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广渊家的猫

3、邪道风月之三——毁珠碎玉得劫灰

　　不是我故意要用这么悲伤的题目，是这事情本身就已足够悲伤。
　　有一次和朋友讨论关于悲剧的问题，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么究竟是把美好的东西当面毁掉更悲伤一些呢？还是告诉你一件已经毁掉了的东西以前有多么美好更悲伤一些呢？我选了后者，因为后者代表了一种过去式的完全的绝望，而前者却总还留存着小小的希望。但是朋友淡淡说：“就是因为误以为有希望，才是最悲伤的啊。”泪啊，他若是狞笑我都可以挺得住，偏他这么淡淡的语气，当时就觉得差点哭出来，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真是该死的太精辟了。《荷叶杯》之所以有凌迟一般的悲剧效果，便是因为它在不断给人希望之后再无情地令人绝望，不断告诉你那些牺牲了无数美好想要挽救的最终没有被救赎，那些为了挽救美好而牺牲了的人最终其实是徒劳。
　　比打破了美好的东西更加残忍的事情莫过于那美好的东西毁灭的毫无价值，因此洛千风和花斩笑的悲剧在青岚白莲公子死后被更加深化了，他们为之牺牲了性命而挽救的朋友最终未能逃脱，紧随他们的脚步，也一起去了生命的彼岸，那么先前的牺牲究竟意义何在呢？
　　没有洛千风和花斩笑，青岚白莲可能早已经力拼而亡，连澄清误会、冰释前嫌的机会也没有，曾经我以为青、莲二人已经得到了救赎，但眼看着他们在一群跳梁小丑的逼迫下灰飞烟灭，心里竟恨恨地想：还不如开始不要救！那样终究还是两个棋逢对手的生命绝唱，用骄傲和鲜血谱写的绚丽华章。可是……真的好么？看他们尽释前嫌十指交缠且歌且吟，总好过反目成仇罢。黄泉路上，随意听风阁众人相聚，先走的人不免要问后来者：“怎的？你们还是来了？”明明每个人都是为了要保护大家，怎么到了最后，还是聚于此处了？明明为了保存那美，毁了珠、碎了玉，最后怎的三千繁华唯余劫灰，只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碎玉
　　若将风花二人比珠玉，洛千风大抵是玉吧。至坚者易碎，至刚者易折，至温和者最疏远，至木讷者最孤寒。因此洛千风的出场和他的行事给人印象往往向左，处处出人意料之外，又处处在人情理之中。
　　这人初登场时，文中说他“形意潇洒，衣袖带风，却拿着一柄古朴庄严的剑”。形意潇洒是这人的性情，其实洛千风是个很随性的人，他爱剑成痴，练好了剑就四处找人比试，戚少商在洪泽湖畔救起洛千风以后曾经说过：“一剑天下为人并非一味奸邪，他一生爱剑如命，所杀之人都是有名剑客，也是先按照规矩下了战贴，双方公平比试，尽管因此不少剑客都死在他剑下，却不能说是滥杀无辜。”由此可见，洛千风虽然并非故意杀人，但死在他手下的剑客，尤其是成名的剑客，实在是不少。洛千风其实是个任性的人，文中说：“盛冬冷梅，雪域绝峰，那一剑寂寞的亮起，直到全天下的名剑一齐低头。一剑天下洛千风成名之后，北域至少五六十个用剑好手换了兵器。”看到这里却不免要想，这五六十个好手里面，有几个是真正心灰意冷，觉得再也达不到那种剑的巅峰因而换了兵器？有几个是因为输了比斗，因而被迫（嘛~洛千风不是会逼人换武器的人，大约是早期时，那些人轻视后辈，比武前撂了狠话，说输了就不用剑了云云罢）换剑？又有多少人是畏惧于那一剑的风华，恐惧有一天会看到这一剑在眼前亮起（这些当然是后期的人了，为了不被洛千风找上门来比武，宁可改换兵刃）？罢罢，其人其事俱已不可考，上面种种猜测也不过是我自己yy着玩罢了。
