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崽子》碧水蓝天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找我？

　　有意思，若不是碍于司玄，我可能还要亲自找上你。

　　“剑君找我何事？”我问他。

　　无痕看着我，态度认真道：“道君，请和我打一场。”

　　“什么？和你打一场？”哪怕真想和他打架，但我也感到很疑惑：“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惭色，连耳根都有些泛红：“和我打一场，寒山道君，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我看他宁可答应我一个条件，也不愿意说为什么要和我打。

　　正好我也想打他出出气，这可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而不是我主动去招惹。

　　我看他的眼神一变：“既然是剑君的要求，我自然会答应。”

　　不就是找打吗？从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要求，但我心底善良，宽宏大度，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场地在离明华山有些距离的上空，虽然放开了打，但并没有覆上灵力，所以也仅仅是削了几个山头，最后我也没有多客气，挑飞了他手里的剑，剑尖直指他的脖颈。

　　他虽然活得比我久，但是我上辈子活得比他久，所以哪怕不论修为，仅仅论经验我也比他多。所以胜负是明摆的事实，早在一开始前，我就已经算到了结果。

　　他怔怔地站在山头上，双目失神地看着我。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输，就好像我相信自己会赢。

　　我移开剑，淡淡道：“承认了，剑君。”

　　无痕艰难地回过神，盯着自己犹在颤抖的手：“我输了。”

　　我并没有获得意料之中的开心，反而感到一丝沉闷，虽然因为司玄的事情而迁怒他，但我并不想毁掉他的剑心。

　　这会比杀了他，还要令他痛苦。

　　我闭了闭眼，随手召来无痕落下去的剑，然后以剑柄对着他的方向掷给他。

　　虽然失神，但他稳稳地接过自己的灵剑，眸中的痛色涌现：“剑修居然丢下他的剑，简直不配再用它了。”

　　说罢就要丢剑，不过被我给制止住了：“过早下定论，可是不行，剑君可否再和我打一场？”

　　无痕硬巴巴道：“你赢了，不必再比了。”

　　我负手执剑，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看他：“剑君不是答应了我一个条件，而我的条件就是让剑君你再和我比一场。”

　　他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信守承诺再和我打一场。

　　在开始前，我道：“我和剑君斗法，乃是用了十成十的实力，若是剑君你不认真，那我可会很生气的。”

　　“自然不会。”无痕虽是修炼无情剑道，但最是耿直刚烈，性格清冷不通俗物。

　　对剑有不同一般的执念和感情，几千年前惜败于折月剑尊手下，不仅没有夺得剑尊之号，还苦困于渡劫期几千年，让折月剑尊一度成为他的心魔。

　　但很快，从近几百年开始，无痕又听见自己和一个新生修士提在了一起，尤其是对方不仅是折月剑尊的弟子，还在区区几百年内突破到了渡劫期。

　　寒山，对方的名号。

　　无痕最初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修为晋升很快，但从未蒙面的后辈，当无意间见过一面后，他的心魔从折月变成了寒山。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

　　无痕以剑器之锋利为道，好战之杀伐为道，所以在寒山成他新一任心魔时，他只想找机会与之一战，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但没有想到，最后是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干干脆脆。

　　当他再一次拿起剑时，思绪乱而复杂，当看到那玉白的容颜带着几分狡黠之意看着他时，无痕心中突然一定，握紧了佩剑，气势一凝，那凛冽剑气带着赤焰之阳，空气都为之躁动。

　　我轻笑：“剑君，可算是认真起来了。”

　　剑气相撞，余波震震，云雾溃散，两道人影上下翻飞，时有剑影掠过，不时便落在山石之间，便是石破天惊，犹如雷霆降劫。

　　无痕在放下所有，只求这最后一战落得圆满，全力以赴，慷慨淋漓，酣畅之极，虽然还是惜败，但他已经不求胜负，只求唯心。

　　到最后两人同时收剑，剑君无痕还要谢过我的点拨，让他不再执着于胜负成败，从那狭义的圈子里跳了出来。

　　什么点拨不点拨，最初还不过是为了揍他一顿，我摇了摇头，道：“剑君早就明白的道理，只不过当局者迷罢了。”

　　忽然我念头一转，道：“听闻剑君修炼的是无情剑道，不知是否可以讨论一番？”

