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镇邪（8） ...
-
雨妖：“……我是雨妖。”
赵昭：“所以？”
雨妖抿了下嘴：“我生来带雨，身处何方，何方下雨。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桐华：“随着时间增长，你下雨的范围不会增大吧？”
雨妖不说话了，但从他的表情来看，答案是“会”。
赵昭：“……那这段时间你要离开明安了，起码让明安、丛南别再下雨了。你再在这里呆一个月，人都要饿的吃树皮了。”
雨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们不杀我？”
赵昭：“你不是恶妖，杀你干嘛。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用能力以后害了人，我们照杀无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除了你。”
雨妖一下一下点着头，瞳孔里带着茫然：“不是，很多人都想杀了我。”
他眼神逐渐聚焦，如碧玉般清明：“不过你们放过我，我也不会干那些事，随你们来杀。”
赵昭：“哼哼，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也不是以貌取人的，赵昭刚掐了个清邪诀，雨妖一点反应都没有。另外，天臻的桃木剑搁在他脖子上，他连层皮都没被烫掉，可见是真的一点邪气都没有。赵昭也只是出于雨妖的能力太容易害人而提出警告。
天臻收起剑，雨妖拍了拍尘土站起来，似乎颇为不自在。
他别扭地开口：“你们是不是最近在找什么魔头？”
赵昭提起警惕：“你怎么知道？”
雨妖嗤道：“明安城都传遍了，说是有两个道士到处斩杀邪物，还到处探听大妖、大魔的消息。”
“你们这么嚣张，别哪一天被找上门了。有些邪物连我都杀，你们还这么无法无天，把名号传的到处都是。”
赵昭：“好了好了，至少我们比你厉害。”
雨妖瞟了他一眼，哼道：“死到临头，你们就知道了。”
天臻：“那魔头在哪里？”
雨妖有点怕这个险些杀了他的人，撇撇嘴：“应该逃往朔州了。那里是它们的大本营，你们还这么行事，迟早自食苦果。”
说完，雨妖拍拍屁股，打算走了，却又被天臻叫住。
“为什么那天你会在小巷里？”
说起这个，雨妖就觉得倒霉：“我怎么知道啊！我随便走走的，只是刚好那天在那里，哪知那么偏僻的地方还会遇到人！”
说到后面，他的神情似是觉得晦气，独自生着气了。
好久一会儿没人说话，雨妖有点尴尬：“……还有问题吗？”
赵昭看了眼天臻，见他摇头，便道：“没有了，你走吧。别做恶。”
“知道了！”雨妖从窗口跳出，桐华赶到窗边，地上只有空茫茫的雨水。
桐华：“大侠们，你们就这样放走了？万一他说的是假话呢？”
赵昭无奈：“那也没办法啊。他没害过人，总不可能杀了他吧。等他走吧，作恶了再抓回来就是了。”如果那时他们还在的话。
三人回到客栈，有人问：“大侠们，捉住雨妖了吗？”
自那日从飞鸿山回来后，就有人问这个问题，当时赵昭心情不好，没有回答，这次又听到这个问题，他当然不会向这群人解释他们有自己的原则，不杀善良之妖，于是径直答道：“没捉住，他跑了。”
大堂内一片唉声叹气。
有人带着期冀问：“那大侠以后还会去捉他吗？”
赵昭：“捉不住，不去了。”
像是一颗石头落进湖中，细碎的言语响在耳边，夹杂着抱怨、不解。
“我看这些人和之前的也没什么区别。说是要除邪，结果什么都打不过。真是浪费我感情。”
“哎，前几天看他们早出晚归我还打心眼佩服呢，结果竟然是这样！大侠的实力也不咋地嘛。”
“雨妖没死，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啊……天呐，这妖真的太恶心了，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赵昭恍若未闻，随着天臻一同穿过大堂，桐华跟在他后面。可在楼梯前，三人被拦住了。赵昭认出，他们是第一天吃酒的那两人。
