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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练习骑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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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晏发现,自从蛟龙大人上次甩尾离去后,好似忘记了她这个人,数日过去,都不曾召唤她去垂拱殿一起用膳。
看来蛟龙大人被她凭空捏造出的黄汤恶心得够呛。
既不用早起去上朝,又不需在御书房里装模作样学习政事,魏无晏乐得逍遥自在,便让小福子从宫外淘来不少京城里正当盛行的话本。
她随手一翻,发现这些话本的内容大同小异,尽是些后宫嫔妃与当朝权臣在一起私会的香艳故事。
其中最受民间百姓欢迎的,是一本名叫《蛟龙逐凤》的话本。
话本里的内容火辣至极,墨客将一位受家族逼迫,被迫与两小无猜的情郎分道扬镳,最终嫁给荒.淫无度帝王的女子刻画得引人怜惜。
还好坚守完璧之身的皇后终于等到昔日情郎扶摇直上,位极人臣,二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魏无晏放下话本,默默为书中皇帝绿云压顶的后宫叹了口气。
同时又有一抹淡淡的兔死狐悲之情。
亦不知她会不会如话本里的末代皇帝落得同样的结局,最后用鲜血浸染了摄政王与皇后大婚的绣球。
蕊伈挑帘而入,瞧见魏无晏正在抱着书愣神,于是将几盘鲜果放在束腰方几之上。
“陛下看了一个时辰书,也该歇会眼睛了,这是尚食司刚刚送来的鲜果,陛下快来尝尝。”
魏无晏半倚在美人榻上,抬眸看向蟠桃玉盘上犹挂着露珠的荔枝奴,蜜瓜和水晶梨。
冬日里的鲜果本就罕见,水晶梨还好说,尚食司会将秋日里的水晶梨储存在阴冷又不见光的地窖里,使其保持新鲜。
不过像蜜瓜和荔枝奴这种不易储存的鲜果,尚食司还是需要从闽南快马加鞭运送过来。
可如今魏浔在荆州称帝,又怎会准许闽南商贩向大魏供送新鲜的蔬果。
魏无晏好奇问了一嘴,跟在蕊伈后面的尚食司小吏一脸得意解释道:
“陛下有所不知,青龙船坊乃是摄政王名下产业,这些鲜果都是由货船走海路从闽南运送来,船舱内还有数间冰室,像这娇贵的荔枝奴刚刚被果农从树上摘下,就被送到船舱的冰室中。货船扬帆启程,若是赶上顺风顺水,不出五日,闽南当地的鲜果就能送进宫中。”
魏无晏摸了摸玉盘里红艳艳的荔枝奴,果然入手冰凉,就连那枝叶也是绿油油的鲜嫩。
她这才知晓遍布大魏五湖四海,富得流油的青龙船坊居然是摄政王名下产业。
原来摄政王的母亲同样是商贾出身,不过却并非魏无晏母家这种小打小闹的商贾,而是大魏赫赫有名的巨贾秦夫人。
若提起秦夫人,此人在大魏可算是家喻户晓,她凭借着祖传的造船技艺成立青龙船坊。
普通的造船匠所建造的船只能承载五千石货物,而青龙船坊所造的货船可承载上万石的货物。
除此之外,青龙船坊所造之船不仅可以装下货物,还可以承载百余人在其中,容纳船上的客人在上面办理各种事项,好似一个流动的大集市。
青龙船坊靠这些大船来往于大魏五湖四海,一次航行,只一艘船便可为青龙船坊带来上万两银钱的利润。
想来也是,漠北苦寒,陶临渊能在漠北供养出骁勇善战的精兵猛将,背后定少不了雄厚的家底支持。
魏无晏从玉盘中捡起一枚荔枝奴,剥壳放入口中,细细品味齿中清甜。
想来这些漂洋过海而来的鲜果,应是摄政王为了博美人一笑,特意差人送给皇后。
她也是沾了皇后的福气,才能在冬日里享受到如此新鲜的果子。
胡思乱想之际,詹公公步入殿内,对美人榻上的小皇帝躬身行礼,笑容可掬道:
“陛下,銮驾已停在殿外,今个儿日头甚好,摄政王让奴才接陛下去骑射场练习骑射。”
魏无晏顿觉口中的荔枝奴泛起鸩酒一般的苦涩滋味。
原以为摄政王政务缠身,早就冷下师道之心,将他随口提到的骑射课抛到脑后。
没曾想摄政王竟是如此一诺千金之人。
无奈之下,魏无晏只好在蕊伈的服侍下,匆匆换上骑服,头戴御寒的白虎皮冠,步入暖轿。
等到了骑射场后,魏无晏惊讶地发现今日负责教授她骑射之技的武夫子并非是摄政王。
而是常年跟随在摄政王身畔的一员猛将:薛锰。
薛锰少将人如其名,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身高体壮,远远看去,仿若刚从冬眠中苏醒的黑熊。
见小皇帝从暖轿上下来,薛锰弯下铁塔般高大的身子,瓮声瓮气道:“末将拜见陛下,摄政王因公务繁忙,特差末将传授陛下骑射技巧。”
魏无晏快步上前,踮起脚搀扶起弯身行礼的薛锰,微微一笑道:
“薛将军模样英俊,虎虎生威,想来骑射技艺亦是项羽之流,朕得此良师,深感欣慰。只不过....朕打小身子羸弱,还望薛将军不必太过苛求,能让朕在春蒐上摆摆花架子便可。”
薛锰被少年明媚的笑容晃得略有失神,随后摇摇虎头大脑,果断道:
“摄政王下令,末将需在三日内教会陛下骑马,七日里务必让陛下能在百尺内命中靶环。不然,末将就要去刑部自领上二十军棍。”
听了薛锰的话后,魏无晏仰天长叹,她很想悄悄问上薛将军一句:
你...该不会是得罪过摄政王吧?
