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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暂留剑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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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竹枝,你们为何要来?剑宗……一向不允外入进入。”
在景知还眼中,剑宗与两人没有任何交集,他十年未出宗门,自是不知大长老与南宫逢元相识。
“大长老曾为家母续命,他如今仙逝,我怎能不来。”
景知还听了元竹枝的话后,不在多言,他看向南宫逢元,淡淡道:“恭王殿下,那你呢?”
“大长老为皇室所做颇多,本王代表皇室而来。”
景知还收回目光,看了眼大长老,叹道:“师父常常行走于世俗之中,广行善事,明日来的外人怕是更多。”
景知还侧目看向一旁的俞祥,低声道:“有劳俞师兄守好宗门,若是真心祭拜的人,大可让他们留上一日,存有异心之人,还望俞师兄不要姑息。”
“景师弟放心,师兄会在长生寺前守着。”俞祥说完,径直朝着宗门外而去。
景知还行至殿外,望着下方石阶上的剑宗弟子,他沉默了良久,对着近处的女子说道:“师姐可请示过宗主?”
“我在红尘殿外等了许久,里面没有半分回音,宗主应当……应当还是和以往一般不问世事。”
景知还皱眉不语,明白宗主不打算出殿,如今也只能靠他了,他倒不是无法完成师父的交代,只是担心伤了大长老的人,明日也会来剑宗寻麻烦。
毕竟连师父都是手下败将,他不知是否能赢。
景知还神情中满是担忧,元竹枝心想剑宗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了南宫逢元一眼,他立刻会意。
“景知还,剑阁大长老生前帮了皇室良多,这一次皇室不会袖手旁观,明日若有歹人闯入,皇室会助你一臂之力。”
景知还淡淡点头,他相信南宫逢元的为人,多一份助力,也能让剑宗早日渡过难关。
“多谢了。”
景知还面色平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剑宗有不少功法秘籍与丹药之术,早有人盯着,见阵法虚弱,便知大长老没了,他们又怎会放过这次机会。
元竹枝与南宫逢元见景知还情绪不定,也知他要为师父守灵,两人上过香后,便一道出了剑宗大殿。
两人暂居在剑宗,没有再去大殿打扰景知还,各自回了厢房。
如同父亲般的大长老仙逝,他怎会欢喜?这般时候越该静一静。
景知还长跪在殿中,为大长老守着灵,不断回忆着儿时山上后的场景……
元竹枝在院中闲坐着,见旁人失了亲近之人,她也有些想娘亲了,记忆有些模糊,她对娘亲的了解,大多是世人所言。
东方世家衰败,东方轻禾被迫嫁于慕阳侯,其后郁郁而终。
这些话,她已然听了无数遍。
对于那凉薄的慕阳侯,她一向陌生,七日前元府众人没了踪迹,她没有半分动容。
倒不是生性清冷,与至亲甚远,实是慕阳侯太让人失望了。
元竹枝一直不明白,那徐姨娘有什么好,偏生替代了娘亲的位置。
元竹枝自顾伤神,她从袖中拿出了那本从太医院顺来的医书,如今才学,的确有些晚了,可是不为姐姐做些什么,她心中难以平静。
元皇后的毒,还未完全清退,神医来云观也只有七成把握,还余下的那三分毒太过霸道,怕是难解。
元竹枝蹙眉不语,静静看着医书,将书上所写细细记下。
“就这点微薄的月光,你莫要看坏了眼晴。”南宫逢元提着灯笼而来,一把拿过元竹枝手上的医书,将其放在石桌上。
“看的入迷便忘了,你来我的院里有何事,我记着你的厢房在另一处,离这可远着呢!”
“明日剑宗不会太平,我想将送你回宫去。”剑宗大长老名望很高,来祭拜的人鱼龙混杂,万一有歹意的都聚在一处,难保会出些事端。
“我有这般弱吗?我如今可是半个大夫,足以自保。”说着元竹枝抚过头上的金步摇,神秘道:“这支金步摇,我又加了一道暗器,等闲之辈可伤不到我,既是决定留下,便也要帮上忙才好。”
南宫逢元不再强求,索性由她心意,明日龙卫司会来剑宗,那些人再大的胆子,也不至于和朝廷做对。
“留下也好,明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南宫逢元从怀中拿出,那日在山洞中寻到的文册与太子令。
“有何事要我前去?南宫逢元也有你办不成的事吗?”
