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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何以寄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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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自有老天佑,也不枉这几日景茹虔诚的祈祷,没多久,就有人通知她,城主请她去英二少那里陪陪英二。
第一时间,景茹直直奔向了英二的别院。其实,宗殿荣给她留足了面子,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禁足的事情,也没有知道英二是缘何受伤的。不然……
“香菇,进来吧,我大哥不在!”英二实在不知道景茹还要在门口犹豫多久,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景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想必,她,一定为那晚的雷击懊悔不已吧!英二起身,命人为景茹沏了一杯上好的君山银针。
端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的景茹,目不转睛地注视这英二缠着白纱的手臂和手掌,大概是眼睛看的累了,景茹觉得,晃悠氤氲的湿气在浮上眼眸。
“我没事的,香菇,你不要哭呀!”英二看着与往日大大不同的景茹,一时竟觉得好不习惯。她,长发垂肩,浅绿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打了一个简洁的花结素腰,薄施粉黛的脸上,一双明眸隐隐漾出了水汽。她在为自己受伤而难过?
“我没有!”景茹倔强地回答,微微扬起了头,哈了一口气,然后大概觉得自己无恙了,又回头望向了英二,“当真没事了?”
“嗯!我皮厚,没有被雷电击伤,只是,手臂肿的厉害了些——”英二看到景茹刚刚舒缓的脸色马上又皱起了眉,立马改口道,“其实也就是收买了太医骗我大哥的,这样,我可以休整休整,真的!不信,你看——”英二大概是怕景茹担心,居然不听太医的嘱咐,擅自打起了招式,练起了武功。
看着英二一点也没有想停下来的打算,景茹连忙出声,“好了,好了,我信!”
“英二,其实,你可以怪我的。”手中玩味着茶杯,良久没有喝下一口。
“那你是故意的吗?”
“当然不是!”景茹很用力的一放茶托,桌面上溅落了几滴茶水。
“那就,不要放在心上。难到,你还想看我耍武?”丝丝的密汗从英二俊朗的脸颊渗出来。
琼楼深道中,一群婢女端着点心和茶水走向英二的别院。
“城主?”
门内的朗笑声声阵阵,门外一个男子茕茕孑立。
“没事,去吧!”宗殿荣看着行礼的下人,欲转身离开,“是给殿英送去的吗?”
“回禀城主,是的!”
宗殿荣想了想,微微颔首,刚迈开步子,又加了一句,“不要提起我,让膳房做道醋溜鱼,晚些时候给二少送去,景姑娘晚上大概会在那用膳,让膳房多备些菜。”
回到书房,看着桌子上的文书,宗殿荣脑中萦绕的却是方才欲语含泪的画面,“女子到底还是如水善雅?”
晚阳的光霞射入书房的偏厅,偏厅窗户依旧按着景茹的喜好敞开着,橘色的夕阳映在窗下那鸿清池中,偶能看见几尾鲤鱼游弋其间。往常的这个时候,她便独自地给鱼喂食了吧?宗殿荣抓起一把鱼食,撒向了池中。顿时,一群红色的鲤鱼争先恐后的浮出水面,争夺抢食……
“这个的画面,你也能独自笑上半天?当真寂寞了,才去做那些个东西?”宗殿荣不禁自言自语,想起了命人收起的那个奇怪的制备,眉角微微蹙起。
华灯初上,英二少的别院,笑语欢声。
“是你让膳房做这道鱼?”景茹忍不住又加了一块醋溜鱼,上次吃鱼的时候还惊魂未定,这次却——人事变化,半点由不得人!
“啊?”英二看着眼前的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太医说,我这几日不能吃这个。”
“哦。”景茹没有多想,安心的继续挑着鱼刺。看到眼前的英二没事,自己也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只是,这往后的日子,她要靠什么来度日呢?生活总得找点寄托吧!
“英二,你决得我能做些什么事情呢?”饭后,手中握着茶杯,景茹唠嗑。
宗殿英讪讪地看了景茹一眼,“香菇,你不会又想让我给你做什么吧?”惊恐之情溢于言表,这被电一次就算了,总不能让我两只手都——
“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紧张。”景茹看出了英二言辞中的犹豫,连忙解释,“总不能让我成天没有什么做吧?”
“你想做事?”英二怀疑自己听错了,“那样的话,望月阁的女婢会遭殃的,你不是不知道我大哥的脾气,何况,你还顶着神女的头衔。”
“其实,我一直想找一个人……”
“谁?”
“伍洲彤。”
“五洲同?”英二大惊,这个事情,太重大了,怎么可以这么轻率的说出口,“嘘——这个事情我们下次再说。”
“为什么?”景茹一脸疑惑,不就是一个穿越的人吗,至于这样严重吗?
“那个,这个,总之,我帮你留心,你不要随便到处说?”殿英一脸的紧张。
“好吧——可是——”景茹想起,英二并不认识伍洲彤,“你要怎么找?”
“这个是我的事情,总之,你答应我了。”无比坚定的一句话,胸有成竹。
“哦——”景茹还想深究,一想,英二被自己害成这样都没怪自己,这样的人还不值得相信吗?