　　他受命去追那制作子夜的药师回来，却主动邀约戚少商赌剑，并承诺无论输赢都不会再找那个药师和小雷门的麻烦了。若是洛千风赢，自然是戚少商试酒；若洛千风输了呢？我猜他曾打算自己来吧……又或者说，以他这人对剑之痴迷之自信，大概从开始也不预料会输吧。不过退一万步讲，青岚公子终究也不是无聊到没有人试药的地步了，追杀药师的首因怕是因为他挑战了随意听风阁的权威，而洛千风入小雷门，先论礼理二事，本也不想和小雷门冲突太过。后来他兴之所至，就此放过药师，转而与戚少商论剑，无论胜负其实已经落了青岚公子的面子了，但是他说：“戚少商，你我比剑。”却是自己担下了这件事情。我嗅着这里面暧昧而模糊的信息，洛千风是敬佩青岚公子，而且为之效死的，为了青岚公子，他敢对着小雪拔剑。但青岚公子其人，对这些所谓“下属”们其实放纵，即便是任务，也多少留了余地，他有容情的份，洛千风才有说情的胆。只是以洛同学的个性，能让他违逆青岚公子的意愿，买放了那个狡猾的药师，只有一样东西有如此魅力：剑（咳！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剑都可以哦~是要那种能看在洛千风眼里的剑）。这一战虽说戚少商输了，但他输在分心上，单就剑而言，他其实算得洛的解人，后来洛千风对于戚少商青眼有加其实都还是这一战上来的，他青眼的不是戚少商这个人，而是逆水寒这把剑，或者说，是戚少商用自己的剑赢得了洛千风的尊重（虽然后来戚少商救了洛千风也是洛下定决心帮他们给青岚公子说项的一个主要原因）。戚少商落败，依约试酒，这件事就轻轻揭过了，看到这里怎样都觉得洛千风其人轩朗洒脱，有魏晋名士风，所以看到后面江上雪叫他“洛木头”不是不愣了下。嘛~那么从头再看一遍，有人注意到那把剑了么？
　　一把古朴庄严的剑，上有大篆所书的“天下”。大篆字形繁复、落笔艰难，难以草草书写，因此时常出现在那些庄严肃穆、冠冕堂皇的地方。那么雕镂在剑柄上的篆书“天下”，又透露了些什么（突然想到了《英雄》瞬间一头黑线，那时候梁大侠他不是故意要写大篆，他压根没得写好不好？他想写行楷也得有才行啊。而且写在沙地上，注定事业成空，冷笑）？
　　可能一：洛千风野心不小心怀天下，打算以青岚公子为首控制整个武林。很好很强大，但是恕我直言，随意听风阁虽然纵横武林，号称邪道至尊，青岚公子霸气是有的，却无王气，他不够狠不够阴，怀里揣着良心还没喂狗，亲情友情手足情都没抛下，这样的人不会惦记着天下的（所以他就算夺了阎王殿也只是为了方便大家玩而已啊~）。再说了，就算青岚公子惦记天下，洛千风弄个“天下”在剑上算什么，抢风头么……=3=///
　　可能二：洛千风的确有野心，他的野心不在权力而在剑道，所谓天下，乃是剑之天下。一剑寂寞亮起，全天下名剑一齐低头，那是洛千风倾尽一生所追求的剑道的天下。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对于洛千风而言，剑便是他的天下。他的全部身心都奉献给了剑，所以在剑上镂雕“天下”，他对于整个世界的体悟，也不外就是剑道罢了。
　　可能三：洛千风只是看好了这把剑鞘而已，至于剑鞘上的字……他没注意……= =/////（众：你丫……诚心找抽的是伐？）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在捣乱。
　　那么，为什么要选用这样古朴庄严的剑，用这样古朴庄严的字体（默……其实我看到过的剑上都是篆字，还真没看到过剑上镂行楷的……囧）镂刻这样豪气万千的两个字呢？
　　第二次出场，洛千风VS江上雪。
　　一个白衣人，“气宇轩昂，五官如刀刻般立体，一双眸子寒意凛然，落拓里带了三分萧瑟，整个人就好像一场晚秋怅然的风雨。”洛千风是来追捕戚少商的。很有意境的出场，如果……如果不是出场三句话后，就被白莲公子指着鼻子骂到狗血淋头。
　　与小雷门时的私家恩怨不同（小雷门事件其实是洛千风占了微弱公道，卷哥自己都知道自己有点不占理），这一次戚少商头顶“为国为民”的美好光环（从文中来看青岚公子并没有把真实意图告诉手下众人），江上雪是有名的毒舌，立即就抓到了关键，他拿“民族气节”这顶帽子扣了下来，一通臭骂下来实在毒而且辣，他却只是“微低着头一副随便你骂的样子”。这等模样就连小雪也为之气结。
　　洛千风这个人其实是没有所谓的是非观念的，用他的话来说“一柄剑不该有自己的思想”，青岚公子的命令一定要遵从，其他的事情谁管呢？谁做皇帝又有什么相干？其实他也担心过公子的“助纣为虐”会激起公愤，但他怕的不过是惹出诸位前辈来会对公子不利。