南宫逢元将文册与太子令推向她,温声笑道:“那位伯祖母不会见我,她一向不喜皇室中人。”
“不见你,便会见我吗?”
“竹枝心地善良,又生的好看,伯祖母不会同你冷着脸,自我出生以来,也就只有皇嫂见过她一次,旁的人连红尘殿也进不去,你是皇嫂的嫡亲妹妹,伯祖母自会待你不同。”
红尘殿?
元竹枝似是想到了什么,景知还的师姐似乎说过剑宗宗主在红尘殿中。
“你伯祖母……莫不是剑宗宗主?”
“的确是她老人家,不过她不与皇室亲近,只有立后之时,中宫之主才能见她一次,皇嫂见她时,伯祖母命大长老赠了功法,除此之外,连皇兄也未见过她。”
元竹枝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子令,惊讶道:“宗主与南宫止異是什么关系?”
“天乾元年的那位太子妃,便是她。”
想到山洞中的那具白骨,元竹枝不由得叹息。
“止異太子的遗物我会亲手交给她,你若无事,便回自个的住处吧!我还要看医书。”
元竹枝说完,复又拿起医书,南宫逢元也不急着离开。
“我有些饿了,方才的糖糕还有吗?”
“你不是不吃甜食么?”元竹枝持着医书,淡淡看着他。
“见你欢喜,便也想尝尝,可还有余下的?”南宫逢元满眼期待的说道。
“糖糕已经没了。”
“怎会没了?我记得你只吃了一块,莫不是不想给我?”
元竹枝抬了抬眼,低声道:“我将糖糕放在剑宗大殿了,景知还守灵饿了,也能吃一些。”
南宫逢元闻言,略带些醋意道:“竹枝待景知还真是不错,我可就没有这个福气,不过他日后是要继承宗主之位的,不会娶妻。”
元竹枝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是否娶妻,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若是闲的慌,去自个的院子,不要在此打扰我学医。”元竹枝正看的入迷,怎料南宫逢元总是多言。
“好好好,我这就离开,你早些休息。”
听闻元竹枝对景知还无意,南宫逢元将灯笼留下后,很是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元竹枝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轻声笑了笑。
石桌上的灯笼在夜间很是明亮,将柳树的残影映在医书上,甚是好看。
这一日的南宫逢元,只是南宫逢元。
元竹枝又翻起了医书,时不时看一眼石桌上的柳枝残影……
剑宗大殿中,景知还依旧长跪不起,他低首静思着,过了许久方抬起头来,瞧见一旁的点心纸袋时,他失神了片刻,细细回想着,记起是元竹枝离开时放下的东西。
他将纸袋打开,有些错愕的看了眼里头的糖糕。
景知还口中微苦,那般难受的感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拿起一块糖糕,细细嚼了许久,心中的苦方才被它压下。
剑宗的阵法,自从大长老仙逝后愈发薄弱,这个时辰已经彻底散了。
长生寺里的僧人皆跪坐在佛前,为剑宗大长老诵经,阵阵诵经声传出,来生河旁的百姓皆望了眼长生寺。
长孙意欢在来生河右岸望着寺庙出神,许是知道有位大人物仙逝,她拿起今晚的第十一盏荷花灯,将它放入来生河。
顾还锦又递来一盏,可这一次她没有接。
“今日就到这吧!我要祭拜的人太多,有些人是我愧疚的,便是将京城所有的荷花灯都买来,也是不够的。”
长孙意欢将情绪收起,瞧着远处莲花灯上月兔出神,她不敢去看那个卖灯笼的中年男子,也不敢多瞧一眼卖花灯的老人。
她放不下爹爹的罪过,便也将自己永远困住。
悬挂的月儿映在水中,她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她想要的,终是得不到了。
无论是天上月,还是水中月。
两者皆不可得。
“意欢!”
顾还锦轻轻唤了一声,满目心疼,他想帮她,却也知长孙太傅错的离谱,不可挽回。
长孙意欢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子微红,她平复着心情,用着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
“顾还锦,我要回赤衣阁了,就在此别过吧!”
