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如果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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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是不可言说的痛楚，我曾说过，我同她的不再联系往往起于假期。她不来寻我，我便不去寻她，我不去寻她，她，便不来寻我。我们等待彼此，却也因此错过彼此。
正如这个夏天，我们扬撒着严谨意义上的第一度毕业，这仅仅是第一个三年的结束。热情绕满了假期的前三天，而后，再奋好的精力也被耗尽，此后，这非同寻常的假期不在不寻常。
她依旧借着长长的假期亲近老家，我也借着这漫长的假期身去母亲的故乡。每天入眼的尽是眼前的山，眼前的水，一脉山，一乘水。那个时候，这江是有竹筏的，这江边是有嬉水人的，而我正是那多多嬉水人中的其一。我捡着稀奇的石头搬入家中角落，想着有一日展给孔絮儿瞧。日子日复日，到了最后几日，才觉着时间飞逝。我回了家，这里的家。我没带来那用心寻来的稀奇石头，它被遗忘了，孔絮儿也没瞧着。
忘了说，假期之中插了一段军训，可是又没什么好说的。我俩并没有相见，明明就在一所学校，可是，我们就是寻不到彼此。周方一倒是寻过我一次，我俩聊了好些许，所遇的同学，所遇的事，还有我一直心念的孔絮儿。周方一就像我与孔絮儿的中间人，那时，周方一一度以为我俩闹了别扭。我只是笑笑，说着没有。她指着我的表情，对我说孔絮儿也是这样解释的。最终，周方一没有信这个解释，我也不信。别闹别扭为何不去寻我？别闹别扭我又为何不去寻她？
刚开始的学期，我们分了班。周方一，孔絮儿，我并不在一个班。一个占着二班，一个占着四班，一个又占着六班。像极了天注定，我们占着同样的偶数，却占不着一个班。还在四班同六班占了同一个层，周方一所拥的二班则是在下一层。
比较庆幸的是学校开了一门兴趣课程，更庆幸的是我同孔絮儿选择了一样的课程。一周三日，一日两节。
那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在高中，在我们分别几月之后。她坐在窗处，却是坐在外侧。好似在等一人将里座占据，又好似将所有人都隔绝开。我倚在门口，往她的方向看去，她回眸，背着光，却不妨碍我将她的那抹笑收尽眼里。我看了好一会儿，入了迷。她好像变了，有了高中生的模样。她朝我招招手，我抬眉走去，自认为的潇洒，在她看来却是看尽了我的别扭。
待我靠近后，她便往里挪了个座位，将方才她座落的那一个空了出来，皙白的手在空出的那座位上轻轻拍了拍，我座下，在她的指引下。
“你来晚了！”她挑起眉，语气轻跳。我抬眼看着表腕上的时间，其实并不晚。在铃声响起之前我们就这般静静呆着。她的气息环绕着我，我看向窗外，只是想静静的看她。她轻声问我“好看嘛？”我没有一如既往的慌忙，学会了点头学会了强装镇定“还不错，这校园风景确实挺美的！”她笑着不再说话。而我也正过身子不在看风景，不是很突然只是很明了的感觉，我们陌生了！
铃声响了，这选修课并不是特别的严谨，更像是培养兴趣。老师座在台上，放着优雅的电影，是老式彩色电影，多是讲着浪漫爱情。电影很有趣，可我无心观看。我的小臂被轻轻触碰，我看向孔絮儿，她示意我看我手边的那张纸条。原来她也觉着无趣，我拿起笔，回复着纸条上的话语，就这样，纸条在我与孔絮儿之间流转，不一会儿，便被写的满满。
我们开始不满足与无声交谈，细细声交谈起来，谁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只晓得说了好久。我装样看电影，荧屏上的男女主角缓缓靠近，他们相拥，亲吻彼此，唇与唇相触着难抵的情愫。耳边响起长咦一声，有些人笑着，有些人避开了眼。我无声之中吞咽了一口清沫，左边肩膀一沉，熟悉的气息沁入我的鼻息，侧头便愈发浓烈。孔絮儿倚靠着我的肩膀，我有些慌张，生怕方才的那一口欲望被她听见。她直视着前方，不躲避荧屏上的那一吻。而后，我们倚着这样的姿势看完了这场仅看了一半的老式、浪漫电影。
那次之后，我们好像回到了从前，愈走愈近，即便我们周身有了新的朋友。
