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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外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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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内一片狼藉,房门大开,一刻钟前打不过骂不过的周荣摔门离去,斐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然后挨个去扶被推到的桌椅。
陈子清站也不是,追也不是,觉得脚下生了一窝蚂蚁,让他无处容身,他捻了捻脚心,鼓起勇气蹲在斐草帮他收拾。
斐草敛了敛眸,看上去很平静:“不去追吗?”
陈子清有些窘迫:“我……我知道他在哪……他……他不是故意的……”
“哦。”斐草轻轻说了一声后便再没说话。
过了很久,起码陈子清觉得度日如年,像是被蚂蚁挠心一样,浑身不自在,斐草才开尊口:“你想问什么?他快来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其实最早知道棠华斐草的事反而是陈子清,这个最不引人注目的书呆子偏偏是所有人中最敏感聪慧的一个,看破不说破,分寸把握得很好。
陈子清张了几次口,才把话吐完整:“他……你故意的?你没避开周荣……你就是让他知道,为什么?”
斐草没说话,摁亮了屏幕看时间,赶人的面色显而易见。
陈子清鼓起了勇气:“谢谢,我不会让他……再想小少爷的……我先走了,也祝你们幸福呀。”
斐草在他身后淡淡“嗯”了一声。
棠华来的时候心情不算高涨,刚才被他爸拉着考了一顿知识点,两人说着说着就又说到月末棠星的婚礼了。
棠父说:“这段时间不在家也好,出去还清静点,你妈要张罗你姐姐的事情,家里就怕落下你。”
棠华问:“爸,你觉得……赵知述这个人怎么样?”
棠父道:“没大没小,那是你姐夫,怎么能叫人家名字呢?”
随后想了想,棠父下结论:“爸觉得,这个男孩子还不错,配得上你姐,也配得上我们棠家。”
那是早在棠星回国前,棠父曾和赵知述打过交道,那个时候赵知述称得上南城二代中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那时他还没有遇见林雨怜,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是个正常人。
棠家和赵家有些交情,最早是两年老爷子时结下的情分,但到了棠父这一代,觉得赵父这个人过于贪恋权色,不重情义,是以关系有些疏远,直到赵知述开始接手赵家企业为止。
这个年轻人有拼劲又沉稳,是商海中的奇才,他上任第一年就砍掉了赵家两个收入可观的项目,顶住了董事会的压力,调用资金流投资了当时不被看好的生化集团,给赵家拿下了不少专利,调整了赵家的发展方向。
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棠父和赵知述见过一面,被这个年轻人的谈吐风姿吸引,他之前一直觉得南城年轻一代也就自己亲手教出来的长子棠镜能入眼,如今难得见到一个人才,棠父便记在心里。
后来两家有些合作,棠母还留过赵知述在家吃饭,正逢棠星毕业回国,棠母一合计,两人年龄门户都刚好,于是撮合着两个年轻人见面。
刚开始的时候都还很好,两个年轻人涵养都上佳,虽然说可能没有多少心动,可是面子上的活让人挑不出来错处。赵知述只要闲下来便会来棠家拜访,送些不算贵重但明显有心意的小礼物,一周至少要约棠星出门两三次,只要是大小姐多看一眼的东西,不管多贵,他都会买下第二天送来。
棠母对这个孩子越看越喜欢,她和棠父也是经人介绍所成的佳偶,两人一开始也没深厚的感情,但随着时间一点点发酵,爱情和亲情混在一起,这一辈子过得和满平顺,没遭遇过一点龌龊事情,方家大小姐的悲剧让她心里有些后怕,于是有点近乎偏执地认为:自己的幸福,女儿也可以复制。
直到林雨怜的出现。
平常冷静理智的人竟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姑娘迷了心窍,往日的梦想抱负全都抛之脑后,玩起了“爱情至上、浪漫不死”的游戏,刚开始棠星还愿意劝他两句,后面耐心耗尽,押着赵知述签了份合同:写得明明白白,他们只是表面文章,互不干涉。然后退了两人相处期间对方送的所有礼物,但是家里依旧瞒着。
那时节赵棠两家有个近百亿的生物科技项目,由赵家牵头,棠家注资,主要负责人是棠镜,也变相算是赵棠合作交好的前奏,是大小姐的半个嫁妆。
棠星不愿意在紧要关头横生枝节,但也没忍气吞声,和赵知述签了协议后又做了财产公证,她不愿意父母为自己过多操心,于是近乎已经认了这场有名无实的联姻。
棠华有些一言难尽:“爸……你真的觉得他人不错?”
