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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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私立高等学校占地面积很大，气势恢宏的校门到教学楼前有很长一段路，整齐铺就着红砖的路面两旁栽满了樱花树。从这些细节就能知道，这是一所历史悠久、教学风气严谨的高校。
一年之前，虽然我的成绩也不差，但我得知自己如愿以偿地考上了这所学校时，还是兴奋地不能自已。当机就决定瞒着母亲，偷偷跑来看自己未来的学校。
校门内五六米远的地方就树立着告示板，上面贴着表示恭喜考入本校的学生的话，公事公办的字眼也变得可爱起来。
……
我在单纯的快乐中醒来，橘色窗帘透/过的光也变得温馨梦幻。
熟悉的天花板还没映入眼帘，刺眼的阳光先一步进来了。我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头，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走出房间。
洗漱完毕后，我走到厨房没看到母亲。整洁的餐桌上放着已经凉下来的早餐，我把早餐放在微波炉里加热的同时，走到了冰箱旁边。
有着流畅线条的现代化电器上贴着可爱的蜡笔小新的冰箱贴，旁边是一些大大小小的记事贴。最新的一张是粉红色的，上面是母亲的字迹。我随意瞥了两三眼，上面是圆滑的字体，写着，“我把爱心便当放在常温层里了，早餐吃你最喜欢的烤鱼米饭和味增汤套餐！！”
后面跟着得则是截然相反的，是用黑笔画了个并不怎么对齐、甚至能看出两分笨拙的爱心简笔画。明明只要两笔就能完成的简易绘画，那人却笨拙地添了第三笔，只为了把尖尖得略微突出来的爱心角画得再圆润些。
我看着那个爱心，面无表情地嚼着嘴里没味道的面包，把喉咙间的痒意和嚼碎了黏糊的面包一起咽了下去。
渡边健我，35岁，比母亲小两岁，是个做事认真刻板的男人。和为人跳脱豪放甚至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父亲，是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手机铃声响起，安静地有些刺耳。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下，已经10:35了。我把电话接起来放在耳边，安静地等对方先说话。
“醒了吗？”，母亲也不等我回复就继续往下说，“早上摸你额头已经退烧了，早饭吃了吗？就放在厨房里。”
“吃了。”话刚说出口就发现声音哑得可以，怕对方听不清，我连忙清了清喉咙，又说了一遍。
“我吃了。”
“感冒药在柜子里，你知道在哪，记得吃了。”话筒那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意识到我或许做错了什么。
还不等我反应那边就挂了。
【她或许更期待肚子里那个新的孩子，而不是我。】
我翻开书看了一会儿，无论课堂还是卧室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像是掌管时间的神明在推着我向前走一样。
不知多久过去。
门铃响了，我想或许是母亲的快递来了，又或者是她的朋友来了。母亲的朋友很多，她们总是约着一起出去。
“来了来了！”
被门铃中催促的信息所推动着，我大声喊着，一边小步跑过去，头有点晕。
我从猫眼里看到了晃动的金色，联想到小春同学欢快跳脱的语气，还没打开门我就已经开始笑了起来。
“小春同学，你怎么……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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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川乱步看着披着单衣出来的女孩，在看到他的瞬间，嘴角小小的笑容突然顿住了。
他立马不高兴的竖眉，双手抱臂，“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不欢迎乱步大人的样子，我不能来嘛……亏我还给你买了零食……”
他后半句自己嘟囔着，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低头看，他手中的塑料袋里隐约可见汽水瓶子。好像是蓝色的波子汽水。
我抿了抿唇，刚刚被阴云笼罩的心瞬间放了晴，我扣了扣铁门的内部锁，“没有。”
“我很欢迎你，们。”
小春同学眨眨眼，朝我大大一笑，脸颊上的红晕像花儿的芯一样柔软。
我拉开门，待他们落座后，我在去厨房拿出来两个玻璃杯。是长款的玻璃杯，不好清洁，但是装饮料很好看。
“你们俩要喝点什么？”
小春同学第一个举起手来，被点到的小学生那样大声说，“你好，非常感谢！我要汽水！”
“喂！日上！你怎么能选乱步大人要的汽水！”
“什么日上！是小春！！”
两道声音炮轰过来，我光是站着就已经感到疲惫，“没有汽水，只有果汁之类的。”
他俩却突然都停下，琥珀和眯眯眼同时看向我，“不好意思打扰啦～”
“果汁也行吧。”
小春丽子吐了下舌头，和江户川乱步同时低声说。
我走向冰箱的脚步一顿，又无奈转身，“没关系，只是小病而已，你俩不用这么顾及我。”
“今天不是周三嘛，你们怎么来了？”
我端着两杯桃子果汁从厨房走出，放在他们二人面前的茶几上。
我家的布置和寻常人家那种不太一样，算是中日结合？茶几也用的是玻璃茶几。杯子放上去会发出“咔哒”一声。
