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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慵懒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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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外回来她还未到自己的碧雍宫,就有个白面内官过来拦了她的仪仗。
“平仪殿下,琼妃娘娘请您去共用晚膳。”内官脸上堆满了笑意,“近日娘娘对殿下可念得紧。”
李景泱心里粗略地算了一下,来了这地方也快有半月了,似乎还未拜见这位母妃。
“知道了。”她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看向宫城的长道。
回了寝宫,李景泱略收整了下自己,慢慢盘算起季淑那一桩事来。
如何自然地和景泓说起锦囊的事呢?
那日她确实瞧见了他腰间别着的荷包,实在是那颜色太过显眼。明明一身明黄色的衣服,腰间却佩戴了宝蓝色的荷包,还垂着长长的流苏。
想不注意都难。
平仪这个性子想必也做不出什么女儿家的东西,偏偏景泓什么也不问。
李景泱心里有事便会一直念着,若不及时解决了,她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等到红日微斜,李景泱开始调整自己的行头。
左右端详着镜中的女子,真是燕妒莺惭,她弯唇笑着。
离琼妃的芳华殿不远,她就只携了三四个宫人并上魏迟直接走过去。
刚进殿里,就有一阵暗香袭来。
美人塌上卧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她青丝间别了两朵娇柔的花,一粉一红,鬓边几缕发丝垂下,看上去媚态横陈。
这就是盛宠不衰的琼妃,平仪的母妃。
琼妃懒洋洋地伸着手指,看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
李景泱寻思了一下,一个娇宠的公主见了自己母妃还需要躬身行礼吗?
这么一想,她就直挺挺站着,和女子楞楞地对视。
“呦,这是又有谁惹了我的小公主了?”女子懒散地笑着,“一来就这样甩着脸,不晓得的还以为过来讨债来了。”
“母妃……”李景泱讪讪地唤着。
“听说南国也有一个众人捧心尖尖上的公主,容貌昳丽还待人和气。”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本宫怎么看,都只从你脸上看到了嚣张跋扈四个字。”
李景泱双眼一怔,你真的是我的亲娘吗?
“好了,也说够了。”像是欣赏完她脸上的错愕,女子慵懒地起身,“上菜罢。”
万万没有想到琼妃竟然是这个路数,李景泱坐下后开始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
稳住。
和自家母妃用饭没有那么多讲究,琼妃也是个随意的人,她用了几口菜便和自己说起及笄的事。
“下月中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平仪有什么想法吗?”琼妃随口问着。
嗯……
李景泱沉吟了下,语气欣然:“儿臣要大操大办,宴请最尊贵的人来观礼……”
“行了,本宫晓得了。”琼妃语气闲闲地打断她的话,“过几日我去和你父王商议观礼的名册。”
“你安心等着便是。”
李景泱讷讷应声:“哦。”
她继续沉默地用着菜,不时地瞥着琼妃。
“有话就直说,一直看着我作甚?”目光被她捕捉到,琼妃又给自己一记直球。
“母妃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李景泱慢慢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不妨说予儿臣听听,儿臣也想为母妃排忧。”
闻言,琼妃细眉一挑,语气更加闲凉:“你一个公主又有何能耐?”
她听了有些不服气:“母妃可不要小瞧了儿臣!”
然后李景泱又收到了轻蔑的一笑,她感觉拳头紧了紧。
琼妃饮了一口茶,徐徐说着:“还不都是你父王。”
“父王有何事?”
“他三日没来我宫里了。”
李景泱无言了半晌,原来自己被嘲了半天竟然是因为君王的冷落。
“这又何难?”她不以为然着,“儿臣去和父王提一句母妃,不就解决了。”
“行了,此事不用你来。本宫近日其实也过得挺舒坦的,随心自在。”
为了不让话题继续不着调下去,李景泱插着话:“母妃,父王前些日子和我提了议亲的事,您可给儿臣拿个主意罢。”
其实她心底里还是有些拒绝的,为了有个已有婚配的名头自己得好好打算。
“等到桂花开了,陈南王夫人摆宴款待宾客。”琼妃提了一嘴。
“到时自然好好给你相看着,你急什么?”
李景泱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儿臣只是怕遇人不淑罢了。”
琼妃像是用够了菜,轻轻放下筷。“只要你不看上你身旁那个质子,一切都好说。”
说着,她瞥了眼魏迟。
没想到最先注意魏迟的,竟然是传闻最娇憨受宠的琼妃。
“儿臣只是想到个新玩法,我对他可没什么别的主意。”
谁会看上死对头啊!不要命了吗?
琼妃不予置否。
“把他提拔了侍卫,你身上的靶子会越来越多的。”她突然神色认真起来,“平仪,小心反噬到你身上。”
李景泱浅浅一笑:“靶子,不就是用来挡箭的吗?”
