别说太子，他连太子的侍卫都没看见。
赵玄掖心里止不住的往最坏的方面想，太子有可能已经被掳走，他走到西市最里面的聚贤客栈，前来参加科举的有一大半的举人都是住在这里，太子来这里的目的也是这群人，扶持寒门就是要拉拢他们的心，取得他们的信任，要是因为这场火......
赵玄掖不愿再想，客栈一楼完全烧起来，赵玄掖不确定里面是不是还有人，他在外面看不见，只好站在下面高声喊，祈祷有人回应他。
..........
刘治确实在客栈里，时间退回到他们分开的时候，刘治带着如风走往西市，刚走进的时候，如风贴过来就告诉他情况不对，有人跟着，问他要怎么办，要不要撤。
“母后或者是二弟的人，不必理会。”说罢，他们接着往里走，到了聚贤客栈。
刘治走进去的瞬间，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书生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个身着华服的不速之客，他们心里清楚，这个人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天已经无数人来过为的就是寻找，拉拢，扩充自己的势力。
所以看着刘治走进来，他们不为所动自然也没人起身行礼。对于这群饱读圣贤，胸有大志的，幻想着美好未来的年轻人来说，孤傲是攒出来的资本。
刘治也不生气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茶开始自顾喝茶，无声的博弈悄然展开，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开口，但是相比于书生的傲，显然刘治的稳在这个时候更有优势，果不其然，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一个人忍不住开口和他说话。
“贵人是来找人还是......求贤？”
求贤？刘治在心里冷笑，自信固然是好事，可要是过头了那就走不远了。他面上不显，看着这个书生说，“我找你们。在下有一事需要各位圣贤帮忙对策。”
“说来听听。”又有一人说话，此人身着青色长袍手中执书，看起来很是清秀，和方才的人大有不同。
刘治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才接着说话，“有一大户人家以贤良宽厚闻名。祖宗定下规矩不可以驱赶老奴仆，家里也一直遵守这个规矩，一直到他这一代，家里称得上老奴仆的已经有几十个，但是都因为这个规矩留在家中，这些老奴仆平日里不干活甚至时常偷主人的东西去卖。现在主人很是苦恼，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各位烦请提出自己的意见。”
话音刚落，客栈上方就传来声音，“把他们打发到外面的庄子上去就是，这有什么烦恼。”
刘治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外面的人都看见了，对他们的名声不好。更何况这些老奴仆都有家人在，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走。就算走了，他们的家人也会继续干着一样的事情。”
这时第一个自信过头的男子开口，“这家人又想要名声，又想打发掉老奴仆。他还想好事都被他占了。”
刘治不理会他的话反而问那个青色长袍男子，怎么看。
只见男子微微皱眉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不管怎么思考都是这群奴仆的问题，他们不懂知足，不知感恩。主人家已经养了他们那么久，他们应该主动离去才是，为什么要赖着不走。”
“那依兄台之见应该如何？”刘治笑着看他。
“以小牵大。不能赶老的走，但是可以赶走小的。用他们子女或者亲人牵制他们。以偷窃主人家的事物作为理由先赶走一批人以儆效尤，再立下规矩，为了防止偷盗的事情再次发生，不可亲戚同在，接着再和那些老人谈话。识趣的自然明白其中意思到时候自会离去。要是装疯卖傻不走的，就把他们的子女赶走，到时候他一个人在主人家也无法偷窃。”
主意一出，周围人就开始低声细语，大家感叹怎么自己想不出来这样的主意。刘治满意的点点头，问他的名字。
“小生名唤叶常生，儋州来。”
刘治正准备再问什么，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大家齐齐看向大门，这时有一人推门而入大声喊着“客栈周围起火了。我们出不去了。”大家这才看清外面的情况，漫天怒火正熊熊燃烧着，大到他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看见火光。
瞬间人群骚乱起来，大家纷纷往楼上跑去，如风走过来说应该是刚才跟踪之人放的火。接着他护着刘治说奴才先带您出去。
刘治看他一眼，又回头看向那一群书生，他们没有说话但是眼里的鄙夷却非常明显，仿佛在说看吧，贵人就是这样，大难临头只顾自己性命。他们在等着刘治出去，等着对他施以白眼。
让众人没有想到，这个华服男子并没有逃跑，而是走向他们，说我陪着你们，等着施救。