回到望月阁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月亮羞滴滴的露出了半个银面在外边,皎洁的白纱漂浮在素月的周围,让人萌生了一种归家的情愫。
景茹长叹了一声,起步上阁楼。悄声走过厅堂门口的时候,景茹听到了让她灵机一动的对话。
“娟姐姐,你绣的牡丹还漂亮啊!能教教我吗?”
“没有啦,只是多用了几种丝线而已……”
“我看看……”
“……”
“呀!真的可以堪比咱们城中的‘飞燕红装’,这几日,那株牡丹花又花开并蒂了呢!和姐姐这绣幕中的景真有几分神似。”
“我也可以绣花?”景茹轻手轻脚地走过,一时兴奋没注意漏了声音。
“景姑娘?”门内的众人,闻声开门,长长的廊道,只有灯笼晃动的光影,却不见人。
“大概听错了吧……”
“景姑娘让今天不要去伺候的,应该无妨……”
几个丫头又围着那副刺绣聚到了一簇。
其实,宗殿荣给了景茹很多自由和权力,只是她一直不自知而已。
就像今天,景茹按照自己在都邑城的做法,命人找来城中最好的纺娘,织了好几匹白色的十字格子布,宗殿荣早早就命人协助了整件事情。
其实没有城主的亲许,以一个尴尬的身份,并不是想干什么,都能成功的。
一连数日,景茹总是带着一团绣线和一块硬棒棒的白布前往英二的别院,稍稍聊了几句,便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活。
英二少为此有些纳闷,男子自有男人的目标,诸如“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怀”,而女子,香帷?脂粉?绣线?这便是女子的依托?
“香菇,你也会绣花?”这是英二看见景茹拿起针线后问的第一声。
按照景茹寻常的性情,英二定然免不了受景茹几下白眼,可白纱缠手,景茹一时之间倒也没有怎么置气。
“不是和你说了嘛,等我有空了,把那副百花争艳的素笔丹青绣出来,肯定更好看!”景茹一针一针交叉着十字,用安抚小孩的口吻温柔地说道。
“香菇——”
“嗯?”景茹没有抬头,接着问道。
“我发现,你开始像个女人了,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而且,充满了母性的光环。”
景茹吃惊地抬起头,英二手中执着卷书,眼睛直直看着她。
“丝——”英二的眼睛,让景茹有一瞬间以为是宗殿荣,一晃神,就是血的代价——尖针刺破了指尖,血缓缓溢出。如此一来,她只能甩了甩有些肿胀的手指,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好好休养,至于这十字绣暂时也不愿绣了。
景茹回到望月阁的时候,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卧榻上,不知何时摆放着一只香炉,燃着些许卧香,景茹刚进门,顿感神清气爽。
可惜她是个不懂熏香之人,自然也无法从香气中辩出安息香、苏合香、伽南香等多位香料的功效,只是觉得在这张卧榻上小睡一会,醒来通体舒畅。
一觉醒来的时候,景茹看到香薰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好奇地打开一开,竟是一盒膏状的药物。凭借自己在修弈哪里学到的些许药理,景茹依稀辩出那是止疼消肿的良药。
“才多大一个针眼,”景茹看着自己扎上的手指,笑盈盈地道,“这个英二少,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嘛!”
可是转念一想,英二少不是还躺在床上么?难道还派人来送?那真是个好孩子!
不消几日,景茹的“百花争艳”就绣的差不多了,她便开始犹豫,到底是留给自己,还是送人呢?留给自己带回去吗,好像不太靠谱,怎么也得带点特产回去吧!送人吗,可是送给谁呢,谁懂得欣赏呢?
回去?
回去!伍洲彤!
这几日,自己倒是依照约定,没有再提起“伍洲彤”,可是英二也没有说起,他帮忙找人的进度如何。也许,他的确是有心帮忙,可是终究不认识,这找起来,自然是不方便。说起找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
“有了!开一个叫做‘伍洲彤’的十字绣店,这样,一定能找到伍洲彤!”景茹盘腿坐在卧榻上,一旁的香薰依旧偶有轻烟飘出,袅袅踪迹,冉冉上升,最后没在了屋内。
开店必须得选个好一点的铺址,还得有一块像样的牌匾,这样才算有点气势。可是找谁题字呢?谁的字能帮助自己扩大客源,打响招牌呢?
宗殿荣!这个名字一下子在景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起初,景茹是万般不乐意的,别说宗殿荣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题字,单单就是让自己去请他题字,景茹觉得自己也做不到。
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就想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她一个小女子呢?只要回去了,那么,宗殿荣,我就也以永远不用见到你的脸了!
那日,景茹本想拿着完成的十字绣作品——百花争艳,先给英二过过眼瘾,不想,前去英二别院的路上,英二的侍卫告知:英二少被城主叫去书房,有事商量。
景茹走了个空,当即决定,择日不如撞日,趁着有英二在一旁可以打打气,不如就今天,把自己数十日的大作献给宗殿荣,顺便拐个题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