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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第 158 章 ...


  •   “滴答、滴答——”

      是汗水从高处滴落的声音,平静的池面遂漾起一圈圈的涟漪。突兀响起的声音,在安静到可怖的空间内扩散开,只是在惊扰了一众生灵后,却如泥牛入海,再没有更多的响动。

      ‘原来,还有听觉在起作用。’

      疲惫到没有力气去思考的越前龙马,下意识回忆起了在课间休息时,同班几个同学捧着科普杂志的闲谈——据说,人类在死亡时,最后失去的感官是听觉。和其他感官功能相比较,听觉的信号转化,不仅消耗的能量低,反射弧短,距离大脑也很近……那时他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这大概是有点道理的。

      “喂,龙马,把球打回来。”耳边又响起了某个老头可恶的声音,他不想睁开眼,因为不用看就知道,这人肯定就和过去的每一场较量时一样,用散漫又挑衅的样子,让他继续爬起来比赛。

      ……

      “你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嘛,不过要我说的话,你还早的呐,你父亲过去比你强多了!”结果没多久,龙崎教练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越前龙马有些暴躁地抬起头来,他是越前龙马,只是越前龙马,他不想一直和那个人扯上关系!

      “你这家伙,不会轻易认输的吧!”是桃城前辈的声音!从到青学网球部遇到的第一个正选,再到赛前,他克服失忆后第一个见到的人,都是桃城前辈。

      虽然表面上,两个人总是一起打打闹闹,但越前知道,在部里,和自己关系最亲近的前辈就是桃城。他很幼稚,会和后辈们在一起打闹,但他又很成熟,包容着小后辈的任性,在自己为难的时刻,总是第一个跳出来默默地送上帮助,就比如这一次。

      等一下,赛前……是了,我还在比赛!

      越前龙马蓦地睁开眼睛。

      然而,猝然恢复的视线里,并没有出现绿茵茵的草地球场,还是令人生怖的白茫茫一片。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轻飘飘的,并没有以往握住球拍的实在感。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失去了五感。

      越前龙马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他不止一次,从各位前辈和朋友那里,听说过幸村精市的这一招。灭掉对方的感官,说起来都很不可思议,能做到这一步,这么恐怖的绝招……这就是,幸村精市被称为强者的原因吗?既然如此,自己就破给他看!

      “越前!”“龙马!”“小不点!”“一年级的!”……许许多多的声音开始不断地在他耳畔响起,那是他生命中,熟悉或不熟悉的亲友们的呼唤。他想起过去的每一场比赛,和他较量的每一个对手。他一点点地回到了比赛场,那些喧哗和热烈慢慢回到了他的感官世界中。

      最后,是带着眼镜,平日里最沉默的手冢部长。他站在人群前面,就和那场比赛的午后一样,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越前,静静地说了那么不寻常的一句话。他说:“越前,你要成为青学的支柱。”

      轨道列车在不远处呼啸着开过,阳光飞舞跳动着,给世间留下许多破碎又连绵的光影。来自部长的嘱托又轻又重,直直地敲在了年轻的网球少年心头。

      我是第一个打碎你内心保护罩的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越前南次郎很强,但你不是他。一直到这里,你都只是模仿,我想看到你自己的东西。我不需要听你的借口,其实你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越前,不要把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推到别的什么上面。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某个人而驻步停留,有时候你以为不如你的人,在你故步自封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你的前面。越前,清醒一点吧。

      那一天,越前龙马第一次听部长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部长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就像妈妈越前伦子常说的那种优秀的人:自身出色却又不会自视清高,知世故却不世故,看得清别人,更看得清自己。

      过去,每当妈妈这么说的时候,越前总会嘟囔着说自己也不差,然后,妈妈就会笑着摸上他的脑袋,说道:“是啊,可我们家龙马啊,还年轻着呢。”

      “别小看我了!”仿佛从灵魂深处用力嘶吼出的话语,将浑浑噩噩的少年带回了现实世界。

      在旁观者的眼里,便是在上一局中突然失去意识的越前龙马,在裁判倒计时结束的前一秒,忽然拧住了球拍,伸手回击了幸村的发球。

      或许是意外他醒来的速度,幸村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坐视这一球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界内。

      “15-15.”这一分,也是越前在幸村手里夺下的第一分。

      “精市,难道想让几分?”雅纪不明白,按他对儿子反应速度的了解,这一球不会接不住。

      不过,这也难怪他会想到别处去,他当年追妻子比赛时,中国乒乓球由于整体实力强大,有让分不剃光头的不成文规矩。所以,他经常能看到种花队成员为了不打出11-0,从而施展花式演技的精彩戏码。

      越前南次郎也知道这个乒乓球界的逸闻,不过,这不代表他能听得惯幸村雅纪这话,当即脸色就黑了一个度,直言道:“太过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龙马的进步速度,有时候让我都感到吃惊。”

      “那你也要知道。”坐在教练席上的风华并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只低不高,却让能听见的人都听在了耳朵里,“我家精市可不是什么好看的磨刀石。”

      眼见着身处立海阵营,回过头来看他的目光一个比一个狐疑不善,越前南次郎只得再次干笑着打起哈哈。

      ‘女魔头!’他不禁在心底暗骂道。

      “幸村可没有那心情让分。”文太的声音很是沉稳,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但若要论起来,他或许是部里一群人中,心理年龄最成熟的那一个。因此,很多时候,他很能明白幸村内心的想法。