刘治心里清楚，这场火就是冲他而来，大火就是要逼他出去让大家知道太子今晚秘密来到这里，企图结党拉拢，那他要是跑出去，那就正中此人下怀。更何况他留在这里，还可以得到这群人的信任和好感，何乐不为呢。
就这样他也在这里和这群书生一起，从大堂挪到二楼，再到三楼，直到听风听见外面的声音，他惊喜的说道，“是赵小将军。”
于是他高声回复，“我们在这里。”
赵玄掖正四处探查，打算进客栈一看，结果就听见声音，他抬头就看见听风露着脑袋朝他招手，看见他就知道太子无事，他的心也落下来。正巧军巡铺也过来，于是双方合力把客栈的火灭下来，人才全部救出来。
“臣救驾来迟，请太子责罚。”赵玄掖上前认错。
刘治毫不在意笑着挥手问他舜华在哪？
“公主在外面帮着救治伤员。”他边说话边靠近，凑到刘治面前询问事情如何。
刘治斜着眼睛看他，没有说话，半晌面上才露出一股淡淡的笑容。赵玄掖松了一口气好歹有一些收获。
众人朝着西市外面走去，这些书生要去另一个客栈落脚，分别时刘治和叶常生说，“希望假以时日可以在朝堂相见。”
叶常生不言语行拜手礼，然后跟着大队伍离去。
赵玄掖有些着急，赶着往外面走去，他还是担心公主的安危，谁料走出去却看见她站在马车前和一位男子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她还捂着嘴发笑，相谈甚欢。
赵玄掖就站在不远处一时有些无措，自己就进去一会儿怎么就冒出来一个男子，他还傻乎乎的站在这里，那边的两个人没有发现他，顿时赵玄掖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愤，刚才还和自己逾拒的女子，这么快就对着其他人笑。赵玄掖站在那里想着要怎么办才能让公主不经意的看见自己。
还在想着，刘治走上前来，在他身边说道，“那是皇后娘娘的外甥，我的表哥，冯国公的儿子冯勉。”
这下赵玄掖更加惊讶，冯国公在五年前不是被派往儋州了吗，怎么世子会突然回来。这是圣上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皇上是要重新重用冯国公吗？这对太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冯国公是他的舅舅理应是扶持他的，但是谁也无法保证冯国公用怎么的代价换自己的儿子重回京都。
就在他沉思的过程中，刘舜华看见他们，于是她果断忘掉身边还在交谈的男子，快速朝他们俩跑去。“你们没事吧？太子有没有受伤，你跑去哪里了，害的哥哥一通好找。”
赵玄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满脸欣喜的女子，心里的委屈和生气就消散开来，他问公主伤员如何。
一提这个事情，刘舜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于是拉着他们两个过去，介绍。“太......太子哥哥你还记得吗，这是舅舅的儿子，我们的表哥，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冯勉。”
说着她转向冯勉，“这是太子，那是赵学士的二公子赵玄掖。”
三人相互拜见，刘舜华又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刚才是他带着一批大夫过来，给他们救助伤员帮了大忙，还说要带他进宫见皇后娘娘。
“舜华，冯表哥有自己的事情，你不要擅自做主。”刘治出言提醒，一个刚回京都的世子怎么可以擅自进宫，这个刘舜华说话总是这样不过脑子。
还好，她虽然说话快但是脑子不笨，经刘治这么提点，马上反应过来，于是又赶紧说道，“对对对。是我想的仓促了，冯勉表哥还是要准备准备再进宫也不迟。”
他们还在这里站着说话，这时刘舜华看见冯嬷嬷从远处赶来，她知道这是母后要他们回去，于是拜别冯勉，一行人往宫门方向走，赵玄掖本打算离去却被太子叫住，命令他护送马车回宫。
刘舜华看了他一眼，钻进马车。此时已经接近三更，刘舜华倚靠着车壁昏昏欲睡，但是一闭上眼睛她就想到那些受伤的人，他们瘫坐在地面上，看着烧透的房屋大哭，那是他们的家，他们赖以生活的地方。
刘舜华同情他们，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帮助他们。
“公主。”
外面突然响起赵玄掖的声音，刘舜华瞬间惊醒坐直身子，低声回答，“怎么了。”
赵玄掖驱马近旁，俯身隔着车窗帘说话，“马上就要到了，公主清醒清醒。”
经他提醒，刘舜华才意识到已经临近武门，想起来刚才救火的赵玄掖，她撩开帘子，把头伸出来，看向马背上的男子。
“哥哥，你今日又立功了吧。圣上一定会赏赐你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闪着光，对自己的话坚信不疑，好像他下一秒就会得到什么赏赐一样。
赵玄掖没有回应她，天快要亮起来，清晨的薄雾，只有马车行走的街道，她在车里的样子，忽远忽近的，以前的事就这样闯进他的脑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救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