我开始期待着这一门课，在我疲累的时候枕着她的双腿小憩，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打闹，争辩也加入了我们的日常，没有一番人认输，我们很快便和好或许说我们从未生对方的气。我们开始在路上相遇招呼，在课间十分钟倚在走廊上玩闹。
记忆里，美好的日子都是晴天。在周末时离校时我们一同前行，一同的还有周方一。
“隔壁班有个超级帅的男生诶！”这个年纪了，情窦初开的岁月，周方一谈论着那个男孩，叫陈温特，确实很帅，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不通八卦的我所知。我悄悄看向孔絮儿的表情，好似不太在意这个人。这个男生确实能波动许多女生内心的涟漪，凭借着他的那副容貌，也许还有很多优点，可我不在意。
我不知我该是喜悦还是悲伤。因为周方一问着孔絮儿“絮儿，我们班有个男生喜欢你诶~”
我没有问的资格，此刻我只想听孔絮儿的回答。
“哦！”孔絮儿的回答仅有一个哦字。我内心窃喜，在我看来她并不在意这个喜欢她的男生。学期初，追求孔絮儿的人便有很多，我是知晓的，这幅容貌没人追求或许才令人惊讶。
周方一和孔絮儿聊着，而我藏进了自己的思绪。我喜欢无声看花的感觉，清幽，自我，就像在夏季独自看那莲花池里的莲花！
“刘予，你呢？”周方一问我，孔絮儿的目光也追随着我！
不知她们方才在聊些什么的我问了一遍问题。孔絮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你有喜欢的人嘛？”周方一重复着问题，这一回我听见了。我佯装潇洒，很快的回复“没有啊！”
我没有看孔絮儿的表情，一来是因为她可以将内心藏的很深，二来是我自己欺骗了自己！没有，那我那么刻意的注意又是什么？内心哭笑自己。可，有些世上普遍的情并不是人人都可诉说的。
春去秋来，第一个学期很快便过去，我们维持的现有的关系，没人越界。在冬日的寒潮之余我们迎来了第二个学期，可惜的是一整个冬去，都未曾下一次雪。我们没有被幸运砸中。
“吃糖吗？”孔絮儿的手心躺着一颗巧克力，我接过，剥开金色外壳含入口中，模糊不清的说着“谢谢！”这是考试前的一景，考试前吃一颗巧克力会好运加倍，这是我从表姐那儿学到的方法，我告诉了她，她记住了！
我们走进各自的考场，试卷做的很快，有着空余时间的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孔絮儿在做些什么呢？’‘孔絮儿写完了吗？’想着想累了，便又开始习惯性的看窗外的风景。时间过的很快，好几日又过去。
这一学期，选修课便被取消了。我们没了一同相处的时间，我们却拥着回家的旅途。周末，我们也会聊着天，不知为何聊着聊着，话题又偏向了‘喜欢’。
孔絮儿问我：“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犹豫了好久：“上次不是说了吗？”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答案会变的嘛！”孔絮儿说。
我按下键盘又删去，随后想着又发了出去“我喜欢你呀！”，倚着玩笑口吻说着最真心的话，我很讨厌可我却这样做着。那一处没了信息，等上一分钟，我觉得很久，便赶忙反问“你嘞，你有喜欢的人嘛？”
很久，孔絮儿发来：“我喜欢你呀！”
我咯咯傻笑，就这么一句话便足以我开心很久。可嘴硬的我回复着：“不许学我说话！”
“那，我喜欢你！”孔絮儿又发了一遍。有一种真实，令人觉着不真实，我内心狂喜却从未将它当真。很快，我们聊向了别的话题，尽管我们依旧心系着这句话。
当我们见面时，谁也未提这件事，不过，我们似乎更加亲密。
我不在偷偷看她，我的视线开始不再遮掩，我们会在补习课上坐在一块。只要有机会便靠近。因为友谊相伴，我，周方一，孔絮儿的身影总是聚在一起，聚过了冬末，聚过了来春，初夏，深秋。
我们陪伴对方一路走回家，在微微亮的路灯之下，聊天，谈未来，说了好多！我们道别，道今晚，道明日，道着下一学期。
如若不是那一件事，我还未曾发现孔絮儿有这么一面模样。事情就发生在我们道别后迎来的又一学期。在周末，我们有着补课，因着我们不在一个班级，所以我们往如常相约着课后见，一同回家，我们也习惯了这般。可是，那一傍晚，周方一的身影迟迟未出现。我同孔絮儿相视一眼