　　他也没什么朋友，惺惺相惜的人如戚少商等也不妨碍他一路追杀之，而江上雪、雷拒月、花斩笑、唐染等人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同门，这从他第一句话就看得出，他说“何必帮着外人拦我？”他眼里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内人，随意听风阁的人是内人，包括“独染风花雪月”以及门下诸多弟子；除了这些人剩下全是外人。内人要护着，外人随便砍……小雪本来是内人，因此他乖乖低着头挨骂，连挣扎争辩都省了。但是小雪骂了青岚公子（重要的还不是骂了，是“大概也许可能有对公子不利的打算”），于是立即由内人变成了外人，二话不说拔剑就砍……
　　江上雪是谁？同在随意听风阁，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实力，昔日就算青岚公子都比江上雪差了那么一点，洛千风知道出手就是找死。所以笃定洛千风不敢出手的白莲公子也被吓了一跳。洛千风眼神里也有挣扎之色，口气却宁定无比：“谁辱公子，谁就得死，就算是你也不例外。”这个人……思路还真是清晰到了令人无语，江上雪给他“木头风”的名号还真不亏待他。
　　综上，洛千风同学只忠于两件事（人？东西？），一是他的剑，他甚至把自己也当成一柄剑，除了剑道，他不打算去追求别样物事；一是青岚公子，公子说向东我不向西，公子说打狗我不撵鸡……但这两件其实还是一件，因为他将剑献给了公子（私底下猜测，应该是洛千风曾经跑去找青岚公子邀约比剑，然后被打得心服口服，从此就跟了公子罢），所以忠于公子的实质还是忠于剑。当公子和剑有了细微冲突的时候，比如小雷门事件，不妨稍微逆一下公子的意图，“得剑买放”；对公子可能有危险的人，就算以前交情再好也先砍了再说（洛同学你确信你不是想趁机跟小雪比剑？）。
　　然后比较一下第一幕和第二幕，大家得到了一个很无语的结论，这个人轩朗洒脱、木讷无趣……为什么两幕里的形象会差别这样大？好了，我们再回到前面那把剑上去，形状古朴的剑，镂着大篆的铭文。武器是一个人性格的外在表现，风雅自诩的白莲公子以琴代剑，开朗活泼的花斩笑阵法以外喜欢用掌（唐、雷二人属于祖传秘技不去讨论），性情温和的人很少会拎着砍刀四处乱跑，用狼牙棒的朋友们多半不太喜欢用脑筋，用怀匕、短剑的人通常富有冒险精神，想选择暗器的人一定要先学会计算。同样是剑，一片铁皮钉木头把手的是阿飞的剑，经常是只有半截还仍然杀人无算的是冷血的剑，一溜镶着十三颗赝品珍珠（真品被撬下来换酒喝了）的是燕十三的剑，形状古朴镂着古朴铭文的是洛木头的剑……看，多么的剑如其人啊……
　　洛千风其人是个很矛盾的综合体，他洒脱、随性又木讷、坚贞，温和的表象下藏着最执拗的原则，他是玉，外和而内刚，坚硬的质地呈现出温润的形状。
　　对着这样一个人，江上雪逃了。洛千风衔尾急追……多么的……不厚道啊。明明知道小雪是手下留情，却逼迫如斯，一点也不像个成名的高手，倒显出几分无赖相来。突兀么？不觉得，这实在是洛千风会做的事情啊，因为小雪说要去杀青岚公子，这一句话就够了。于是无赖形状仿佛也带上了几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
　　第三次的描写更妙：“身形潇洒，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天下人都欠了他不少钱。”这一次他和唐染（当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唐染是假的）在一起，被青春美貌笑靥如花的唐姑娘一比，木头风同学显得十二分无趣，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又是身形潇洒的白衣剑客……