　　无痕不讨厌和人谈论自己修炼的无情之道，但对象是寒山的话，他莫名觉得有几分别扭，但两人还是在附近完好的山间找了一处地方来论道。

　　无论是我，还是无痕，都是意志坚定之人，不会因为别人的道法动摇。

　　但我还是赶上了好时候，无痕愿意听我说几句话，所以在和他论完道后，我就和他分开了，至于他还是否还陷入我夹带私货的话里，只看他今后有什么改变就知道他有没有受到影响。

　　不可否认我是一个相当记仇的家伙，虽然不想破坏他的剑心，但破坏他几千年如一日的观念也好，他若是心境差一点，再困在渡劫期几千年也说不定。

　　我回到司玄他们在明华山暂住的地方，正巧就看见他单自一人在廊下打坐，哪怕我已经放轻了动作，他还是在我进来的第一时间发现了我。

　　“怎么只有你一人？”我问他。

　　他见是我，也就放松了不少，道：“雪师兄和玉朔跟着北湛山主下山去了，映在藏经阁里。”

　　我没打算把无痕一事告诉他，只道：“我和无寂约好泫溟涧事后，就去明瑞学院找他，你要随我一起去吗？”

　　司玄闻言有所心动，只看我时面有犹豫，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最后碍于某个原因，迟迟不开口。

　　“怎么了？”我在他身旁坐下，担忧地问：“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

　　司玄有些小声嘟囔：“然后等到了地方，你们就会把我抛下。”

　　我听见了有些想失笑，但马上又恢复正经神色，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我们打算好了，到处去看看风景，吃吃美食，等材料都备齐了，再一起回来。师弟要是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走，说不定就会遇上雪师弟他们。”

　　“好吧！”他假装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好像为的就是我最后的一句话，但事实如何，就只有他自己明白。

　　我笑笑不语，但心里软和极了。

　　因为才刚刚回到明华山，所以我们并没有急着马上走，而是歇了一夜后，才离开明华山。

　　映看我们来去匆匆，又完全没有带他的打算，虽然不至于生气，但看着我们的毫不留恋的背影难免郁闷。

　　不过等待他要抄录的书可多了，让他也没有多少心思来想这些事情。

　　更何况明华山藏经阁里的书，大多是仙门史书，其中就有兽潮过后，产生的三条裂缝的事件，以及霁月城和寄月森林之间的联系。

　　映虽然道德素质不高，性情又偏激，但爱恨分明，夺取四象柱，主要是为了报复霁月城的人，至于霁月城失去四象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映这个被仇恨充斥脑子的年轻人，恐怕从来没有想过。

　　若是那时候了解这些事，映大概会犹豫，但犹豫过后还是会继续去做，因为他当时是真的恨，恨霁月城对他的冷漠和不公。

　　但是现在，他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就没有勇气再做第二次那样的事情。

　　所以映看着挡在自己面前，企图让自己做内应的人，他心道近来明华山多了一些人，怎么就让人钻了空子。

　　等映把人应付去了后，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自己的特权，上报给了明华山的负责人。

　　这位临时负责人是北湛的心腹，被特意叮嘱要看着映，这不就得了映的汇报。

　　他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是一次可以让明华山奸细显形的机会，就让映配合他钓鱼执法，果然连萝卜带坑，挖出了不少心怀不轨的人。

　　而映也获得了久违的安静，就是原本监视他的人变成了两倍，职责也从监视变成保护。

　　映是无所谓，反正他修为低，也感觉不出来别人的存在。

　　我和司玄自然是不知道他过得如此的不容易，不过也会欣慰于他的选择，不是因为他选择了明华山，而是他能够靠着自己的理性选择了对自己最正确的选择。

　　这个世界他或许痛恨，但是依旧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十几天后，我和司玄终于又回到了明瑞学院，但仿若隔梦一般，刚进到这地界，就察觉到不详的气息。

　　我和司玄在一队巡逻妖兵即将过来时，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飞身上到了树上，因为自身和万物能够气息相合，所以并没有被发现。

　　但还没有松上一口气，司玄就朝我指了指前面，传音道：“前面有动静。”

　　虽然早就发现了，但注意力完全被明瑞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所引去。

　　我和司玄动作轻柔而讯速地朝那边移动，为此还往自己身上贴了敛息符，就怕一时不慎而被发现。

　　青年火焰四溢逼退四处的妖兵，而他的背上的少年气若虚无，断断续续道：“炎…师兄，放下…我，快…逃。”那面容被血渍遮掩，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面目，雪白的衣裳也是惨不忍睹，成了颜色不均的血衣。

　　青年咬咬牙，狠狠道：“我要是把你扔在这里，那简直就是个畜牲，到时候不用叔父打杀，我自会一头碰死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