谁说她一定要给他当助力了,自己动不了他,还怕别人不出手吗?
从芳华殿出来,天色已经暗沉。
深蓝静谧,繁星点点,是过去城市不曾看到的景色。
不过她现在已经是平仪了,要面对的是身后的质子。
这几日,李景泱还未想好如何与景泓开口,却突然在宫门处碰见两人在一起搭话。
她瞳孔一震!
好在离得不远,李景泱很快上前。
刚近身便听得景泓说道:“原来是季家妹妹的。我说平仪也不像是有绣锦囊的手艺。”
很好。
已经结束了。
“季淑……”李景泱讪讪地唤着她,这位闺中密友脸上已不见上次的娇羞。
季淑脸色还算平静,不失礼数地说道:“是季淑冒昧了,还以为殿下也……”
说着,她话语一顿,似乎有一丝失落。
“景泓哥哥!”李景泱连忙打断剩下来的悲春伤秋,“你们怎么在此地说话呢,不去宫里坐会儿?”
呸,去谁宫里!她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未出阁女子不得擅入男子屋里,更何况还是个皇子。
“不了,我还有事。”季淑勉强笑了一下,“下次得了空再来拜见殿下罢。”
季淑没有看她,只是垂目看着地上雕刻花纹的汉白玉砖。
眼看她作揖就要拜别,李景泱急急挽上她的手臂,对着景泓说着:“景泓哥哥,平仪和季淑妹妹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回去路上,李景泱陪着她安静地坐在马车上。
犹豫良久,她刚想开口,季淑就一个眼神斜过来,她只好把自己当木头人。
……
“我知晓你的好意。”沉默了许久她突然开口
嗯?
“其实我早就明白大殿下对我无意。”她轻轻地说着,“你为了哄我高兴,故意没说是我做的。”
“如此一来,他自然就会贴身携带。”
这样想也不是不行,李景泱暗想。
只是她脸上还带着思春女子的忧愁,“大殿下也许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只是没有明言罢了。”
季淑长长叹了一句:“我只是盼着,或许哪日他就能接受我的心意了呢。”
李景泱琢磨良久想要劝她何处无芳草,她又突然神情一振。
“不过我季淑也并非是无人问津。”季淑像是倾诉完了怨气,又变回骄傲的世家女,“若是他对我一直生不出情意,我就换个男子喜欢。”
“本小姐可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来!”
……
“如此甚好。”
见她能自我开解了,李景泱也略放了下心。
“那今日还去兰若苑吗?”
还没听到她回应,马车突然一停。
李景泱猝不及防地撞到窗上,嘶了一声。
未等她发怒,季淑捂着额角一手掀了帘子。
“小姐!有人突然倒在前面!”仆从急急开口道。
季淑可不管这些,怒斥着:“是谁吃了豹子胆了吗!敢拦下本小姐的马车!”
她语气阴森,“是想好怎么死了吗?”
大约是撞到了骨头,李景泱感觉身上也痛得很,她探出头去,想要看看是谁。
“呵。”是一声放荡的轻笑。
“原来是季二小姐。”那男子说着歉意的话,语气却满是嘲弄,“下人不识轻重,冲撞了二小姐。”
“还望,季二小姐海涵。”
不说她听着怒火丛生,季淑也是一阵恼怒。很快她从马车的暗柜里掏出了长鞭,走了出去。
李景泱此时还有心遐想着:原来,鞭子是嚣张恶女的标配吗?
很快,她也扶着魏迟的手臂下了马车,而季淑已经快要和那人打起来了。
看着不远处面色挑衅的少年,李景泱恍惚记得画像中,这是国公府家的世子。
谢修。
和陈南王御赐的异姓王不同,国公府是世袭王族,底蕴深厚。
见二人针锋相对,看来宫人所言不虚。
两家果然非常不和。
果然,听着季淑怒骂着:“谢修,你是又活的不耐烦是吗?”
谢修反倒一副老好人模样,手略微摆着:“消消火,本世子正教训不听话的仆人呢,拦了季二小姐的马车实在是无心之失。”
他的语气真是说不出的欠揍。
季淑懒得听他废话,鞭子一甩,围观的人连连后退。
“我管你因为什么,今个儿惹了本小姐不高兴,非得从你身上扒了层皮下来不可!”
季淑舞的一手好鞭,鞭鞭往谢修身上招呼过去。
身为士族子弟的谢修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每每快要落到身上时,他都轻巧跳着躲过。
“季二小姐,你的鞭法最近可是疏于练习了?”
眼看季淑怒火越发汹涌了,李景泱连忙上前拦住她。
她握着季淑的手,对着身后的侍卫命令着。
“魏迟。”
“在。”
“揍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