　　从这时节开始，纵横江湖鄙睨四海的随意听风阁走上了覆灭的道路，唐染已死，死得无声无息，洛千风载敌同舟兀自无知无识。君子可欺之以方，洛千风的性子里原是有几分君子的方正气（你如果认为是呆气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啊远目），于是耶律炫妤假扮了唐染选择从洛千风先下手。易容这种东西，纵然再象也难瞒过亲近的人，日常的生活习惯、一言一笑都难面面俱到，假唐染若去旁人处，以雷拒月之痴情，青、莲二公子之才智，花斩笑之精明都不难认出是个西贝货，因此便选上了洛千风。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因为当时唐染恰好和洛千风分成一组行动，但我若说耶律恰是因为如此才在这个时节下手呢？独染风花雪月里，青、莲二公子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敢下手的，便来个千把人群殴也不见得赢；雷拒月当时在庄上，身边弟子众多，下手不成，只能围攻；花斩笑为人疏朗大气但实在精明（能用阵法的人肯定不会是个傻子啊），且她摆明不肯插手追捕戚少商，未必肯对耶律稍假辞色。所以，能下手的便只得染、风二人。
　　唐染这孩子年纪轻，武功虽好心机不够，又对青岚公子一往情深，那么见到耶律这样一个绯闻女主角，怎样都会不甘而好奇的吧，这一下就给了辽人可乘之机。第二个便是洛千风，耶律扮作唐染背后下手，又是在水上，笃定了洛千风必死，所以也肯大方告诉他真相，“染风花雪月每一个都是忠心耿耿，我并不是唐染。”她千算万算，没算出戚少商竟会出手相救万里追杀自己的洛千风（她若算得出，定然不肯说出真相，多半要洛千风带了唐染叛变的消息去见青岚）。在她看来如此一举数得，杀了染、风，救下戚、顾，一来不得罪权相，二来让名单传入京师，三来雷拒月被围揽月品花轩、戚少商进京，青岚公子便要面临选择，究竟先去哪边解围。于是说，耶律同学实在是个……老谋深算的可怕的女人啊Orz
　　然我最为动情的却是洛千风落水前的那句话：“就是因为如此，才不想他白白丢了性命。他与公子一战，无论剩下哪一个，都……”除了青岚公子，除了剑，洛千风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心里，装了友情（其实随意听风阁里的人全是些护短的性子，自己家的人，自己打得别人骂不得，实在可爱）。
　　洛千风为戚少商所救，双手奉上“天下”剑，承诺从此不与戚少商动手，而且愿意帮忙在青岚公子之前缓颊，剧情在这里一缓，众人都忘记前面的腥风血雨，以为终究可以平安喜乐了么？然而马上纳兰大人便将这一众人送到了被围困的品花轩外……
　　要怎样选择？庄子被人团团围困，庄子里有同门、有弟子，这当口便是出去求救时间也未必够用，进去就只余死战一途。洛千风将剑诀送给小道士引书，对戚、顾道歉说累你们白来一趟，那是明明白白选了赴死，他是个心性单纯的人，戚少商救他性命，他就承诺再不动手（当然前提还得是戚同学对青岚公子没威胁）；雷拒月被围困，他就要冲进去帮忙，至于进去后能不能全身而退固然从没想过，就连能不能救到人也不去考虑了。当然以他素日个性来看，这个选择怕是大家都猜得到，我只是好笑他竟然答应帮顾惜朝假冒青岚公子，他那个性子宁死也是要维护公子的威严，这次若不是想救雷拒月及一干阁中子弟，只怕断然不会同意如此小顾胡闹。看他跟在小顾身边装神弄鬼，不觉莞尔，这个木头，还没有木到家。
　　若说洛千风令人动容之处，第一次是他悍然对江上雪拔剑且一路穷追，明知不敌而拔剑是抛却了生死（尤其是他拔剑时近乎偷袭，对洛千风而言比让他斗剑而死更加痛苦些吧），明知对方容情而追击却是连名声也抛了，洛千风斯人，让他舍命容易，舍名声却难，为了一个人的忠诚，能做到这个份上，如何不令人感慨。第二次便是他在此战中长叹：“痕妖道，我洛千风对不起你！”这句话是为了当时轩外盘问引书时对痕天青曾经的鄙夷，但轩外那席话痕天青并不知情（以目前情势来看就算痕天青活下来也不可能有人去告密说：“痕散人啊，洛木头骂过你喔~”），道歉时痕天青正在远处拼命听不到，所以这一声歉意便是洛千风当众承认自己错了。认错难么？不好说，如顾惜朝的歉意搁在心里沤烂了也不会倒出来，青岚白莲这种人更不必说，他们宁可拿命陪给你也不大可能认错，有时候男人的面子比心还大，嘴又比面子还紧，就象煮熟了的鸭子，就算从里到外都软了烂了，剩一张嘴还是硬的。因此洛千风这一声“对不起”，这心思就清澈到令人自惭（当然象这样紧张的场面里我还能死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说明我这人的心思也扭曲到令人汗颜……），更何况从下文来看他这时候是存了死志的，临死前都还是要说出口来……