可瞧见薛锰一板一眼的模样,她只好苦笑道:“既然如此,为了不让薛将军挨板子,朕自当会用心学习...”
只可惜豪言壮语放出得痛快,真骑到马背上时,魏无晏却连腰背都挺不直。
身下的良驹据说是脾气最为温顺的照夜玉狮子,可瞧着那硕大的马蹄不时扬起尘土,以及马儿频频甩动的粗壮脖子,都让马上的魏无晏感到心惊胆颤,腿肚子忍不住抽筋。
骑射场上,不停传来薛锰火急火燎的大嗓门。
“陛下,您又用后脚跟踩马镫了,务必要用前脚掌,不然会有坠马的危险。
“陛下不必害怕,直起身子。”
“陛下切莫生扯缰绳,要随着马儿起伏的节奏驾驭。”
“陛下,陛下,陛下....”
夕阳西下,
骑射场旁的城楼上,一个身姿颀长清隽的男子负手而立,深邃凤眸望向场中鸡飞狗跳的一群人。
不一会儿,一名眉清目秀的兵卒登上城楼,对男子毕恭毕敬道:“启禀摄政王,薛将军托卑职捎一句话给您。”
“什么话?”
“薛将军想问问王爷他可不可以....直接去刑部领军棍?”
陶临渊剑眉轻佻,他盯着马背上那道纤细身影,淡淡道:“陛下都对薛锰说了什么?”
兵卒回忆了一下,诚然答道:
“陛下夸薛将军模样英俊,虎虎生威,问薛将军可不可以放低要求,今日的授课就到此为止?”
久久听不到摄政王的回应,兵卒抬起头,瞧见男子眸色冰冷,即便离得老远,他都能感受到男子身上涌动的煞气。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兵卒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良久,他终于听到男子冷冷开口:“让薛锰继续授课,还有,不准他靠近皇上。”
“是!”
兵卒悄悄擦拭额上的薄汗,下楼传令去了。
陶临渊再次看向场中对着薛锰媚笑的小皇帝,不由冷笑一声。
亏他之前还信了小皇帝的溢美之词,原来在此人心里头,但凡是个会喘气的男子,都生了一副英俊无双的容貌。
原本在上一次的旖梦过后,陶临渊决定先远离小皇帝几日,好斩断他心底莫名滋生出来的心魔。
可随着春蒐的日子逐渐逼近,他突然想起小皇帝提起自己不会骑射。
虽然世人皆知龙椅上的小皇帝不过是个傀儡摆件,但大魏皇族的面子还是给出一些,堂堂大魏皇帝连最基本的骑射都不会,传出去未免让世人贻笑大方。
南帝魏浔又惯是个喜欢在暗中煽风点火的人,若是拿此事大做文章,恐会将好不易稳定的朝中局面,再次打破平衡。
陶临渊思虑再三,决定让性格耿直的薛锰传授小皇帝骑射。
忠心耿耿的薛锰二话不说便领了差事。
薛锰离去后,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陶临渊频频出神。
薛锰虽然心弦粗大,可架不住小皇帝生得媚色无边,少年又惯会油嘴滑舌,若是薛锰道行不够,一个失足被小皇帝拐进阴沟,亦是不无可能。
如此一想,陶临渊便有些坐不住了。
担心他培养多年的大将折损在小皇帝手里,从此走上歧途,陶临渊最终合上奏折,起身前往骑射场。
待到了骑射场,陶临渊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将场内一切尽收眼底,发现他的猜想果然没有错。
小皇帝今日穿了一袭品竹色长袍,领口袖口具绣有雅致的木槿花软银镶边,外罩一件绸面的月白色对襟袄背子。
少年乌发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精巧的白虎皮冠之中,从皮冠两侧垂下莲清色缎质冠带,在少年尖细的下额系着一个纽扣结。
小皇帝驭马的模样虽然狼狈,但那对夹在马肚上的玉腿修长笔直,袍脚塞进窄腰间的玉带,更显少年身姿挺拔,风流尔雅。
小皇帝坐在马背上,时不时冲身后的薛锰莞尔一笑,宛若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霞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少年明媚的笑容仿若提前招回大地的春色。
而少年身后的薛锰,明显早就被其魅惑,策马紧追在少年马后,不时害羞地挠挠虎头大脑,几次三番欲要伸手揽住马背上摇晃的少年,却又及时地将手臂缩了回去。
陶临渊冷冷盯着骑射场上策马奔腾的二人,再也按捺不住胸腔翻涌的郁气,从城楼上拾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