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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千钧一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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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父亲,赵秋水开始认真复盘。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之前的预判。她没有想到,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父亲居然还不同意退婚。
上门打秋风的惠禅和尚更是可恶。当务之急,是要鬼王再出现,并且要出现在灵兰寺。
阿菲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有再出现。赵秋水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前几次都是阿菲主动现身的。
赵秋水在院子里试探性的喊了两声,除了吓飞几只麻雀,别无动静。
不能等了,快刀斩乱麻。
赵秋水决定自己去灵兰寺,自己已经舍了好不容易积攒的文名,这婚一定要退。
今天晚上,鬼王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灵兰寺。
“小翠,你去喊辆马车。咱们去灵兰寺拜拜,去去晦气。”
“二小姐,现在已经过了午时。灵兰寺在城南郊外,这一去一回,怕要到天黑才能回来了。路上也太危险了,老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听完小翠的话,赵秋水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你去请张师傅和我们一起,顺便偷偷告诉父亲。说明白张护院也会一起前往。”
小翠这才离去,按照赵秋水的吩咐去请张虎同行。然后把小姐要晚上出门的消息告诉了老爷。
“张护院也会同行?”赵金钱问道。
“是的,老爷。张护院已经在马车边等着了。”
“小姐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现在去灵兰寺?”
“二小姐说要去拜拜佛,去去晦气。”
赵金钱本不想答应,毕竟自家女儿刚刚闹了这么大动静。此时待在家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转念一想,灵兰寺乃远近闻名的大寺庙。说不定女儿去拜一拜,沾染一些佛气,那鬼王就不敢再接近她了。
“你去把孙护院也喊上同行。”
赵金钱想着有这两人同往,路上定不会有什么闪失。至于赵家的安全,如今世道太平。从十年前那次马匪事件后,新里城再也没有造过匪。
如今城门审核颇严,没有路引,没有由头,陌生人甚至连城门都进不来。
赵秋水在马车旁见到了张、孙两位师傅,心想父亲对她真的够好了。
三人简单寒暄几句,马车就直奔南门而去。
如果此刻赵秋水能知道,张虎和孙树两人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她绝不会让两人陪她出门。
李家绸缎布后院里,胡乱停着几辆装着布匹的推车。原本运货的人要帮忙卸货进仓库的。
仓库里的人找了半天,却不见半个人影。他们只能骂骂咧咧的自己动手。
等他们掀开篷布准备卸货,又发现一件怪事。这几车货,只在表面装了布匹。底下净是些空的箱子,不知之前装的何物。
伙计们以为这一批运货的把货私吞了,赶紧回了李家家主李满仓。
听完伙计们说的情况,李满仓也是一头雾水。进货的事一直是李飞在负责。
于是他过来问李飞,“飞儿,这次运货的伙计是哪里找的?听仓库的人说,箱子里都是空的。我看我们要报官了。”
听到报官两个字,李飞吓得浑身发抖。他颤巍巍的对着父亲说:“不能报官,不能报官!过了今夜就好了。”
李满仓见儿子又激动起来,忙答应不报官。
赵秋水一行人到达灵兰寺的时候,正好赶上寺里的晚课。
整个寺庙的僧人,不分老幼,都汇集在正中的大雄宝殿齐齐诵经。
信佛的人们围在门口,也跟着诵经。
赵秋水借口要去方便,溜出了众人视线。她要想办法让这些和尚和香客,都相信鬼王还在。
赵家,赵金钱吃过晚饭,照例在书房看账本。左氏在偏厅检查赵立业的功课。
因为张虎和孙树陪赵秋水去了灵兰寺,原本休息的费老临时负责晚上的护院工作。
赵家除了他们三位高手,还从尚武阁请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学徒,负责夜里在院里巡逻。
此时,一个落单的护院听到围墙那有声音。便循声去看。
咻!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奇形怪状的暗器突兀的插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喉咙里咕噜咕噜往外冒着血。
护院的工作原本是个肥差,晚上随便走两圈,就能赚上不少银两。至于安全问题,如今的世道,哪里还有什么人敢上门抢劫的。
他睁大双眼,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杀了自己。可惜只看到几道模糊身影,他的气息就断了。
“大哥,真是天助我等。原本赵家有几个好手的,如今不知为何,只剩下几个毛小子。”
外号郎君的瘦高个踩着死尸的脸,把暗器从他咽喉拔了出来。边拔边继续说道:“今夜行动一定要快。只要杀了赵金钱和他儿子就行,不要恋战。”
“哼,要我说就把这些碍眼的护院都杀了。我群狼堡被官兵逼的走投无路,这次要杀个痛快。”三当家的野狼说道。
“三弟,若动静闹的太大,引来官兵,只怕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切莫鲁莽行事。”郎君说道。
“嗯,二弟说的没错。只要杀了这赵金钱和他儿子,咱们的计划就完成了。到时仍回到客栈,天亮以后随货物出城。”
几人沿着黑暗处往后院摸去。
此时费老正坐在后院门前,心里盘算着还有什么没有提醒赵秋水的。
自从收了徒弟,传下桃花功法。费老一直提着的心气渐渐没了,早年间落下的暗疾和衰老一起找到他。
嗯?这声音不对,有人闯进来了!