那人开口：“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失败了就放弃！”
桐华打了个哈欠：“不然呢？”
那人吞吞吐吐：“起码多尝试几次啊！”
赵昭：“实力差距太大，怎么尝试也没用。”
说完，就要往楼上走。那两人也不敢真与他们起冲突，沉默地侧过身子。
看着他们从身边经过，另一人不甘愿道：“那我们怎么办！”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他，他的语气又弱了下去：“雨妖不死，不就是我们死吗？你们不管我们了吗？”
天臻没什么反应地转回头，继续爬着楼梯。赵昭的目光在大堂的众人身上停留了一秒，又收回来，抿了抿唇，继续向前。
从头到尾，三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只留下背后要将他们盯穿的目光。
室内，赵昭看着摊开的小册子，计算着他目前会的东西。
剑术……额，这糟心的东西，先不说了。
手诀……除了一些效果普通的增益外，剩下的都是对付邪物的。
有最简单的剑诀，有发着白光字符“結、解、印”的群体攻击，还有领悟到的这三字的特殊攻击。除此之外，赵昭还会清邪诀与寻踪诀。寻踪诀不用多说，清邪诀，顾名思义，是用来清除邪物邪气的，可以用来压制邪物能力、唤醒邪物意识。
差点忘了，还有个还不太熟练的定身诀，自飞鸿山回来后，发愤图强学会的。
现在杀伤、控制、增益都有了，还要学个什么呢？赵昭翻着书册，忽然看见一个手诀。大致是能让邪物一瞬间防御力下降，方便一击毙命。
嗯，就相当于一秒的人造命门，搭配上天臻的剑法或者其他手诀，都非常实用，赵昭决定就学这个了。
当然，同时也要把定身诀练会。
另一边，天臻的剑法练得相当纯熟。他身材细长，形体挺拔。步伐慢移时如翩翩白鹤，从容优雅；出剑时如迅疾闪电，凌厉肃杀。
长剑如芒，在头上云起，又如流水，刚柔并济，攻守兼备，让人不能轻易抵挡。
天臻：“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去朔州。”
赵昭感叹了下真是雷厉风行，应道：“好。”
难得休息一天，不用除邪，不用寻人，不用淋雨，赵昭都有点不知干什么了。
他无所事事地站在屋子中，看见天臻在看书，大概是风物志之类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搞到的。赵昭浑身不得劲，思考着要不要躺到床上，可瞥了眼天臻，默默拿出了小册子，躺到了床上……
虽然客栈的榻很硬，但不用走路就是爽啊。全身的懈怠因子似乎都冒出来了，赵昭瞅着书，半天没翻一页，他晃了晃脑袋要振作，可渐渐地，眼皮合上了……
当天臻关上书，回头便看见青年躺在床上，头顶着小册子。他将小册子拿开，看见一张呼呼大睡的脸。
天臻顿了下，把书册搁到枕边，出去了。
“赵昭，吃饭了。”
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叫他，赵昭头一缩，继续酣睡。一点冰意揪了下鼻子，赵昭被冻了个透心凉，连忙睁开眼，慌忙转头，就看见了站在榻边，沉默的黑衣剑客。
小心抬眼看了下天臻，赵昭尴尬地下榻了。
跟在天臻后面，赵昭摸了摸鼻子。他当然不敢质问什么。自己在辛苦钻研，队友一摸鱼就摸到正午，天臻没说什么就让他松一口气了。
第二日，三人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赵昭清点了下财物，发现从小院带来的金银还有很多，多到在脱离副本前应该怎么也挥霍不完。
本以为是他们先告别青衫女子，没想到女子早一步找到他们，说是要回寨子一趟。
“近期族内发生了大事，家母修书让我回去一趟，恐怕不能替道长先生做菜了。”
她作了个礼，很是歉疚。
赵昭：“我们今日也要出发，去往朔州，若是顺路，可以同行。”