　　他告诉雷拒月唐染被害，大抵是想让雷叔回去提醒公子当心，雷叔其人平素大概性子颇温和，洛千风私心想拿这个消息逼他记得活下去，却不曾想雷叔钟情太深，一下子爆了……被别人用生命救护的感觉怎样呢？一个两个舍命冲出去，头一个刚刚被自己鄙视过，后一个是情同手足的同门，偏偏自己只能干坐着眼巴巴地看，若他本来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罢了，若他天性凉薄精善计算如小顾也就罢了，这个外和内刚外冷内热昔日横扫江湖的人，怎生受得这种委屈，如果不是青岚公子及时赶到，难保洛千风不是第三个冲出去的人（冲出去前还多半要对戚顾二人说：“此事多有蹊跷，麻烦提醒我们主上当心……”）。不过洛千风有个好处，既然青岚公子来了，性命保了下来，便再不多话老老实实活下去，朋友既然流了血，便不能让那血白流，他若这时候开始寻死觅活以泪洗面，我倒真正瞧不上他了。
　　青莲小筑。剧情再次缓了一缓……一刀毙命其实不难熬，难熬的是一刀一刀零割碎剐，一次剐完其实也还熬得过，就怕他剐两刀停了，以为没了下文他再来两刀……
　　再其实，本来也该想到的，白莲公子出发去找柳独夏，纵然错过了终究会找到，这一战，天都不能阻止。更何况，“这样的人，已经成了天敌。就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他们的才华”。这文中的陷阱一个个早已经挖好，我却象猫爪下苟延残喘的可笑老鼠，东一头西一头地撞，以为总能逃得过。却还是一步一步，眼看到他们覆灭。
　　面对青、莲二人的对战，花斩笑和洛千风不同，两个人虽说事先都想要阻止这一战，但临到战起，花斩笑“劫持”了戚、顾，逼顾惜朝设法；但洛千风……执拗的性子上来，立即拔了剑冲过去站在青岚公子身边（他被花斩笑困住，青岚公子解围后定然有时间退到圈外，白莲公子开始就不想对他下手，定然也会容情要他退出，结果连他都被搅在中间听琴的话，那压根就是这木头脾气上来了说什么也不走）。只是他却看错了形势，白莲公子琴声一起，他不但帮不上忙还要麻烦青岚公子保全，后来《冰雪操》一响，他干脆就被扔了出去……
　　风、花二人选择了不同的手段来阻止这一战，却又选择了相同的结局，最后那连天地鬼神都不敢直撄其锋、那连两个施为的人都无法控制的对击中，这两个看来完全不同性情的人却选一起扑了进去，红衣的花斩笑倒在青岚公子的怀里，白衣的洛千风全身是血的躺在江上雪的膝上，五十弦的剑气全部在洛千风身上爆裂，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场面呢？那一刻双双扑进去的两个人，选择仍然是不同的吧。花斩笑选择帮江上雪挡住柳独夏的剑，洛千风选择帮青岚挡住白莲的琴，虽然其实进去了就是同时承受了两个人的攻击万劫不复，但在连思考时间都没有的那一瞬，身体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心灵的命令。
　　然后呢？临走的人了，总该交代几句话吧……于是他说：“好剑法。”还真是……执着到令人无语啊……他本不是常笑的人，这时却偏偏要笑，浑身疼得要命却还是努力把说话声调控制得一如平常，“我为剑而生，因剑而亡，除了剑一无所有。所以不悔。”他走得极干脆，　　甚至等不到白莲流泪。这人就如一把锋利的剑，果断而无情，他数次出场，无论面前摆了什么事情从无一次犹豫，小雷门斗剑也罢，对着好友拔剑也罢，与戚少商和解也罢，从容而入死地也罢，仿佛从不见他思考得失，只要心里觉得如何便如何做，这样的人如双刃的剑，伤人（比如被他一路狂追的小雪，心里怕不委屈：“我对你如此忍让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追起来没完啦！”）也伤己（虽说也是担心小雪不敌青岚公子，但以他如此骄傲的人却行如此死缠烂打之事，心里怕也不好受吧）。但这人的骄傲磊落至死如一，死也死得无憾，不要人怜惜。
