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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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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徐家的小女儿?”
言衍这两日与红鸾的沟通不可谓不多,若是将密室中这几人分成两队,那必定是他、言喜和红鸾一队,剩下几人一队。
而昆月,红鸾口中,因为救过她性命才得以成为徐府护卫的姑娘,除了过来感谢他照顾红鸾那一次外,基本上天天和李氏布行的小女儿待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聊闲话,一刻也没断过,他是真没想到李玲儿竟然也能说那么多话。
而此时,这位施布城丹药世家徐家的护卫竟说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丹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言衍此次前来施布城就是为了带个执剑的红衣女子回凤凰城,如今遇到个条件如此符合的,当然是想直接带回凤凰城交差。
他母亲自百年前凤凰城受打压开始,就执着于通过通灵预知来解决危机,他为此寻的物件不计其数,小至一支簪子,大到一座山,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物种。
这些东西很显然是救不了凤凰城的,还会让他这个如今凤凰城的掌权人隔几年就奔波一次。
实属无奈。
但这次,他母亲要的是个活人。他不怕这人胆小怯懦毫无担当,也不怕这人贪名逐利,嘴里没一句真话。
反正只要能带回去哄母亲一时就好。
指不定下次又预言个什么出来,到时也没这人什么事了。
所以,言衍第一眼见到红鸾时,满脑子只有“人找到了,可以回家”了的喜悦,聊了几句后,他又发现,红鸾竟如此会演戏,她所说之话真真假假分不清,但那样精妙绝伦的演技和话语技巧,让他觉得怕是遇到了对手。
两人演技交锋的过程中,言衍已做好决定,就带红鸾回去哄母亲好了,毕竟准备如此充分,不带回去表演一番真是可惜这么多心思了。
但是,红鸾也不能把他当傻子忽悠吧!
计算他配合演出,也不能让他演个傻子吧!
说一个连丹药都没见过的金丹修士是丹药世家徐家的护卫!
让他这个本欲扮演单纯感性贵公子的人如何表演?
再单纯的人在这个时候也都会觉察出不对了吧。
没办法了。
密室里除了李玲儿一口一个“乖乖啊,你怎么这么可怜啊”之外,没一个人动的。
而他,言衍,单纯感性贵公子,这个时候必须开口。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徐家的小女儿?”言衍语气疑惑,眼神闪烁,端是一副自觉不该怀疑他人,但却无法将忍在心里的姿态。单纯、感性,淋漓尽致。
问出的话还给了这么多台阶。
言喜看了都忍不住感叹自家公子功力又深一筹。
红鸾没想到言衍会这么问似的,楞了一刹,反应过来后又觉得好笑,打趣道:“我若是骗子,等青羽城这波攻势弱了,公子若是去徐府向我讨茶喝,我岂不是就直接露馅了?”
想通其中关窍,言衍深感惭愧,相识数日,引以为友,却毫无证据便怀疑好友扯谎,真是羞愧难当,“是在下想岔了,姑娘莫怪才好。”
“公子坦坦荡荡,心中有疑惑便直言不讳,鸾儿佩服才是。”红鸾得了巧便也不步步紧逼,姿态大方有礼,轻轻便将言衍心头的疑惑拂去。
“但你那护卫...又为何会从未见过丹药呢?”言衍心中确实疑惑。
红鸾却不欲当下再说,紧张地看了昆月一眼,见她并未有何反应后,靠近言衍,踮起脚尖,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里,附上言衍的耳朵,悄声说道:“此事复杂,改日公子去我府上再与您细说才好。”
言衍配合地红了耳朵,眼神飘忽,脚下发软,微微抿唇后又十分不自然地偷看红鸾:“好...好啊。”
而此时,李玲儿的乖乖昆月成功获得辟谷丹一枚,和陈大姐发自肺腑的心疼:“怪不得你这女娃才金丹修为!唉!你这女娃从未吃过丹药竟已金丹,也着实是厉害!”
