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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章圩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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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阳城内所有的大夫一夜中都被聚到了都督府。
花卿茫然的站在院子里,双眸失焦无神,等待最后的结果。
……
“什么?”
长清敛正神色,注视着何晓。
何晓:“那个味道,我在一个身上闻到过,年节的时候家里来过一个人,说是西南那边的商人”
“尤聿怀可知道这些?”
何晓摇摇头:“他们走的太急了,我那时候没想起来。”
长清今日是来给尤聿怀送陛下赐的东西,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就留在这坐了一会儿。
没想到还听了这么个大事情。
长清眉头紧蹙,继续道:“你可记得那人的样貌,其他具体的事情呢?”
何晓看他正色的神情,知道事情确实重要,也开始抱头苦想起来。
片刻之后,何晓开口道:“其他的我记不太清了,那已经是两年前了,他好像姓王,很有钱,那时候来好像是为了结实何大夫人的哥哥,拿了不少礼来,好像还有好几箱子的银子!”
“何大夫人?”
“嗯…应该和她的那个当官的兄弟有关,他是要运东西到益州,必须找他。”
长清颔首:“我知道了,眼下灵均他们也没信回长安,只能我派人在去一趟益州了。”
何晓面露担忧:“可十分要紧吗?要么我也去?”
长清摆摆手:“不用,你提供的够多了,我叫人去再查探一遭便可。
何晓:“好……”
半月后。
入夜的锁阳城是极其安静的,无长安坊间夜夜笙歌的欢娱,只有鸟虫鸣叫的廖寂,春风拂柳,恣意盎然。
花卿半身搭在桌面上,呼吸匀称。
月光下,依稀瞧得见他眼下泛着隐隐青黑。
尤聿怀感觉身体很沉,眼皮都难以抬起来,眼前只剩下茫茫的黑。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是地府,也没有无常索命,在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扫见了在桌前憩睡的花卿。
星月窗棂,良人俯以眠憩,绵长呼吸,声声入耳缠在人心头。
尤聿怀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让自己从床榻上坐起来,一番动作下来,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他很小心,虽然每一个动作腹部都会伴随伤口撕裂的疼痛。
尤聿怀看了看床边的鞋,心道:算了吧。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双腿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瘫了,从起身到下床站稳足足花了半个时辰。
尤聿怀偷瞄了一眼熟睡的人,轻呼出一口气,慢慢朝他挪着步子。
入怀的是衣衫丝凉的触感,花卿缓缓睁开眼,转首朝身后去看,无措的眼眸渐渐浮上惊诧和喜悦。
“你醒了...你怎么下地了,快回去躺着...”
尤聿怀无声笑了一下,加大了动作,搂紧他,“再躺就成瘫子了,没事的。”
花卿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慌乱的小手扬起又落下,小声道:“那你坐下,别抻着了伤口。”
尤聿怀放开怀抱,老实的坐下,两个人无声对视着。
“我没死。”
花卿眨眨眼睛,“嗯,大夫说就再晚一些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尤聿怀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便学着他也眨眼睛,缓缓道:“那你那日说的还作数吗,不会是我临死前哄我上路的话吧…”
花卿闻言面露急色,打断道:“不是!”
说完花卿反应过来,垂着头不再说话。
“那就是作数的了。”
片刻,听见对面传来小声的回答:“自然是作数的。”
尤聿怀刚才还忐忑着,这会儿已经笑开了。
随即恶从胆边生,提了一口仙气站起来将花卿拉到身前。
“你...你伤口还没好,你快些休息吧。”没说完花卿就作势往门外走,可惜半步没出就被拉回来了,而且根本不能反抗。
“我自己万一出事了呢?”
“没事,我就在你隔壁...”
尤聿怀啧了一声,低头去寻花卿四处乱飘的视线,心道还真是未经世事,与人前清冷的样子反差甚大。
随即尤聿怀开始了无限的逗弄模式。
“抬头,怎么我躺半个月你同我这般生疏了。”
“我不是..你伤还没好,等好了的...”
果真是出生麻雀,一丢就上套。
尤聿怀心里笑的开心,表面上却板着个脸,沉声道:“好了就能想如何就如何了?”
花卿:“......”
尤聿怀抬起手轻敛起花卿的下巴,认真看着他:“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该说什么...”
“嗯,那就不说了”
一语刚落,面前的人俯下身探向花卿的唇,动作轻柔。
“唔...”
花卿猛的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奈何自己也不能动他,生怕碰到他伤处。
随着浅尝的轻吻,温润细腻的触感袭来,两人鼻尖相抵,气息交缠。花卿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得任由其渐进的索取。
尤聿怀向前延伸的动作让花卿不得不微仰起头,黑暗下花卿的面庞耳廓已全然被绯红侵染,升起灼烫的温度。
这么一遭下来,花卿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气息紊乱得毫无章法。
尤聿怀轻提嘴角,笑道:“不走了?”
花卿:“...嗯。”
两人还像在小院那样,并肩躺在床上,只不过这张床大了不少,榻上铺的被褥也十分柔软,张守珪这老头还是有点心的。
安静片刻,花卿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他刚才碰到了伤口,忙问:“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了?”
尤聿怀没回答,侧过身来伸出手摸着花卿的面颊,懒洋洋的答道:“换个姿势而已,别担心。”
“你还是别乱动,伤口没好怎么这么不老实?”
尤聿怀:“嗯,伤口没好我才这么老实。”
花卿:“......”
花卿脸腾的红起来,手中也感受到了变化的温感。暗中尤聿怀轻笑一声,抚着花卿的脸缓缓道:“帝王将相,本就是双方的博弈,饶是如此,我也退不出了。”
花卿闻言轻声道:“皇帝不肯放你走吗?”
“不,我也离不开他,各取所需。”随即尤聿怀轻轻叹息,“那年,父亲兵败,战死殉国。前方传来一纸信报,说满城皆空,无见百姓。满朝文武,尽是鄙贱拉踩之言。未清始末,陛下就将我满门下入大狱。不过半日,就折磨死了府上一半的人。”
从认识尤聿怀以来,花卿很少听他说自己的事情,几乎是没有。
唯一的一语是在长安,现在想想,自己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之后,反倒生出愧意来。
自己本应该多知道些。
花卿也侧过身子,两人面对着面,随即轻声道:“为什么,一切还未......”
“朝堂纷争,暗箱操作。陛下虽贵为人君,但遭起逼迫,也同那三岁稚儿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尤聿怀轻抚花卿的面庞,感觉十分心安,片刻继续道:“我在狱中险些遭人下毒致死,是先生救了我,半月之后,前线终于再次传来战报,一切...只不过是那些人作梗落马的玩笑。真相是父亲清撤了所有百姓,遣其去其他州县,自己与手下死守城门七日,拖延时间,最终不敌。”
花卿没有说话,只是安慰地拍着他的肩。
“我很需要势力,先生给予我的,远远不够。禄蠹也好,忠臣也罢,于我都无甚差别。该死的人都死了,对这朝堂我已再无眷恋。圣人忌惮尤家左脉手中的兵权,至少我还有党政斡旋的余地。寿王软弱无能,反与不反,这帝位都不是他能坐得的,此番再回长安,要好好算下这笔私帐。”
“明哲保身也并无不妥。”
尤聿怀明白花卿的意思,笑着答道:“不错,阿卿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