他爸皱眉:“嗯?小花儿,你想说什么?”
其实掰掰指头数一下,赵知述认识小白花的时间并不长,他爸每天能被繁杂的合同书企划书押死,加上棠星也不说,是以现在并不清楚他曾看好的青年才俊现在脑袋已经生锈了。
棠华想了想:“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的小少爷到了自己男朋友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棠华坐在沙发上,从进来话就没停过:“斐草,男朋友,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我姐月末就要结婚了,本来不用很早,可我妈说我马上就要高三了,不好请假,要在开学前办了婚礼。可我们家的太后娘娘和太上皇都看不出来问题,我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合着现在整个棠家就我一个清醒的崽。”
“太后娘娘”是棠华对棠母的尊称,小时候他趴在沙发上看午间档,对里面太后印象颇——电视里,太后戴着旗头,身穿清袍,对着冒犯格格的一干宵小说:“好大的胆子。”
现实里,他妈挽着头发,穿着旗袍,对着他说:“好大的胆子。”
两个人的衣服颜色还是一样的。
于是从那往后,小少爷便暗自里将“太后娘娘”和自己母亲画上了等号,不过这个尊称他没叫过几次,偶有在家叫出声来,便被他妈追着说,又好气又好笑,学着电视里的形象,挥着手卷,气场十足:“我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阿哥?。”
斐草给他递了杯柚子水:“喝吧,人间清醒。”
棠华握着斐草的手,没让他松开,就着这个姿势吸了口柚子水,把早上的阴云扫开了一点,他刚想说什么,但垂眸看到了男朋友发红的关节,指了指,问:“怎么回事?”
斐草抬眼说:“周荣。他知道了。”
棠华同他对视一眼,觉得自己有些发僵,他咬了咬吸管:“他什么反应?”
斐草将手贴在他的脸上,指尖在他眼眶处摩挲了两下,轻笑:“还能有什么反应?警告我离你远一点。”
棠华把手覆上去:“以什么立场警告?朋友?”
这是第一个明晰事情并挑开了说的人,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相处起来却很快乐,算是少数的朋友。可这个“朋友”却站出来反对,并且看样子还和斐草发生了冲突。
棠华有些难过。他们这是见不得光的爱情,年龄不对,性别不对,哪哪都不对,在小楼的庇护里他们肆意绵长,可一旦离开了小楼,暴露在世人的眼光下,就如履薄冰,无法在光下生长。
斐草问:“怕吗?小花儿。”
棠华一愣:“怕什么?”
斐草说:“他是周荣,是你哥给你选的伴读,万一他要是告诉了……”
后面的话斐草没有说完,他们都很默契地避开棠家人,好像只要避开了,就不用面对,而一旦宣之于口,就势必要对此进行讨论设想,最终不欢而散也好,有所歧义也罢,终归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棠华问:“那你害怕吗?”
斐草摇了摇头:“不怕。”
他坐在棠华的身边,伸手将他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声音听上去很让人安心:“我不怕,你也别害怕……周荣,他这个人我了解,生气是会的,但这件事他会烂在肚子里。小花儿,别担心,万事有我。”
棠华窝在他的怀里,舔了舔他的下巴,“嗯”了一声。
其实他想过的,来自家庭的不允许,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看着千纸鹤发呆,想起这个话题有时候都会生出自暴自弃的想法来,想大不了就跟他爸摊牌,他妈那么疼他,肯定舍不得看他被打断腿,而且挨打就挨打,只要能跟斐草在一起。
可这些午夜的冲动随着晨光便烟消云散,他舍不得,他太舍不得斐草了。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毕竟他是棠家人,他爸他哥就算再气,心里也舍不得对他怎么样,可是斐草不行,斐草不一样。
这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无法解决,只能暂时避开。
可他男朋友没想避的想法,不但不想避,还连要拉的外援都找好了。
斐草问:“小花儿,你不希望你姐姐和赵知述在一起对吗?”
棠华:“啊?”
男朋友思路怎么转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