“去班门口等吧！”
我应生好，同她慢慢往周方一的班门口走去。我与孔絮儿透过敞开的门缝露出双眼看见了正座在课桌上写作业的周方一。我打着招呼，周方一也看见了我们，可只是看了一眼我俩又瞥了一眼讲台。上面坐着的是一位女教师，估摸着三四十的年岁，红色无框玻璃镜，看样貌眉宇之间并不是十分慈善。孔絮儿侧出身子，倚在栏杆侧看着夕阳等待。
深记着孔絮儿的背影，被落阳映的通红，窈窕身材被校服抱掩。我回头再探看周方一，环视着整个教室，其实人并不多了。只是稀稀落落的两三个，还包括埋头的周方一。许是我探的太明显，那老师发现了我，斥声询问，语气并不温和“你干嘛呢？哪个班的？”
她一下问了我好多个问题，暴躁的脾性展露的无疑，或许她本不是这样的，也许她只是在气头上。她似乎看见了倚着栏杆的孔絮儿，侧过身一手杨指着孔絮儿，眉间丝毫不放松。我不知道她哪来的脾性，我挪步挡住了她看向孔絮儿的视线，却又因着畏惧老师这一职业，我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指着教室里头“老师，我等人！”
“等谁？”吃了炮仗似的炸裂的很。
“周方一”我继续解释，她听见我说这一名字后侧过身看了一眼周方一，“你们回去吧，不用等了！”
上学以来，严厉的老师我见过不少，可眼前这位如此‘膨炸’的老师我倒是第一次见，全然没有我们班那几位老师来的温和。不知她对周方一有什么意见，那眼神不太友好。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老师对学生的好坏有时也是存着自己的私心。就譬如现在，她就展露着她对周方一的不喜欢。
我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没有太远，只是走到了孔絮儿的身边，我们无声看着夕阳，好在风景怡人，我们选择继续等。
等了好久，差不多我和孔絮儿将这栋楼走遍回到原地后又等了好久，周方一终于出来了，双肩包背在肩上，她垂着脑袋，没有精神，这不似她往常。
“怎么了？”孔絮儿问着周方一，一手轻轻放置周方一的肩上。周方一只是摇头，她向后看了一眼，随后独自向前走去。搭落的那只手垂落，孔絮儿看我一眼，我俩追上周方一的步伐走出了好远。
离开了这栋教学楼后，周方一才一字一句同我们解释着。
她忘了一项作业，本以为补齐就好却没想到被留了课，进行了罚抄。这本不是多大的事儿，可五六位同她一样的人中，只有她需要这样做。她问那老师“为什么？”老师没有给缘由，只是说“你没写你就要抄！”可那几人为何就不用抄。她一直感受到这位老师大期初就对她不喜欢，此刻，这份感受更加浓烈，露骨。
周方一将这分不适藏入肚里，淡去，不再那么不适时才拿出和我们倾诉。我沉默着，我不敢抵抗，孔絮儿看向那一层，突然转身疾步走去，我转身追去，她身上有着烈火，是生气，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生气。冲向周方一的教室，那位老师也恰好要走“老师，请等一下！”
她很生气，可她没有忘记礼貌。那老师转过身看向我们，透过我俩瞥见了我俩身后的周方一，眼里转为不屑。是那样的直白坦然。
孔絮儿言语克制着，她尽量不让自己忘了尊师，“老师，为什么这么多人忘了写作业却只有周方一一个人要抄写？”
“这需要什么理由吗？”
“为什么不需要理由？”孔絮儿平缓着声音。
“是她抄又不是你抄，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哪个班的？”她又挺起脖颈瞥一眼周方一，“有事叫周方一过来跟我讲，你讲算什么事情？”
“还有，跟老师讲话有你这么讲的吗？懂不懂礼貌？”
那女人说了很多，她的声音尖锐像极了烧开的水壶，咿咿声不断渍出。孔絮儿越听越来气，不知何时她同周方一站在了我身前，我站在了旁侧，几人当中，我像极了看戏的人群。没有言语一声。
她们在争辩这场不公平的事，可结果最终是那老师唤来了周方一的父母二人。三个成人捎着一个周方一在办公室里谈论，周方一叫我们先回去，可孔絮儿执意止步，那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看的一清二楚。随后那门便被那个女人合上了。最后一眼我们看见了周方一向我们摆手。