　　但是，我虽一直怨念他偏心青岚，对小雪无情，但既然无情又何必说：“白莲，有些时候，错过一次，就是一辈子，悔不得。”一个人是身体死了更苦些还是心死了更苦些？花斩笑扑过去挡住青岚的剑，固然因为与白莲私交甚好，但究其深意，却是怕青岚杀了白莲会一世痛心；那洛千风呢？挡住白莲的琴风时，除了为保护青岚外，心里又想些什么？以他一生所求，“为剑而生，因剑而亡”一句原是最好的遗言，何苦最后再加这句“悔不得”？这两个人，心底里更偏谁一些，终究还是看不懂。别人不懂，就连他们自己也未必懂。
　　人活着更容易还是死了才容易？这个道理花斩笑未必懂，洛千风却应该懂，痕天青和雷拒月的死压在心头，这些日子他真能活得惬意？当日他对着雷拒月背影埋怨：“你可知你求死何其痛快，却苦了我们这些眼睁睁看着的人”，可是事到临头偏偏还是选择如此结尾，那能不能说连洛千风也有自私？此役结束，即便没有耶律炫妤前来收局，青、莲二人便能活得开心么？给这二人埋骨之时两个人如何相对，回到随意听风阁里，孤零零空荡荡，这一生回忆起这一日，情何以堪？怕只怕从这一天开始，就连心一起埋给这两个死人。所以，最终二位公子还是选择了同归于尽，为了保全戚顾是一，为了兄弟聚首心无悔愧是二吧，随意听风阁团灭的结局怕是这一刻已经定了。以这二位心性之坚定，如果没有耶律事，定然是要努力活下去的，便是心中隔阂不解，也定是黯然相对。但若无耶律出面，青岚白莲未必肯相对解释始末，就怕到死二人不能互相谅解，这一生各自孤零。所以纳兰大人坚持这团灭文不虐，我也无从反驳。
　　但是终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这壁厢鹬蚌相争未了，几乎是立即，渔翁就来收网了。风、花二人舍命想要保住的人终究未曾保住，连给他们收尸的时间都没有，就双双跟着去了，尸骨无存。最后是风花二人、古剑天下和破碎的五十弦合埋一处，随意听风阁纵横江湖，全灭后竟只得这一处孤冢，回想耶律炫妤的轻颦浅笑，中心战战，一时竟不知该惧还是该怒。纳兰大人曾奇怪地问我，这文究竟让我怨念些什么？诚然我这个人平时只有比小顾更凉薄，心心肺肺早都喂了狗，从来不曾相信有文能虐到我欲哭无泪，但是痕天青死的时候以为能保住雷拒月，雷拒月死的时候以为能保住洛千风，洛千风死的时候以为保得住青、莲，青、莲死的时候以为能保住戚、顾（唐染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能保住随意听风剩下的所有人吧），最后……连戚少商都死了……总是不断给人希望之后再无情地令人绝望，每次误以为能挽救什么终究是一场空，谁对着这个结局能不动心不动容？我对纳兰大人说哪怕你一次团灭了他们我也没这样怨念，但大人说，这群人如此彪悍，想要一次团灭了他们除非是地球爆炸吧……
　　所以，随意听风阁终究这样被人一个个一刀刀慢慢凌迟了，一起被凌迟的还有某猫的心（嗯……对，就是已经喂了狗的那颗，咳）。怨念爆发的结果就是……洛木头同学被我写了这么长……Orz
　　本来打算风花凑在一处（其实纳兰大人说所谓《掌中天下》就是指风、花二人，而《指间年华》是染、月合称），但是花斩笑本身就是我极爱的人物，合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干笑，横竖先前莫名其妙把痕天青和唐染合成了一章，生生拆散了雷叔，现在索性连风、花也拆了算，反正这两个人也没啥私情，虽然死同穴，但应该不介意被分成两处。
　　但终究风花二人是死在一处的，对这两个人的怨念大抵都发在了这里，所以花花也许比风风的篇幅要短。啥？你问二位公子？呃……呵呵……慢慢来……我这人没几样优秀品德，半途而废虽然是其中之一，识时务也是，咽口水，纳兰大人在那里看着呢，您猜我倒是敢不敢撂下？抱头逃窜……

作者有话说