“啊对对～老师让我给你送作业来着～”
趁着小春转身的时候，我又从沙发上起来。
江户川乱步打量的动作停下，他看向我。
我动作麻利地从打开柜门，拿出两包纸包裹、又麻线捆住的东西。
小春问，“这是什么？”
江户川君抽了抽鼻子，猛地睁开眼睛，“难道……！”
我看着他们俩就想笑。
“是从熟人那里买的中式点心，不是很甜，尝尝看吧。”
“那我不客气了！”
“我开动啦～”
他们二人同时应了一声，脸上放出光彩一样。
我看着他们俩脸上的喜出望外，就会想到小时候的自己，每天我爸下班，我就喜欢去翻他的公文包，期待他给我带点什么好吃的。
有时候是两块儿蜜枣，有时候是烤鱿鱼。
妈妈抱怨他说他的包里都是各种味道，很难洗，爸爸只看着我憨笑。
我掐了下指尖。
小春突然问，“小明去过中国吗？”
我听见小明二字不由得一顿，喝口水润润嗓子，“去过……嗯，倒不如说我老家就在中国。”
乱步埋头吃东西，小春与我交谈起来。
“中国人真的亲戚很多吗？”
小春一般不会过多询问我的事，她这样热切的表情还让我有些诧异。
我指尖摩挲着杯壁，
“诶是啊，每家兄弟都很多，有的时候年龄小的那个还能当长辈呢。”
小春简直是将“哇！”刻在脸上，眼尾一点朱红更显其端丽。
江户川也边吃边竖起耳朵。
我只是看着他们笑，拢了拢灰蓝色格子披肩，“要不要喝水？”
“这些点心做的太细了，容易噎到吧。”
小春回头看了眼窗外，“我得走了，不然要迟到了。”
我端着水杯，点点头，“好，我送你。”
“又找到了吗？”
小春同学坐在玄关穿她的黑色圆头小皮靴，抬头朝我眨了眨眼，“不然呢，本小姐这等美貌还找不到个兼职吗？”
“路上小心，不要太晚回家，和你搭讪的人不要理他，报警电话记得设为紧急联系，还有……”
小春笑盈盈地看过来，我在她的注视下也逐渐闭了嘴，她伸出葱白的食指揉着我的眉宇间，我这才发现我说话时一直是皱着眉的。
“别担心啦。”她这样温柔对我说。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可能是因为生病了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我上前轻轻地抱了下她就退开了。
***
我走回到客厅，窗外依旧晴朗，但是室内光线不足，已经有点阴暗了。
江户川乱步坐在沙发上，跟上次他来时那个位置一样。
小春走后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的性子就是很沉闷，他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你……”
“你？”
江户川和我同时开口，划破了寂静。
“你先说吧。”
“……你是不是没吃午饭？”江户川乱步没头没脑、干巴巴地抛出这句话来，似乎他自己对答案也无所谓，但就是这么问了。
我抬头诧异地打量他一眼，“难不成你会按时吃饭吗？”
我倒不是说正常作息是件很稀奇的事，但这种琐事，恐怕对江户川而言是无关要紧的吧。我经常看到他在午休时吃零食，便当盒放在一旁。
晚上回去会不会被社长骂？
这么联想着，我捂嘴偷笑。
“不会。”他闷声闷气地说。
他踢了提脚，似乎还想说什么。
“可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吃饭，养不好病吧？”
他孩子般的关心让我顿住，脑子里想法纷乱复杂，我突然灵光一闪，从中抽取出一个线头来。
我去他家的那天晚上，社长就生病了，可能他是想到那位先生了吧。
江户川乱步抬头看了女生一眼，她又在皱眉下意识思索些什么。李明幼是个很奇怪的人，奇怪就奇怪在她会观察、会思考。
她可以立马接上他抛出的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这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世界上到处都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社长也曾跟他说，“没人对你抱有恶意，人们只是太笨太蠢罢了。”
他也曾站在剧场会厅中心，大声问道，
【你们为什么学不会观察？】
但李明幼会，他观察了她大半年了。
在嗅到同类生物的味道时，即使是江户川乱步也会下意识感到胆怯。
他像洞穴里的鼹鼠，地下隧道四通八达，他往哪里走都可以。可他偏偏要装作不经意地，撞到另一只鼹鼠身上去。
【你是不是喜欢太宰治？】
这是名侦探用过的、最最烂的搭讪手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撑起触角，去触碰同类。
为了这句话，江户川乱步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一直在偷看我？”
我在思考，不是瞎了。
我又喝了口热水。
“上次那个，”
“……就是我说的那个……”
他扭捏的样子，像美剧里经常会出现的那种，调皮捣蛋的小男孩。
只差双手抱胸了。
但江户川有帽子，他把帽檐压得极低。
一只脚在空中晃来晃去。
我看了他许久，终于压不住喉咙里的轻笑。
“这是我家，你是我的朋友，你当然想来就来。”
“啊，当然——”
江户川乱步抬头看我时，我装模作样地俏皮地竖起食指在嘴边。
“最好挑我妈不在家的时候。”
江户川乱步也眨眨眼，仿若这是他俩心照不宣的秘密一样。
他也轻声说，“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探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