      或许很多学校的对手都没有意识到,在对上立海大时,他们都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弱者,遂在对抗中,一直处于弱势、被动的一方,即便是被逼到了绝境,他们也很难会有奋起反击的想法。

      而这,就造成了立海大一路横扫无敌手的局面。有的时候不是他们立海大太强,只是对面尚未交手,就已经给了自己会输的心理暗示。

      这对立海大来说,是件好事,但文太知道,幸村其实不喜欢这样。世人多爱谈及百战将军而非百胜将军,究其原因,便在于百败而其志不折,失败数百次却没有垮掉的意志力,其强大可想而知。而相较之下,百胜之将,或许很难接受一次突然到来的失败。

      幸村是希望他们能一路胜利高歌的,但失败总会不期而至,比起胜利,他更希望队友们能有百折不挠的毅力。所以,他是很期待立海大能迎来一次失败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后就此消沉。幸运的是,幸村去医院走了一趟,不仅锻炼了自己,他的意外放手,更捶打了队友们的精神和意志。

      他们是幸运的,而这份幸运,更应该继续传达下去。

      文太看着幸村沉静的表情,熟悉部长的他,很快就看出了幸村心底的那一份欣悦。能冲破‘灭五感’的人不是没有,但青学的这个,无疑是那些人里速度较快的。

      对此,幸村精市打心底里感到高兴。越前龙马不会永远属于青学,这个颇有天分的后辈,也不会永远是他们的敌人,他应该是世界网球界的财富和力量。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作为现任队友的手冢他们做不来,幸村这个明晃晃的‘敌人’倒是可以胜任。

      “恭喜你,突破了新的门槛。”幸村摩挲着手中的网球,整个人笑得格外真心实意。只不过在刚挣脱‘灭五感’的越前龙马看来,他的这份温情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我的母亲曾经说过,无论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必成为她的附庸,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是她的,所以不必模仿、跟从。这是她给予我的期许和祝福。那么你呢,越前龙马,在这符号般的名字之下,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现在,我不想去思考这些。”耗费了大量体力的越前龙马,此刻连喘气声都格外大,汗水沿着帽檐止不住地往下跑。

      “不,你要想。”幸村直接将冷酷两字表现得明白,发球的同时,他质问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武士第二代,这是你继承的称号,不是你创造的身份。”

      “我不是!”狠狠回击的一球,因为带上了十足的情绪从而变得火花四溅。

      “你是。”就和他平淡的语气一样,幸村的回击很是从容。

      场外的观众一时有些傻眼,他们总觉得,场上的两个人不是在打比赛,而是两个少年在借故吵架。只不过,和淡定火上浇油的幸村比起来,动作幅度变大、声音变得更高的越前龙马显得十分暴躁,是快破防的那一个。

      “我该称赞一下,两个人一心两用都挺厉害的吗?”纵然见多识广,柯南还是不禁扶住了额头。

      “他们开始拉大斜线打球了,体力还能撑得住吗?”看比赛到现在,远山和叶早就忘记了原本的不愉快,全身心地投入了这场竞技中。

      毛利兰同样很关心这点,铃木园子挠了挠侧脸,想起之前见识过的迹部家的训练内容,“……应该可以?这群打网球的体力都很变态的。”

      柯南在心中呵呵两声,心说,这些家伙肯定不会喜欢园子这么直白的‘称赞’的。

      还好,离他们最近的是好脾气的白石,他对此并不太在意。比起场外,他更关注场上的情势变化,“越前是左撇子,和不动峰的那场比赛,他使用了继承自父亲的‘二刀流’,加上可以预测球路的小碎步,让他可以不用消耗太多体力。”

      “那幸村岂不是很吃亏?”毛利兰下意识问道。

      “哈~”白石轻笑着摇摇头,四天宝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微妙的表情,“幸村怎么会吃亏?”

      “看那边。”财前光放下了一直在摆弄的手机,示意毛利兰她们看向教练席的风华,“据说,越前南次郎是为了克服自己不擅长的反手拍,才发明出的二刀流,这很天才。但这个世界上,并不止一种天才。”

      坐在教练席上的风华几乎没什么动作,毛利兰她们看去的时候,后排负责分发饮料的柳莲二正好递过去一罐椰汁。

      除去捏着易拉罐罐体的三根手指,她剩下的两根手指在拉环处轻巧地一勾,几乎是一瞬间,风华单手就把椰汁打开了。看似轻松写意的动作,明明是右撇子的她,从始至终用的都是左手。

      意识到什么的毛利兰恍然想起,生活中遇到的风华伯母,似乎并不惯于使用哪只手。哪怕是用左手,写给朋友们的节日贺卡都是字体端正的。所以很多时候,她往往两手都做着不同的事情。那么,作为她的儿子,对外宣称是右撇子的幸村精市,是否成功继承了这种天赋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当球拍来到幸村的左手中,场外的观众惊呼声四起,越前龙马的怒气更是被勾到了顶峰。

      “我一定要打败你!”越前龙马掀开从不离身的帽子,露出一对充满熊熊斗志的眼睛。

      “别光话说得好听。”幸村精市笑着扯下肩头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抛向场外,正好被眼巴巴伸出手的切原接在怀里,“天气太热了,我们赶紧结束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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