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崽子》碧水蓝天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可能是真的想我死，这是楚羲出了茶楼，第七次感叹。

　　但这也改变不了楚羲要去向陌生人讨要怀抱的决定，谁让玉朔是赢家，而他是输家。

　　早知道之前十几次，就不要那么容易地放过他，提出让他去叫某个幸运的男性路人娘子，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说不定也会照做。

　　楚羲为自己打气，然后走到玉朔钦定的男子身前，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听见一声低笑。

　　很好听，很有磁性，去做个声优是绰绰有余，只是他为什么会笑他，难道他局促的表现很好笑吗？

　　“我听到了。”路人男子有着完全不符合路人身份的俊美耀眼的外表，温柔多情的眼睛。

　　什么？他听到什么？

　　“你需要我的一个怀抱。”他轻松说出了口，并没有什么排斥的神情。

　　原来是他也是修士，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虽然让楚羲有些尴尬，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不用他向一个陌生男人开口，那真是太好了，不然就算他是一个女孩子，也会压力山大。

　　“那个，请帮帮我。”甚少会对陌生人提出这等无礼要求的少年，微红着脸：“我会支付报酬的。”

　　已经做好大放血准备的楚羲忽然听到他说：“不需要。”

　　“唉？”在正常人心里，突然走过来一个陌生的男人要求拥抱，那绝对是觉得有古怪，并且会拒绝的。

　　当然若是有报酬，那就另说了。

　　深蓝色衣袍的男人笑着看他，好看的眉目透着一丝愉悦：“反正你这般俊俏，我也不会吃亏。”

　　楚羲震惊了，这家伙该不会男同吧？

　　然而他没有拒绝的权利，男子说了一声：“我要拥抱你了。”就真的抱了上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烟花升空的沉闷响声，伴随着人们的呼喊：“海神的车驾来了！”

　　此时此刻，子夜来临。

　　那火红色的火光一个个升上星空，几声脆响，便化作了最璀璨夺目的流星，从天空划落，在天际消逝。

　　海神的车驾也在人群的簇拥，缓慢地前行着，站在车驾上的人戴着海神的傩面，龙角牛鼻，端庄而英武。

　　楚羲回过神，身边的那个男人早就消失不见，在这人声鼎沸之中，他被人群挤在中间，直到两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带他脱离了窘迫之境。

　　“司玄呢？”楚羲看着放开自己的两个人，并没有见到司玄的身影。

　　玉朔一脸故作的深沉：“在你和那个男人深情拥抱时，我们就没有看见他了，估计是害怕你突然觉醒什么可怕的爱好，所以偷偷跑掉了。”

　　楚羲忍无可忍，终于对自己这个混账同修说了一个字：“滚。”

　　再说司玄，他真不是如玉朔所说的，偷偷跑掉了，还是那句话，他又一次看到了他认识的人，师兄在幽渊谷救的那个叫白栖的人。

　　本来他是没有发现的，但白栖在某一瞬间泄露了自身强烈的气息，从而导致司玄寻着气息看过去，就正好看见他一脸生气地看着拥抱着的楚羲和另一个男人。

　　难道那个人是他的恋人？

　　第一次觉得推波助澜要不得的司玄就被白栖察觉到了视线，然后白栖收敛了神情，朝司玄点了点头，示意他跟自己走。

　　司玄不过犹豫了一瞬，就不顾明昼的反对跟了上去。

　　明昼气鼓鼓道【回去，我就告诉师兄。】

　　【放心，我不会有事。】司玄安抚它。

　　事实上，司玄并没有在白栖身上感知到危险，只是那一种古怪围绕在他的心头，让司玄想到弄明白源头到底在哪里。

　　白栖走进了无人的暗巷，见到追上来的司玄，有一瞬间觉得头痛：“你的长辈没有告诉你，不要随随便便跟在陌生人后面，会有危险的。”

　　司玄道：“告诉了，但我并不觉得你能对我做些什么。”他自然不是傻乎乎地追上来，手里的底牌足以让自保。

　　“这该死的自信，倒是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人。”白栖目光幽冷，声音突然低哑：“可惜他已经死了。”

　　“哦！”司玄很平静，没有半分被吓到的模样。

　　这让白栖不由丧气，心里道：这小孩迟早要栽倒。

　　但因为不是自己的后辈，白栖也懒得去管，拿出一样东西，丢在司玄前面的地上，道：“让你过来，是为了这件东西。”

