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故事》月下小乙

6、《山顶上的萤火虫》

　　《山顶上的萤火虫》

　　月初，我去了那个有名的房子里。
　　房间里挂满了我不知道的人写的，满是记忆的话和冲洗的泛白的照片。我侧身躲过停驻的人们，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张一双人站在太白山顶的照片，照片的背景，好像隐约能看到泛着荧光色的小点，那是萤火虫吧，应该是萤火虫。因为，我也在太白山上，见过萤火虫。
　　那次，是二明带着小米和我一起去的。二明和小米走在前头，我带着玻璃瓶，里面放着些许的青草和露水，在瓶子身上贴上了最喜欢颜色的花纹，我捉到的萤火虫，就安静的躺在瓶子里，和我一起坐上了上山的大巴车。上山的时候，那个让我装萤火虫的瓶子，就一直放在我的手心里，和疾驰而上的大巴车一起，盘旋着向山顶上开去。渐渐的，萤火虫开始在瓶子里有些不安，海拔的原因，气温有些冷，萤火虫有些不开心的乱窜，二明和小米搂在一起，在不远处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还有我手中瓶子里的萤火虫，我发现，二明和小米已经穿上了外套，我却还是短袖，一定也不感觉到冷.......倒是萤火虫，渐渐的变得暗淡了。
　　要去山顶了，二明和小米把我拽上了缆车。
　　“带一只萤火虫出来玩，有意思吗？”
　　“啊？还好吧。只是没想到这么冷而已。”我吃了一惊。
　　“喏，住的地方附近有家温泉不错，来太白山，一定要泡温泉的，那家温泉一到夏天，人就特别多，你家萤火虫没问题吧？”二明一边把带上来的吃的递给小米，一边头也不会的给我说。
　　缆车，已经爬升了好久，附近全是飘荡的白云，就像附着在缆车上一样，远处的山顶望过去，有太阳的光色照着山顶的白雪。在这个城市滞留的我们，就这样不约而同的一起结伴出游，来这个城市有个年头了，却是第一次带萤火虫一起出来。
　　“这个，给瓶子包上，萤火虫已经在发抖了。”小米把自己带的外套丢给我。
　　“谢谢”。
　　傍晚余晖，缆车还在继续上升，缆绳转动的声音让缆车里显得格外宁静，如同远郊的废墟一般，二明搂着小米趴在玻璃上看云，我打开瓶盖，让暖和一会的萤火虫飞了出来，它落到扶手的侧面，偶尔晃动一下翅膀，然后继续闪着微弱的光。我嗅了嗅鼻子，问到一股微微荡漾着的味道，是温过牛奶的香味。
　　缆车到了，我把萤火虫又重新放回瓶子里，继续用小米的衣服包着瓶子，走下了缆车，爬上了太白山顶的高台，沁人的寒风吹得我直哆嗦，萤火虫在瓶子内壁的顶端呼闪着眼睛，显得活泼了起来。高台上站满了拍照的人群，不知道是谁的相机绳子忘记到高台的椅子上，活像一个空荡的灵魂在这高冷的太白山顶上游荡。二明和小米顺着山顶上的直道往更远的地方走去，他们说，远处的地方有个很安静的湖。
　　顺着木质的直道，走了许久，瓶子里的萤火虫开始晃动起来了，想必，也是想出来飞一会，我悄悄的打开瓶盖，萤火虫顺着紫色的花纹缝隙里溜了出来，晃过我的眼前，穿过山顶的黄色小花和泛着湿气的云雾，带着笑意，就那么不停的飞舞着，飞舞着，飞舞着......
　　蓦然，萤火虫落在了直道的扶手上，冲着我眨了眨眼睛，抖了抖翅膀，背后的阳光还有绵延的直道，铺满两侧的黄色小花和灌木，还有那蓝色的天空，交相辉映。我拿出手机，拍下了，最美好的一张风景。那照片中的萤火虫，就像是夏日夜幕中摇曳着明亮璀璨的流光。于是我让萤火虫飞回到了我的手心里，它也不再飞了，就这么在我手心里打转，一圈，一圈，有一圈.....
　　我开始回想，第一次发现这只萤火虫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那情景我是想起来了，包括场所和时间，还有萤火虫第一次见我时候的不知所措，在那个白色的房子里胡乱的扑腾，有气无力的撞在了白色的墙上，但，它的光，依旧若隐若现的闪耀着。
　　来回的人，不经意间撞到了我，我又回到了那件屋子里，绳子上挂着的照片，被空调吹的来回转动，我能听到冷风吹过耳畔的声音。虽不像太白山上的那样凉爽，却在我身边吹过了不可思议的轨迹，留下了鲜明的行人的身形，当我回过头的时候，那轨迹就消失不见了，门帘被人打开，又有其他人进来了。
　　那天晚上，我把瓶子打开，擦去了瓶身上的花纹，也把瓶盖丢的很远，萤火虫停在瓶子口，向左转了一圈，又回过身向右转了一圈，然就就停在那里看着我，我也就那么僵僵的蹲在那里看着它，像断了气息一样。我们就那么相互的看着，长久的一动不动，只有夜风从我们的身边掠过。梧桐树在黑夜里摩挲着树叶，飒飒作响。
　　我久久的等着，等着，过了很长时间，萤火虫还是停在瓶口。我用手指弹了一下瓶子，萤火虫像受惊了一般，蓦的张开翅膀，盘旋着向月亮的方向飞去，拖着淡淡的萤光，在黑暗中消失。
　　“萤火虫消失了，那光的轨迹却久久的停在我的记忆里，那微弱不息的光，仿佛迷失方向的灵魂，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往来彷徨。”
　　我偶尔会去看看萤火虫消失的方向，伸出手想试试能不能再碰到，那小小的光点总是在我指尖，有一点不能碰触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