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醉舟】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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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底下环境阴暗又潮湿，就算培养了多久的感情，阿加莎也不会一边忍受着朗姆酒和呕吐物挥发的怪味跪在地上擦苔藓，一边还昧着良心夸赞“复仇淑女号”的底层设施环境宜居。
但任凭她怎么抱怨哀求，格雷斯船长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把赛忒斯的“鱼缸”搬到上层船舱——开什么玩笑？万一他一拳敲破玻璃跳进海里扬长而去了呢，别小看大洋掠食者的膂力！再说，哪里有过把货物放进住人房间的道理？
“谁命令你天天守着它了？”格雷斯的目光从来就没从海图上挪开，拿着一把尺子和圆规变化着各种角度测画，“反正不是我下达的，是吗？”
话说到这份上，阿加莎自知无望，含糊应声后告辞。好吧，至少我试过了。她的手指不停绕着辫子，乱七八糟的发饰挂在上面叮铃作响，又不是我没试过，人鱼的身体素质应该也没那么差… …
“阿加，发饰很好看。”离门还差三四步时，格雷斯叫住了她，手上转动着一把不知何时掏出的匕首，尖端闪着锋锐的光，指向她发间同样反射着阳光的细碎鳞片装饰。
格雷斯不止一次地赞叹过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要知道这是在海上，可不容易保养。
“你的要用的所有工具不是都在船长室吗？想住过来的话，和你共享一张羽毛床也是我的荣幸。”
妈啊，在她那双略微凹陷进眼窝的橄榄绿色眼睛打量下，阿加莎总是怀疑自己穿得有多暴露似的！
格雷斯虽然是个海盗船长，阿加莎不停地告诉自己，但格雷斯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而且是个爱好男人的女人！
听说她在老家有情人呢，男性情人！
但愿你是在开玩笑，虽然这没那么好笑。
“这，我最近也没事干，哈哈，船舱下面住得其实不错，”她尴尬又僵硬地摸向发饰，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处理伤口的时候就顺便从赛忒斯身上弄了点鳞片下来，他的鳞片很好看——你还缺耳环吗？”
看到她这等反应，格雷斯竟然放声大笑，瘦削有力的指尖一抖，将匕首“咚”的一声，重重刺入海图一角。扎得那么狠，以至于匕首尾端还在兀自颤抖，底下的胭脂木桌子一定又添一道新伤。
“别怕，我喜欢你这样的好伙计，嗨，过来看看这个吧，至少对你这么个没长成的小女孩，我不搞同性恋。”
从船长室出来后，阿加莎眼睛发直。通向底层船舱的楼梯又窄又黏又湿滑，差点儿让她坐上滑梯似的一屁股到底。
“哎呦，回来啦？”依旧是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闹腾水声，今天似乎闹得更有劲了些，看来再糟糕的环境也没法影响他恢复。
阿加莎稍感安慰，重新打起精神往“鱼缸”走去，也不管地上打扫不干净的脏污和该死的苔藓，只管挑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怎么？那疯女人把你拒绝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很显然，赛忒斯的尾巴对这玻璃水牢来说过于巨大，连轻微的左右摆动都难以完成，但他就像完全不在乎似的，仿佛只要没有限制他的嘴巴，他就不会停止滔滔不绝。
这次，阿加莎没再打断他。
“就因为小事失魂落魄可不值当啊，你真该低头往水里瞅瞅自己的脸，那表情真不好看，像只小鸟儿被硬塞进笼子里似的，羽毛全都耷拉下来！”
“我可以再给你点鳞片，你说过它们很漂亮是吧？来吧来吧，这么多长在身上不用白不用嘛… …”
“赛忒斯，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她把手掌张开，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你讨好我还挺卖力的，总不可能是求偶行为吧？”
没有任何前兆，潮湿又昏沉的船舱陷入死寂。
“给我能把鱼尾变成双腿的魔药。”人鱼咧开嘴，尖利的牙齿或许可以一口咬穿她的动脉，只要一口，鲜血就会不受控制地喷涌出来。
隔着一层冰冷的厚玻璃，锋锐的骨化指甲和连着蹼膜的苍白手指，与她温热的手掌相贴。
“我也想尝尝，变成人是个什么滋味。”
“就像你，拼了命装成人类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醉舟】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