　　司玄一看那晶莹剔透、玲珑如玉，散发着寒冷之气的石头，有些惊讶道：“陨星寒石？”说罢就看向白栖，这该不会是你去海外仙山偷的吧？

　　白栖看出他的意思，有些无语道：“这陨星寒石又不止海外仙山那一块，再说你知道海外仙山的那块是谁送的吗？”

　　司玄结合前世今生的传闻，说出了一个人选：“是海神。”

　　“没错，就是他。”白栖赞赏地看着他：“那家伙虽然整天不干正事，但还算关注修仙界。”

　　“海外仙山的那块，他们不会轻易交出，你们就把这块拿去凑个数。”

　　司玄虽然不知道白栖到底是谁，但对送上门的东西并不会拒绝，尤其是白栖在说完这些话后，就消散在空气中，得了，这还不是本体。

　　他带着对白栖的怀疑，用帕子将这块石头包好，思索着该如何跟北湛解释，不过这算是一场及时雨，让明华山和海外仙山在矛盾升级前解决，还是有利于修仙界的和谐。

　　只是海外仙山这次，声望势必会下降，不过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怪不得别人。

　　这般想着，司玄重新回到街道上，很快就在街边的酒家找到自己的三个同修。

　　他们好像…喝了酒。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居然喝上酒！

　　然而一个个不仅酒量不好，酒品也差。

　　玉朔绕着桌子载歌载舞，无论是歌，还是舞，都挺辣耳朵和眼睛的。

　　司玄走过去时，玉朔还上前搭住了他的肩膀，一脸认真道：“嗨！朋友，要加入我们风魔组合吗？”

　　但没等司玄问，你们这疯魔名字是谁取的，就听见一道无比凄惨的哭声：“师傅，你别念了，徒儿知道错了。”

　　他抬眼望去，就见楚羲蹲在雪无瑕身边，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抱着雪无瑕的小腿哀嚎道。

　　而雪无瑕端端正正地坐着，很有一派仙门弟子的风范，但前提要忽略失神的眼睛和没有停歇过的嘴，靠近一听，就听出他念的是金刚经的内容，可真是震耳欲聋，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捂住耳朵。

　　这十分有病的画面，再加上耳边如影随形的声音：“加入我们吧！加入疯魔组合吧！哈哈哈！”

　　司玄扶额，看着周围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心道：但愿你们清醒后，还能面对这个世界。

　　时间回到我收到北湛告知我司玄和楚羲在海外之地信的那个时候，我虽然和渡无寂抱怨过孩子的心野，做家长的根本管不起来。

　　没有想到第二天，来我这里特训的金麟吞吞吐吐道：“先生，昨天来给送信那个人，他跟我们打听了楚羲的身世？”

　　楚羲的身世？

　　我心里一边思索北湛的用意，一边心不在焉地打了金麟一一顿，就把他打发走了。

　　等渡无寂摸鱼回来时，我先将金麟一告诉我的说给他听，然后就问他：“北湛和楚羲有什么关系？”

　　他当时就愣住了，眼神透露着“你怎么知道的？”和“你从哪里知道的？”

　　果然，他瞒着我一些事，不过没关系，我同样也瞒着他一些事。

　　不过也有可能是事情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但又并非见不得人，只是对于当事人来说过于沉痛和伤感。”

　　“北湛山主会调查楚羲，大概是因为楚羲长得特别像他此身的父亲。”渡无寂解释道。

　　我第一时间抓住重点：“他们有旧？”

　　“嗯！不仅有旧，还是生死至交。”渡无寂在接下来，用一种平淡的口吻给我说了那千年前的事情。

　　其实没有多久，大约就是一千两百多年前，那时候有个楚姓的青年入了世，他表示楚羲的父亲楚天行。

　　楚天行出自天行学院，连名字也是以天行为名，可想而知他的长辈对他包含了多少期待。

　　而他本人也不负众望，成为那一代的补天道的传人。

　　所谓的补天道，就是在天道出现差错，或者出现空缺，以此身为祭品去填补。

　　就比如初代补天道传人，当天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时，有人说他集天地之力修好了天空，然后因补天功德而飞升，实际上他以自身为祭，加之天地重宝，才堪堪修好。