费老运气聆听,听到黑暗中有杂乱的脚步声在逼近。居然有十数人之多。
“何方宵小,竟敢私闯民宅!”
“来人,有歹徒闯进来了!”
费老运气高呼,一方面让来人缓住脚步。一方面把护院都喊来身边。
他意识到来人绝不是一般毛贼。哪里有十几个人搭伙偷东西的。
“什么人?”
“人在哪里?”
“费老,你还好么?”
剩下的五人很快聚在了费老身旁。
费老看了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人。心里发凉,这波人杀了人。
他实在想不明白,赵家是很有钱,不过金钱大都在钱庄里。家里能放多少呢,值得杀人来抢么。
此时,赵家后院的人听到了前面的动静。下人们有人喊叫起来,还有碗碟破碎的声音。
群狼堡众人没有料到赵家还有费老这种人物。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移动。
“大哥,一不做二不休,把护院全部杀了。就算我们现在走,只怕明天也出不了城了。”
独眼狼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闪过凶光,抽出大刀。高喊:“兄弟们,给我杀。”
赵金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立马慌了神。十年前发生的一幕浮现在他眼前。
他赶紧冲到偏厅,拉着左氏和儿子往卧室走去。
“老爷,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左氏不解的问道。
“怕是有匪徒闯进来了,今夜两位护院都不在。危矣啊。”
赵金钱边说边挪动床前一盏油灯,左氏吃惊地看到一个暗间出现在床铺下面。
“快,带着立儿藏进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准出来。”
“老爷,你不和我们一起么?”左氏眼泪汪汪的说。
“不行,一个赵家人都找不到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带着立儿藏好。如果他们只是图钱,那我就没有危险。”
“父亲,立儿要你一起。呜呜呜呜!”
“立儿,要乖乖听母亲的话。我没事的。”
赵金钱不由分说的关上了暗间的门。快步来到院子里,此时下人们已经乱成一团。哭闹声此起彼伏。
“大家冷静!外面还有护院,官府离这也不远。怕什么,越是惊慌,越容易出事。”
下人们见老爷如此镇定,渐渐安静下来,朝赵金钱围了过来。
“张三,你带两个人去后门看看情况,有没有匪徒。切记,注意安全!”
张三是赵家的老人了,从他父亲开始就在赵家做工了。他也是少有几个不惊慌的下人。
张三带了两个年轻小厮,拎着短棍凳子往后门去了。
“除了后门,还有哪里可以去外面?”赵金钱问道。
下人们纷纷摇头。因为十年前那次事件,赵家的围墙修的比别家都高。翻围墙出去,一时半会是不现实了。
“有一个洞,可以出去。不过只能小孩子出去。”一个小厮小声说道。
“在哪里?”赵金钱急忙问道。
“就在北边围墙下,应该是个狗洞。”
“快,带我去看。把所有孩子聚起来。让他们从狗洞出去。”
赵金钱看到了那个狗洞,洞口很小,赵立业这样的大孩子都过不去。
有几个下人的孩子被拉了过来。
“你们出去以后去找人,就说赵家被坏人占了。让他们报官,这些碎银子你们给帮忙的人。”
“然后你们往城南方向跑,去城南城门直接找官兵。同样告诉他们,然后守在城门口,遇到二小姐,就拦住她,知道了吗?”