长孙意欢不回头的朝着来生河前岸走去,顾还锦心中一急,伸手拉住了她。
“别回赤衣阁可好?你对朝廷有功,陛下他不会再追究以往的事,长孙太傅之乱,你才四岁,何必将他的错,自缚于身。”
长孙意欢凄凄笑道:“我的功远不及爹爹的错,顾还锦你难道不懂吗?我怎会没有错呢!这来生河旁的人才无辜,他们永失所爱,我又怎配闲来富贵?”
长孙意欢红着眼,赤红色的衣袍映在来生河上,她决然离去,顾还锦连背影也留不下。
他是文臣,如何留的住她。
只能怔怔看着。
长孙意欢不愿让西景帝为难,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永远不会被京中百姓接受,也知长孙家的罪不可饶恕。
今夜,她又穿上了那件黑袍,直奔京城外的一处别院。
她行事一向缜密,明面上与皇室有怨,以得温扶南的信任,佯装自己恨极了皇室,暗地里却一直心系着西景。
待到那处别院外,长孙意欢扣了扣门。
“谁?”院中传来一道疑问声。
“是我。”长孙意欢淡淡说道。
那人闻言,立刻将门给打开,竟是多日不见的柳行丘。
“你怎么今日才来,我可等了你足足七日。”那日见有人追来,柳行丘便按长孙意欢的吩咐逃到了此处。
长孙意欢暗中笑了笑,看来柳行丘对她没有怀疑,许是她编故事的本事太真,让柳行丘相信了那莫须有的身世。
那可是景文帝十几年前早就埋下的物件,柳行丘自是不知真假,一个多月前去瑞州时,见坟下埋着有些年头的血书与令牌,便对长孙意欢的话信了大半,毕竟这坟头的青草可不能造假。
这人只知习武,倒是没有多学些见识,轻易便被人骗了去,成了棋子。
长孙意欢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我被肃远王的人追杀,就耽搁了几日,我知道他在何处,你可想去报仇。”
在长孙意欢细心编造的故事里,柳行丘的母亲可是被肃远王害死的。
柳行丘在攻城那日没有射杀肃远王,就等着这一日。
“只有你我二人,是不是太少了些。”
“放心吧!你母亲对我有恩,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这外头的人随你差遣。”
院外,北临领着一队人马出现,他们都穿着与肃远王兵马相似的战衣,骑着同一品种的战马,柳行丘见了顿时大喜。
“等杀了他,我便能去京城邀功,等我恢复身份,同恭王一般地位,好处一定少不了你。”柳行丘笑了笑,眼中满是利欲。
长孙意欢也不说破,领着他朝着肃远王的营帐而去,柳行丘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柳行丘心想,等自己拿着肃远王的人头回京,再拿出代表身份的金纹云令与血书,西景帝便会认下他,昔日的主子成了自己的兄长,他的富贵在后头呢。
柳行丘只觉得日后,他定是京城屈指可数的皇室权贵,便是如元竹枝那般不可方物的女子,他想娶,易不是难事。
暗卫统领一职,他愈发看不上了。
柳行丘一马当先,直冲不远处的营帐而去,不多时便拿下了此处,只是并未发现肃远王的身影。
他疑惑的转身,正要问些什么,只闻得长孙意欢冷冷道:“动手吧!做的干净些,肃远王的刀法,可别忘了。”
长孙意欢说完,众人一拥而上。
“你做什么,我可是先帝之子。”
柳行丘才刚解决营帐中的人,此时没什么力气,他很是惊恐的看着朝他冲来的北临。
长孙意欢不理会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直到北临将他擒住,她才走了过去。
“柳行丘,你有什么遗言么?”
柳行丘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她。
“没有吗?那上路吧!”
长孙意欢拔过剑,一剑封喉。
柳行丘至死也不知,长孙意欢为何要费尽心思的杀了他。
长孙意欢看着眼前倒下的人,低声道:“勿要怪我,你我本就是敌人,只怪你太傻,信了我的话,我那舅舅与舅母可是青梅竹马的帝后,他们那般恩爱,怎会有私生子呢!”
利欲熏心之下,黑与白一念之间。
长孙意欢带人离开后,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营帐外,柳行丘不再装死,他捂着伤口,朝着黑衣人无力的伸了伸手。
黑衣人走上前,见他还有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捡起一旁的剑,又补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