　　所以这补天之术，是以施术者的性命去完成的，别人只看见灾祸过去，万物回归，不知道这美好的背后沾染的是谁的鲜血。

　　楚天行一直知晓着自己的责任，所以他无时无刻不保持着清醒，他的将来只会有两条路线，一是为补天而死，二是补天轮不上他，而他要为补天道培养出新生代。

　　但一个人打破了他的计划，那个人就是楚羲的母亲龙女若。

　　“还记得那只蛟龙船吗？”渡无寂问我。

　　我点了点头：“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他道：“那龙女若就是那被做成船的蛟龙和鲛人少女的孩子。”

　　我微微吃了一惊：“那她母亲的亲族杀了她的父亲，而她父亲那边的亲族灭了她母亲的亲族，这简直反人类。”

　　渡无寂给了我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她是个好姑娘，阿什成为她的儿子，被照顾得很好，尤其是在有弟弟妹妹了，他…”忽然反应过来，他脸色有些僵硬：“不提这个了，我给你说说别的事。”

　　强行转移话题后，他又继续说了楚天行和龙女若的爱情故事。

　　最后他意犹未尽道：“楚天行的性格有些像雪无瑕，我真的怀疑楚羲把人家当成他爹的代餐了。”

　　爱情故事过后，就是悲伤故事的开头了。

　　在龙女若怀孕后，楚天行一直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因为不想让此时负担很重的道侣跟着他一起担忧，楚天行就没有说出口，直到龙女若即将临盆之际，灾难突然降临。

　　明华山上空出现了一道口子，不大但同样不小，水流从上面倾泻而下。

　　作为补天道的传人，楚天行自然责无旁贷，将龙女若托付给了天行学院，就往明华山赶去，若是天上口子小一些，他也不必献出性命，只要多折损一些寿命和修为就可以修复。

　　但不知道是谁将补天之术的代价宣扬了出去，修仙界的人第一反应不是佩服补天道传人的舍生取义，而是担心补天道传人贪生怕生，不愿意用生命去补天。

　　就有一些以己度人的修士大能，闯入了天行学院，打伤了楚天行的师尊师兄弟，然后就掳走了他们以及快要临盆的龙女若。

　　他们把人带到了明华山，在下面威胁楚天行必须以生命为代价修补好天上那道口子。

　　期间楚天行的师尊性子刚烈，不愿意爱徒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被威胁，引决自裁。

　　见师尊死去，其他的师兄弟亦是这般的选择，铁骨铮铮，没有坠落天行山的名声。

　　龙女若一个孕妇就没有他们那样快的反应，被接连失去人质的修士们控制住，但他们也心知死了那么多的人，楚天行不可以会听他们的，于是他们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挟持着龙女若跑了。

　　这一跑就去寻求道尊的帮助，凭着花言巧语把楚天行塑造成贪生怕死之徒，在师尊师兄弟逼迫下，才勉强去修复明华山上的口子。因为他们是见证者，所以要灭他们的口。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让道尊半信半疑，而龙女若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根本无法帮楚天行澄清，甚至还被那群修士污蔑成沉迷爱情，看不清好坏的女人。

　　在楚天行修补好口子找到他们之前，就把他编排成一个逼死师尊和师兄弟的小人，唯一为他说话的北湛还被发配去守裂缝。

　　没有人知道楚天行面对着道尊通天修为，是如何全身而退的，还带走了龙女若。

　　直到那些人不放心，想要灭杀天行山，让这些知情人闭嘴，再嫁祸给楚天行。

　　但谁也没有想到，当日在天行山的，除了楚天行之外，还有三尊和其他掌门在场，成功让他们的阴谋破灭。

　　光明会来临，但来得太晚。

　　楚天行想杀了那些人，但是被道尊他们阻止，说罪不至死，囚禁就行了，并且不止是他们，甚至连天行山也是如此决定的。

　　这让楚天行失望透顶，拼着重伤的身体，还是将这些逼死他师尊师兄师弟的人渣杀掉了。

　　“我以为你还有救的？”道尊失望地看着他。

　　听到这里，哇呀一声，我对道尊也失望了，并且好感也到负了。

　　同样是那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渡无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经过那件事情后，楚天行自觉这世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等龙女若生下孩子，就和她去了别的世界。”

　　“他们怎么去别的世界？”打开一个世界的通道，哪怕是神，也可能做不到。

　　他偏头无辜地看着我：“当然是我帮的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