　　主人的回复：
作者回复：
咳咳，又被猫猫看出来了。其实在品花轩那里，我确实是下意识的让人误以为大家都逃得掉（先是主角和风及时赶到，后来有痕天青的临时倒戈），在小顾假扮青岚的时候，大家可能觉得能蒙混过去，结果被人叫破，然后痕天青倒戈的时候，战力本来差不多了，没想到魔高一丈……然后本来痕天青死了以为其他人都可以保全，雷大叔又冲出去了……
不过说起来之所以这里这么写，也不是故意虐的，也是剧情需要。
本来，我也想写小顾发挥聪明才智救下所有人的命。但是这样的话剧情就会有硬伤。是这样，小顾这种人，就算要救人，估计也是为了救戚少商，如果让他平白无故去帮随意听风阁，那是不可能的，何况彼时大家敌友未分，小顾之前废了洛千风武功的心都有。这种时候，戚少商没有多加考虑就冲上去救人，也就是说根本不给小顾选择的时间，他也必须跟着冲进去而不是劝戚少商他们先等等再想别的办法。时间很仓促，所以临时也想不好什么特别缜密的计划，所以那个假扮青岚公子的策略其实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大家减少一些冲杀时间，能完好无损的走到品花轩和雷大叔会和（这一点他做到了），而为什么他假扮青岚没有用，那是因为就算真的青岚来了，这些人也不可能逃走，因为他们围攻庄子，杀了青岚的子弟门人，又知道这位公子残忍好杀，不可能大家说一声误会就算了，所以是没有逃跑的可能的，反而会升起死志。（后面真正的青岚公子来的时候，他们最开始的想法也是大家一起上，拼了。到后来这位公子爷杀人的手段实在让人胆寒，这才把人吓到了想跑）。
而痕天青那里就纯属正常了。正邪道联手做什么，那也是同事不同心，像向易鸿那种心思有阴沉的人，不可能不防着痕天青。他防的本来不是痕天青帮着品花轩，而是怕他先得到秘籍独吞，所以最初必有安排。向上千人马围攻一个庄子，人多口杂，痕天青带着几百号人，没可能一个一个认出来。然后就是雷拒月，上一章分析过，这种人的性格来看，受到严重的刺激后，首选是毁灭自己。雷大叔不算纯粹的好人，所以捎带着毁灭了很多敌人。
然后接下来分析洛千风这个人。
其实仔细看文的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我除了青岚白莲这些存在感极端强烈的人物外，对洛千风这个角色是很溺爱的，对他的剧情也很犹豫。随意听风团里，洛千风的戏份其实是很多的，在第三幕就出场，到后来也时不时客串一下，其描写绝对高于后面才出来的青岚（虽然青岚这厮存在感太强了，明明那么少的戏份，还有人说抢了主角的风头）。
我之所以溺爱洛千风，是因为我本身就喜欢一根筋的剑客，我觉得拿着一把剑，脑子太灵活了就绝对练不好，剑客都应该有种犀利、执拗、坦率的性格，我没办法接受一个总是耍阴谋诡计的人会是绝顶剑客，他不配。剑之道是一个人的道，就像西门吹雪说的那样，一个剑客必须诚于自己的剑。手里攥着剑却用阴谋取胜，那是看不起自己的剑。因此我写出来的比较喜爱的剑客们，大多是一根筋，脑子虽然算不上僵直，但绝对不屑用计，比如一叶枫，比如……洛木头。
木头风的天下是有原因的。在‘岚命’这个中篇里，有个‘一剑天下’赵玄阳被我写毁了，就是那种卑鄙的名剑，可是我又实在喜欢‘一剑天下’这个外号，于是就拿来重新塑造了一个完全相反的人物。说到天下剑，其实并不是所以剑鞘都用大篆写铭文的，我有见过隶、行、草、瘦金体那种剑，大篆比较盛行的是青铜器时代，和法器上一般会用这么严肃庄重的字体。也就是说，为什么我要强调洛千风拿的是‘古剑’，像青岚的上邪也是古剑，只不过上邪的剑鞘没他那么繁琐，所以就没有特别注明了。洛千风拿的属于特别庄重的，一板一眼的，大概战国时代用来祭天时挂的那种装饰性很强而且代表身份的……剑。所以这家伙的剑名叫天下的意思，其实是生为剑，死为剑，何物红袖添香？天下唯剑而已……那种比较荒凉的意境。拔剑四顾心茫然，洛千风的天下，就如猫说的一样，是剑之天下，只忠诚于手里的天下，以及青岚的命令吧。（不过猫也看出来了，其实这人性格里也有随意的一面，他为了和感兴趣的对手比剑，可以暂时把青岚的命令扔一边。不过青岚貌似是很护短的，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的大事，多半也不会较真）