一句话道尽一密室人的心声。
原以为是个出身低微脑子不灵光的傻村姑,却不想是个出身贫苦但天赋异禀勤奋修炼的单纯小姑娘。
他们还记得徐家在宣传丹药时特地做了一组对比,即不吃丹药但勤奋修炼的弟子和生性贪玩但疯狂嗑药的弟子两人修炼十年的对比。
不吃丹药的虽每日修炼术法,成功从炼器初期到了炼器后期,想来再修炼个几年便能成功筑基,正式步入仙途;而与之对比的另外一名基本上只有在吃了丹药后因为要吸收丹药效力才能静坐几日,十年连一套心法都未能炼通,但却已然金丹后期,成为施布城年龄最小的金丹修士,被各大家族疯抢,想来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而凭借着这位嗑药狂魔的宣传,徐家在施布城扎下了根并承包了施布城所有的丹药生意,只因他家丹药价格便宜但效果显著,寻常丹药立即被修士们抛诸脑后,最后在施布城中彻底消失。
昆月听完陈大姐的科普,并不觉得自己多厉害,反而有种十分不妙的危机感,她神色凝重地问李玲儿:“小铃铛,如今修真大陆最厉害的人是什么修为?”
檀明说过,等到她找到了剑心和剑道,她就能突破金丹,或许能直接越过出窍、分神、合体、洞虚这四个境界,一步入大乘,到时便是修真大陆的最强者,呼风唤雨、手刃恶徒、一剑成仙。
“最厉害?我记得一百多年前凤凰城城主言令秋曾与自由城城主嵇弘深大战三月,传说两人皆已渡劫期,本是两城之战最后不知怎么变成了两人之战。”李玲儿回想起那时的景象竟然有种不过昨日的恍惚感,即使她当年年幼,但也在绝对的力量前感觉到了渺小,
“传言两人皆已是半个仙人,渡劫后期的修为,两人未免生灵涂炭,在一座无人孤城中设了结界,大战三月。世人不知那三月到底是如何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只知最后唯有自由城城主嵇弘深活着出来了。从那以后,嵇弘深便是修真大陆公认的最强者。”
“渡劫期?”昆月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岔了,渡劫期确实就是半仙了,下一步就是飞升成仙,檀明曾说过,就算盛世太平,千年出个大乘都是难事,渡劫期万年难出一人,而千年之前那场拒天大战死伤无数,整个修真大陆洞虚期以上的修士都已殒命。
这世上怎会还有渡劫期的修士!
李玲儿耐心科普道:“是啊,修真大陆现下已知的渡劫期大能有四位,分别是自由城城主嵇弘深、第一剑仙缥缈峰峰主奕星泽和无城无派第一体修遇力。第一剑仙奕星泽深居飘渺峰不出,门下无弟子,第一体修遇力百年前那场大战曾现身过一次,之后便不知所踪,门下亦无弟子,而自由城城主嵇弘深门下弟子无数,自由城亦是天下第一城。”
“不是四个吗?还有一个呢?”昆月听得仔细,认真将每个字都记在心里,甚至还在心里描绘着他们的形象,这些人都是天下第一,已然半脚踏入仙人之列,以后或许会有不少交集呢。
李玲儿长叹口气:“还有一人便是攻打我们施布城的青羽城城主郁飞甲,他是个体法双修,好屠人,喜怒无常,曾经三日屠一城,传闻那日城中乌云蔽日,巨雷轰鸣,雨下得如洪水倒倾,而城中大火不灭,反而高涨如柱,气势如虹。郁飞甲也因此一战成名,无人敢犯。”
“那挨千刀的郁飞甲!又不是徐家去他们青羽城卖的丹药,还不是他们城自己人上门求着徐家买的!如今却要灭了我施布城,简直荒唐!”陈大姐气愤不已,对郁飞甲也是恨之入骨,“若是有一日,自由城城主能像百年前一样,灭了他郁飞甲就好了!”
昆月不发一言,紧锁眉头陷入沉思,难道郁飞甲便是她下山救世的终极目标?可按小铃铛所言,修真大陆最强者是自由城城主嵇弘深啊,郁飞甲如此为祸一方,总有一天会惹到自由城,到时自有嵇弘深收拾他啊!