孔絮儿眼角有泪，那双眼眸里泛着泪光，她依旧觉着不公平。那一晚，路上的影子只有两个，没有话语，只有一路的沉默。她看我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清楚她的意思，她在问我，为何不发声？
我垂下脑袋，没有解释。就好像天塌了下来，我只是站立着没有举起双手而你问我为何不举起双手。
她收回了视线，带着失望。那一晚，她合上房门前刻我们都没说一字。
那一天就像是一个转折点，再见周方一是她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她，孔絮儿和我都没再问起那天的结果。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默契。
我们将这一段事情深藏心里，顺势忘去。
有些磕绊我们转至十月。如约而至的运动会是孔絮儿喜欢的，这意味着多了一份假期。老师同我们说这将是最后一个运动会，因为操场此后要维修的缘故。如此想着，我便照往常一样报了几项我擅长的。
看台处，我们仨又坐在了一块儿，孔絮儿看着眼前正热闹的赛场，低声说“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我连一块奖牌都没有”说着说着她就笑了。我听见了“要不然从我的中挑一块，送你”我笑看着她，我有很多，从来不缺！
“好啊！”她回答的爽快，似乎早有预谋。
那一次，我夺得了四枚金牌，亮晃晃的。当我站在她的身前，将那四块摆放在眼前 ，一列“随便挑一块！”我有些得意。
她掩嘴笑了笑看着我，随后将视线落在了那四块荣誉上，她选择了看起来最亮的那一块
“那，我就要这个啦！”她很开心。在我看来，这四块本没有区别。
她将绳带叠好，小心放入口袋中，就这样，那块奖牌不再属于我。
回家的路途之中，我们继续走着往常的路。正巧碰上放学，路上多了许多人。孔絮儿环着我的手臂，我们几人站成走着。路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那人同我打着招呼，是从前认识的一人儿，我回着微笑，忽略了一旁孔絮儿对我讲着些什么。我的脸颊被别向一旁，原来是孔絮儿的掌心紧贴着我的面颊将我推向一旁的。
“嗯？”我有些不明所以，倒是看得出她有些不开心了。我问着她，是否吃醋了，用着玩笑似的语气。她说没有，她的眼角出卖了她！
运动会后，我们又陷入了学习，周末，周末，学习的轮回之中。瞬时而过的日子又从手心流去。天转冷，世间一切都冷了。
周方一同我们说，她要转校了，在高三，这重要的一年。缘由没说，可我与孔絮儿都清楚。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回家。
她同我们说了好多，好多...我们会再见面的，她会来寻我们玩的...
孔絮儿沉默着，我伸手紧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一向很冰，我紧握着她的手伸入我的口袋中，她的手逐渐暖和。保持着这个姿势，我同周方一聊着，孔絮儿时不时说几句，她有些不舍。我们都不舍彼此。
路途之中，本来走的很顺畅，突如的我遇见了熟人，慌乱的我急忙将那紧握的手取出松开。简单说了两句后，我们继续往前走。那松去的手再也没有理由紧握。我记不清孔絮儿的神情，那日，我们的心多是放在周方一身上的。
周方一走了，转学了，我们说了再见，偶尔也见面，在毕业之前。
从那之后，我同孔絮儿之间也渐渐逐远，尽管我们很近。我们又回到了那次分别后的再相遇。聊天界面的语句愈来愈短，从前通话到天亮，而如今也只是短短几分。我们开始不再只有彼此，不再粘着彼此。
直至毕业那时，人海中，我看着她，她望着我！我们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再迈出一步。
‘恭喜毕业’阳光之下，无声的祝福。她读懂了，回复着我‘你也是！’
背身而行。
那一年，十八！
是懂得的年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如果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