青衫女子抿唇笑了笑：“谢谢道长先生好意，我家乡位于东北，不能与道长同路，祝三位道长一路顺风。”
看着她要离开，赵昭想抓一把金簪给她（反正这些他们也用不完），可是女子只是盈盈一笑，道谢婉拒了。
桐华看着她离开：“不知道她家有多远，希望平安到达吧。”
过了会儿，三人也动身了。
清除一地的邪物，赵昭和天臻的实力再次突破。赵昭试了试，感受到全身有一股内力，运行内力时身轻如燕——他也可以飞檐走壁了！
雨打在箬笠上，溅起晶莹的水珠。三人走到明安边界，遇到一座石楼。感受到这里的雨尤其迅猛，尤如前日的长虹山，红袍青年伸出莹白如玉的手，微抬起箬笠，仰望古楼，唇畔浮现一个笑容。
他朝天臻、桐华道：“等等我！”就往石楼跑去。
石楼形似岗楼，也就是古代的瞭望塔，高耸巍然，伫立于瓢泼大雨中，看起来废弃很久了。
赵昭踩在石头上，鞋履翻飞，逍遥直上。脚踏在石壁上溅起水花，有一滴雨珠落到他鼻尖，他笑了笑，轻功十几步，踏上栏杆。踩着栏杆，他积蓄内力，猛地一蹬，凌空飞起，惊险地够住屋檐檐尖，使力翻上。
果然见到他在这里。
雨妖躺在瓦檐上，眼神空茫地望着白天。赵昭看见有雨滴滴进他的瞳孔，他却一眨不眨。
此番此景，让人觉得他有些孤单。
赵昭：“你这里还真难上来。”
他走到雨妖旁边坐下，望了望天，似是觉得没意思，又看向雨妖。
“哑巴了？”
雨妖眼睛眨了下，睨向他：“谁哑巴了。”
赵昭：“那装什么高冷。”
雨妖撇过头，不理了。
雨不停地落下，砸在瓦里，挤出之前盈满的水，而那些多余的，则汇成小小的溪流顺着屋檐刷啦啦倾下。
瓦盛着水，在渐变的天光下，像是盛着一碗流转的琥珀光。
雨妖掏出怀里的东西，开始摆弄。赵昭一见那眼熟的梨花木球形鲁班锁，惊道：
“你怎么有这个？你们认识？”
雨妖淡淡瞥他一眼，似是嫌大惊小怪，眉间带着骄矜：“我早就知道了。同济客栈里的就是你们几个。”
听他所言，那女子似乎提到他们不少，赵昭一边眉毛高高挑起：“那你还在飞鸿山？”
雨妖无辜：“我没想到你们那么厉害啊，一下就把我抓住啦。”
赵昭冷酷揭穿：“你是好奇吧。”
说不定就是听他们要去飞鸿山捉他，才屁颠屁颠跑过去的。
再望向雨妖手里的梨花木球形鲁班锁，赵昭才发现他没有用手玩，而是凝结出一个中空的水球，让鲁班锁在里面滚动，看起来对此还饶有兴致的。
赵昭倒不怀疑他连鲁班锁都不认识，只是好奇他能不能解了后组装起来，于是道：“你知道怎么玩吗？”
雨妖宝贝地抱好：“我可不会玩，木头碰到水就坏了。”
赵昭看着他透白脸庞上的专注，抿抿唇，双手枕在脑后躺下了。
斗笠罩着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没想到你还和吴姑娘认识。有点感觉被戏弄了。”
雨妖嘁道：“我才意外，好友突然搬进客栈，客栈里还有两个莫名其妙的生人，天天招风惹雨。紧张的不是我吗！”
赵昭被说得不爽了。头一次除邪没遭到感谢，反而被嫌弃有可能带来隐患。
箬笠下的嘴高高撅起：“呵，没想到你这只妖还和人认识。”
雨妖：“吴姑娘不一样。”
过了会儿，他又道：“是人是妖，我都只认识这一个。”
赵昭按着覆在脸上的箬笠，可不吃伤感这套。
单是认识，不是还认识他吗？
隔了会儿，雨妖又道：“她走了吗？”
“嗯，”赵昭闭上眼歇息：“今早走的。”
……
眼看呆的够久，赵昭重新戴上斗笠，他往下走，却看见雨妖还坐在原地。
眼睛向上瞥他：“你不来吗？”
“……可以跟我们一道，不会捉你。”
屋檐上，雨妖抱着梨花球，摇了摇头。
“我只能停在这儿。再往北，雨会淹了朔州。”
“你放心。不久后我就会离开。”
“……”
“好吧。”赵昭跳下了屋檐。
走到天臻、桐华前，赵昭再次抬头看了眼那雨中的石楼，在越来越远的影像中，他想：
他今日来这里做什么呢？那女子又不是这个方向。
他不会在送他们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镇邪（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