在洪泽湖那里，本来我是打算让洛千风就此挂掉的。以后品花轩的情节，完全可以戚顾两个人进行，只是写到耶律炫妤假扮唐染暗算他之后，我突然心存不忍，就又让戚少商把他救活了，每次想的都是以后再杀他吧，以后再杀他吧，直到最后，才和花一起挂掉，我对他真是很亲了。（戚少商救起他时，我原本就想留着他到品花轩外战死好了，可以还是没忍心，就先挂了雷叔）。
归根到底，还是比较偏爱他的缘故吧。
因为一眼能杀到我的虽然是青岚白莲这种不世出的人物，但是我其实对洛千风这样的‘正人君子’还是很有爱的。不是像郭靖那样为国为民的大侠，脑子也不一定要多笨，但是极有原则，做事光明磊落，认准一件事就不回头（比如追砍小雪），错了会坦率承认，这种君子不一定是大侠，但就算是敌人应该也相当尊重他。就像是我在杯酒里，借秀满之口所形容的真正的武士。君主的眼里看着天下，武士的眼里只有君王一个人。武士的眼界，还是太狭隘了。但是这种狭隘，却正是其悲剧色彩添加一层可敬的因素。我最厌烦的一种下级就是你吩咐个什么事情，他哔哔叨哔哔叨的问一堆有的没有的，要说是谋士那样的，抓住问题关键来提醒你这个命令有不妥之处也还罢了，要是问的都很啰嗦没必要，那这种下级要不得。洛千风就是一个应该会很得上司喜爱的下级，忠诚严谨，办事能力强，最重要的是，他对于命令的态度是坚决执行（如果这命令不是很要紧，那还是可以开开小差的，比如和戚少商顺便斗剑），绝不会询问自己任务范围之外的问题，只有在上司做的明显错的时候，会考虑去劝解（他对戚少商他们说青岚不是不听劝的人），当然如果劝不动的话，他也可能就跟着一起错了，在他眼里，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眼中的天下，是剑的天下，剑道以达者为尊，帝王什么的，都无所谓，所以他尊敬青岚胜过当今皇帝，那么这个宋朝，这个赵家的天下，跟他就没关系。（花花其实也是这样，不怎么在乎谁当皇帝，关于气节问题，小洛担心的是青岚惹出来那些前辈高人，花花连这个都不担心）
然后就是最后那一战。花花和洛木头一起挂掉。花花本来出手救戚顾算是叛门，却倒在青岚怀里，洛千风追砍了小雪那么久，却枕在他的膝上对他说，不能后悔。猫猫说，看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偏向谁多一些，我想，大概花花虽然在门派里和小雪关系最好，但若说忠心程度，和小雪的私交再好是比不过对青岚的忠心的。她最后背叛公子，出手围困洛千风，救走戚顾，说到底也是为了不让青岚行差踏错，也是为了化解青白的误会，不让青岚后悔。而洛千风虽然同样忠诚，但是他的忠诚里就多了很多自我的味道（其实剑客大多都很自我），在这种时候，上下级关系约束不到他，所以他出去挡那一招就是为了朋友的义气，一来不让小雪伤到主上，二来却也是一种死谏，所以小雪很伤心，觉得自己以前并没有觉得大家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却值得洛木头用这种方式来劝他。（不过小雪和洛木头不一样，不属于坦率的人。他自己还不觉得自己拿人家当朋友，但若不是觉得洛木头很重要，干嘛一见他就跑，又不是打不过。以他的武功，只伤不杀也容易吧。结论是……舍不得？爆）
至于因剑而生，因剑而亡这么好的遗言后面为什么还要加那一句‘错过一次就是一辈子，悔不得’，用意有三个，一个是劝白莲，二是继续预言以后，三是留给大家一点遐想。为么这么木头的人会说如此感性的话（感觉上他说因剑而生那句比较符合他的性格），大概是他以前错过了什么人，一直再没有机会见到，所以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也错过吧。我是这么想的。
抱抱猫猫~这几篇里面，特别喜欢洛千风这篇，尤其是这篇的题目，灰常有爱~
坐等花斩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