几个孩子身体紧张的发抖,咬着牙点了点头。转身钻了出去。
此时,后院门口的打斗声渐渐小了。
几个年轻护院本就没有和人厮杀过,群狼堡这边又人多势众。
在又死了两名护院后,剩下几人扔下兵器投降了。
只有费老还在左右腾挪,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在费老打飞郎君之后,独眼狼的大刀砍在了他的肩头。
费老提气往后一跃,踉跄着倚着院门。
在他面前躺着两具匪徒的尸首。
郎君擦了擦嘴角的血,阴狠的说:“老家伙,有点东西。你要是再年轻几岁,我们兄弟今天可能就栽在这了。”
“你杀我兄弟,待会我就割下你的脑袋祭奠他们。”独眼狼恶狠狠的说道。
“老夫的脑袋在此,有本事来取。”费老重新续上一口气息,开口说道。
“你找死。”
独眼狼提刀前冲,整个人跳起,一招力劈华山,砍向费老脑袋。
费老轻盈一跃,侧身躲过。同时双掌对着独眼狼手臂拍去,眼看就要击中之时。独眼狼突然持刀横劈过来,原来刚刚他是故意卖的破绽。
只见费老强行停下双掌,双脚蹬地,往后急掠。好不容易退到刀锋之外。
咻!一道寒光闪过,是郎君的独门暗器,梅花造型的飞镖。
费老躲避横劈一刀,只能不停后退。这暗器就在后退路上等他。避无可避,飞镖击中了费老背部,深深插了进去。
“大哥,不用费力气了。他中了我的梅花毒,半个时辰必死无疑。他练的是气功,若强行运功,毒发更快。”
“哼,便宜你了。走,我们办正事。”
说着就要推门进院。
费老突然弹地而起,赶在几人前面,再次挡住了门口。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独眼狼的大刀正要落下之时,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赵金钱走了出来,他拱手抱拳道:“不知各位好汉今天图什么?赵某人自认为没有人和我有血海深仇。为了钱么,我可以给你们更多。只要你们放了所有人。”
“你就是赵金钱,比十年前老多了啊。”独眼狼幽幽说道。
看到独眼狼的样子,赵金钱脸色瞬间变了。
“你是十年前那个马匪!混蛋,害死我夫人还不够,如今又来。你真当我赵家好欺侮吗?”
“十年前我可以让你少一只眼睛,这次也可以。官兵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现在坐镇新里城的将军可是你的老熟人啊。就是十年前射瞎你眼睛的人。”
“你不想找他报仇吗?”赵金钱大声喊道。
见独眼狼情绪激动,郎君赶紧站出来说:“大哥,他在拖延时间着。既然赵金钱已经出来了,我们就先杀了他。三弟带人守在后门,没有人能出去。他说的报官定是故弄玄虚。”
“十年前我兄弟们的仇,我自会去报。今天你和你儿子的命,我先取走。”
赵金钱恨的牙呲欲裂,他本想试着用钱解决问题。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仇人。
“我们本无冤无仇,十年前也是你们这些匪徒烧杀抢掠在先。想要赵某的命,尽管来吧。”
“那我就成全你。”
独眼狼挥舞大刀,砍向赵金钱。
一旁原本奄奄一息的费老突然挡在赵金钱身前。浑身气息暴涨,双掌携风,猛的往前推去。
独眼狼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飞去。一口鲜血喷出,独眼狼踉跄倒地。
“大哥!”
郎君急忙扬手,数把暗器直取对面两人要害。
强行运功的费老,伤势与梅花毒齐齐发作。连手臂都无法抬起。
两人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叮叮!几声脆响,暗器全部被打落在地。
“什么人?”郎君惊呼。
“要你命的人!”
一道清脆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字字透着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