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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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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券
清晨许下的愿望,有的成了喋喋不休的争吵,有的却撕裂霞云,破空而来,成了程穗生命中最后的一点余温。一不小心,便染红了她的青春。
程穗成绩并不出众。
在她的草稿纸上,总写着一条一条的心愿。但总有不变的一条:希望今天会幸运!
十五岁前的程穗,每一天都活在辛运里。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快乐源,像是春日的百灵鸟,夏日的并蒂莲,秋日的青松,冬日的暖阳。
天意弄人,在十五岁那年,她的母亲厌倦了日日相伴枕边的人,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大人,说要重新去追求她的音乐梦。一个日复一日情绪高涨,一个日复一日落寞不堪,还有一个只能用自己微小的方式演绎着无力回天。
在程穗十五岁生日那天,没有生日蛋糕和许愿,也没有生日祝福。母亲收拾好的行李箱显得格外刺眼,程穗自作主张的将一张写着“愿望券”的彩纸偷偷的放进了那个硕大的行李箱里。她无法祝她的妈妈前程似锦,那便将她的生日愿望送给一个即将前行的人,以爱之名,偷偷藏匿。她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看到,会不会留下这张幼稚却又载满她所有不甘的纸片:
“这是我可以满足您一个要求的愿望券~”
有些人心狠起来,似十二月的风雪,刮得人脸上生疼,可这秋天哪里有什么风雪,只有无助的人淌在脸上的眼泪罢了。
从此,世界上多了一个音乐家和两个不爱笑的人。音乐家在灯光绚烂的舞台上唱尽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两个不爱笑的人在巷子里相伴落寞,再没了往日的无话不谈。他们各自都藏起了玩闹的脾性,有默契般的避免交谈,程穗爱上了赶去学校的清晨,父亲爱上了忙碌后的日落。
于是在那日的清晨,一位少年看见了程穗在风中写着些什么,有见她将纸张丢进了公园废弃邮箱。在程穗走后,出于好奇,看到了程穗往日写的一大叠“愿望券”,一张一张看来,每一张上都写着:今天也在期待着幸运~。每一个娟秀的字迹都在吸引着那少年的心。
这一堆的纸,是一个孤独的少女诉说出的苦,是等待之外的期待。幸运是否来临,长夜是否将尽,都无法去预料,她只能祈祷。
少年好奇心促使他去了解这个女孩子,一个他感觉岁月亏待了她的人。他匆忙的将那堆愿望券放回旧邮箱,去追赶那女孩。
程穗的脚步很慢,他很快便辇上了她。却也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这瘦弱而纤薄的背影,被这冷风吹皱。
她的大衣并不合身,晃晃荡荡的。连她的头发都是弱不禁风的,偏黄的发色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
事实上,程穗在母亲离家后,很少吃早饭,久而久之,便有了胃痛的现象。再到后来,她便厌倦食物,每顿也吃得很少了。
少年的眉头默默的皱起,没名的一阵揪心,太瘦了……
清晨的天因为雾气显得格外压抑,他裹在乌色的轻纱里,像将要钻出的朝阳,溢出丝丝的温情。
他是被家里爱大的孩子,爷爷奶奶教会他向上向善,他的爸爸妈妈希望他积极热情,阳光开朗,像夏日的江水一样,奔赴大海。为他取名:江劲。
可能是太活泼了,在他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那个地方四季常青,江劲最喜欢的是夏天,最喜欢屋旁的那条小河。
去的次数多了,哪里的石头想着和他开个玩笑,故意绊他,为他阳光而帅气的眉毛上烙上了一条疤。
爷爷奶奶心疼极了,爸爸妈妈安慰说:“小孩子啦,顽皮一点啊,留个疤,好让观音菩萨认得他,保佑他日后平平安安啦,您儿们别担心咯……”
江劲也对爷爷奶奶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爷爷奶奶,现在我又不痛啦,别担心呢。”
他没有她的愁与苦。
每日的积郁,造就了程穗独特的性子。时急时缓,时快时慢。
她会因为下雨天的蚂蚁搬家而忘记上学时间,她会边走边踢路面上的石子儿。时而聒噪,时而安静。
这不,明明快迟到了,还停下来看花!
见到这一幕的他,感到无语又好笑,但又想想自己,不也是在快迟到的时候还在跟踪女孩子吗。
他无奈的走上前去,说“那个,同学,快迟到了耶,你不着急吗?”
正在沉沁在“这花少了两瓣花瓣,唉——!”的哲学思考中的程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哆嗦,弱弱的向少年投去目光。
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嗯……,好……,你知道五班在哪层楼吗?”为了缓解这惊吓,陈穗不禁问了,“唉,你也被分到了五班?,那太巧了,一起吧!”“嗯,谢谢!”“小同学,我叫江劲,江海的江,劲风乍起的劲,你叫什么名字啊?”少年一边领着他往前走,一边偏头含笑的问她。“陈穗,耳东陈,麦穗的穗。”她跟着男生的步子,也冲他笑了笑。挺阳光的少年郎,陈穗想着,似乎刚刚的惊吓也被冲淡了许多。
随着早读铃声想起,踩点到的两个人坐在了仅剩的两个位置上,靠窗前后桌。新的班主任正投来两记凌厉的目光,踩点到!行啊!此时的二人还不知道,这位欧阳老师,是他们剩余两年的噩梦。
“小同学,我坐后面吧?”江劲试探的问到,“嗯……,可以”,丝毫不用考虑,这么高大的一个男孩子……“新来的两个踩点就不说你们了,还站着咬着耳朵说什么呢?!”欧阳老师的一声吼,把全班吓得手上动作一顿,顿时无声,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这个角落。“咬着耳朵?!”陈穗一惊,明明没有这么近好吧!她默默的扫了一下投过目光的人的脸,都是一副好奇+看戏的脸。再看看欧阳老师,尖脸,不好惹就差摆脸上了。
唉——陈穗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江劲在后面听到了这唉声,低下头笑了笑,然后故作正经的坐直,看了看她。他有点惊讶,一般人这样开他和女生的玩笑,别的女生脸早就红了,这像是不关她的事一样。
欧阳老师见了更火了,她觉得这两个学生有点飘,带着怒意说到“就那最后的那个男生,要不在讲台上来看,更清楚,再讲讲你在憋着笑什么?我告诉你们,在讲台上,你们在干什么,做什么表情,我看得一清二楚!”,“早读,都高二了,还不知道该干什么!”欧阳靖又说:“来几个男生,跟我去搬书!”连下两道命令后,欧阳靖便走了。全班静了几秒后,开始了新学期社交,然而他们话题的切入点便是,新班主任很……
。。。今天也很不幸!这是陈穗在老师走后想到的第一句话。“江哥江哥,才来就被欧阳靖diao了一顿啊。”同样是最后一排的许时扯过头来悻悻道。许时是江劲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分班总是分到一起,这缘分也是……“哇,我刚才就跟他们打听了一下,这可是出来名的女魔头,惨咯惨咯——”江劲看了他一眼“没事,这样的老师一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并再次点了点头说“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