如此看来,修真大陆虽有难,但却并没未颠覆的地步,潮起潮落不过是寻常,世间并未大难临头,还未到需要一人站出力挽狂澜之时,那要她有何用呢?
若是其他人,听了小铃铛这些话,怕是会怀疑自家师父卜错了卦,觉得自己此次下山不过是长长见识,看看与自己无关的修真大陆英雄儿女争城夺利,到时回山和师弟师门吹个几百年。
可昆月自化灵那日起,檀明便说昆仑剑冢身负救世大任,她身为掌门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她更会在修真大陆陷入不可挽救的危难时下山救世,从而一剑成仙。
她从不怀疑这一点。
她坚信檀明卜的卦不会有一丝差错。
那小铃铛的故事必定有误。
这两日的相处她与小铃铛关系进步神速,小铃铛温柔可爱,心思细腻,定不会骗她。
修真大陆肯定有世人还未注意到的危机,而她,就是要找到危机并解决它!
理清思路后,昆月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进一步的打算,她也并不打算瞒着小铃铛,直言不讳道:“既然青羽城城主如此疯癫,那我便去青羽城看看这样的人到底是怎样管理城邦的。”
李玲儿听着便觉得害怕,拉着昆月就不松手,劝说道:“阿月姐姐万万不可如此想啊,我听说青羽城的修士一个个都是疯子,比武台、修罗殿随处可见,城中不讲对错是非,只论修为高低。修真大陆所有的疯子都在那儿了!你可千万不能去啊!”
“小铃铛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不是现在就要去,我在施布城还有事情要办。”她要解了施布城的困顿,以此战打出名号,让青羽城城主知晓她的能力,到时才有一见的机会。
得了昆月的保证,李玲儿决定这几日抓住机会便要说一说青羽城的可怕之处,好打消她阿月姐姐的冲动想法。
“阿月姐姐来施布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办吗?”李玲儿这几日已将昆月当成了难得的好友,自然关心她的事情,“我虽只是李氏布行的一位小姐,如今又遭了难,但好歹还有些家业,要是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帮姐姐。”
她想要打退入侵施布城的青羽城修士啊,小铃铛心善可确实也帮不到她什么,昆月只摇摇头,宽慰道:“不用,这件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她,昆月,可是要当仙女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小城池跌倒。
言衍本靠在密室暗处闭目养神,分析红鸾话中的真真假假,而她那个呆愣护卫就是最大的突破口,他调动灵力,将昆月和李玲儿间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落,心下更加疑惑。
若是红鸾没撒谎,那她这女护卫在山上修行时便消息闭塞,下山后直接住在了徐府,更是久居府内消息闭塞,不知世间事。而别人不和她说这些的原因,大概也是怕她太过好奇要上赶着送死吧。
至于所谓的在施布城中还有事,那当然是保护她家小姐了,不知丹药这点嘛,他还没想通,不过等几日红鸾便会亲口告诉他不是吗?
他天马行空地想着,满脑子都是一身撩火装,一双杏仁眼的昆月。
一会儿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师门能教出这样的女修,一会儿又想着她在徐府这么多年是怎么何人相处的,又忍不住去想,她修为这么低,说话却如此狂妄,到底是怎么活到今日的。
他要是有机会,定要问上一问。
乱糟糟的想法不停地往外冒,这位没和他正经说过一句话的女护卫已然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
“呕。”他刚偷听到李玲儿担心昆月饿肚子,让昆月吃辟谷丹,就听到有人呕吐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李玲儿关切而又焦急的呼唤声。
“阿月姐姐你没事吧!阿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吃惊中带着焦虑。
急促的脚步声,一声嘹亮的大妈嗓:“哎呦,小姑娘啊你这是怎么啦?”
言衍耳朵一震,无奈地睁开眼,正看到昆月将刚入口的辟谷丹吐了出来,而后还干呕不止,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身体坐直,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