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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香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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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铃茹。
我有一个竹马叫做陆昼。
陆昼是镇国公世子,出生尊贵,为人桀骜,那些公子小姐又怕他又崇拜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陆昼怎么会和我玩,我只不过是丞相府的庶二小姐,要说门当户对他也应该是同我嫡长姐铃惜玩,可他没有,他还和我说他讨厌铃惜。
我当时很惊讶,因为我这个嫡长姐,同安城公主一起被誉为京城双珠,是众贵女公子追捧的对象。
可陆昼却不以为意,而是掐着我的脸说他只想和我玩。
我记得我和陆昼是在我父亲的寿宴上认识的。
那年我七岁,陆昼九岁。
九岁的陆昼那时已经开始抽条了,五官也在慢慢长开,可他的脾气依旧很臭,动不动就和人打架,可是好多小姐都会偷偷议论他。
她们表面装作害怕可实际上却在心里幻想能嫁给陆昼,以后成为世子夫人。
我很不解,我认为如果喜欢就要表现出来,就比如看见陆昼受伤时她们应该上前问他有没有事,而不是躲在一边暗自着急。
不过她们也不需要我理解,京城贵女劝等级森严,我不过是庶女而已,永远也不可能与她们成为朋友。
但我却和陆昼成为了朋友,说起来还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在我和陆昼慢慢的接触下我发现他也没别人说的这么坏,他会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虽然后面会骂我笨,他还会给我扎辫子,虽然扎成了四不像,总而言之,陆昼对我很好。
好到我都快忘记了我和他的身份悬殊。
后来在他十五岁那年,他要同他父亲去边疆了,听他们说边疆很吓人,有凶狠的蛮人,有恶劣的天气,还有接连而来的战事。
我担心他,也舍不得他。
可是他好像并没有不舍得我,走之前也没有来找我,走之后也没有给我写信,走得利落无比,好像他的生活就没出现过我一样。
陆昼一走就是三年,他走的前一年我老会想起他,也经常梦到他,但是后面随着时间的增加,我也慢慢记不住他的长相,只是时不时听其他贵女提起他,说他小小年纪便英勇无比,又打了胜仗。
但她们每每提一次陆昼就会看我一眼,再刁难一番我,弄得我有些烦。
我十六岁那年,陆昼回来了,他骑在汗血宝马上,五官已经长开,身姿挺拔,眼神锋利,气势逼人。
明明看着比以前还要凶狠,可那些贵女们的眼睛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接着陆昼便进了皇宫面圣,我听铃惜说,皇上很喜欢陆昼,陆昼今后将留在京城,前途无量。
说到这,她们便又开始谈起我来,话里话外都是讥讽。
我倒是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她们的小把戏,我现在担心的都是我的姻缘了。
毕竟十六岁就及笄了,铃惜也及笄了,不过铃惜心悦陆昼,一直在等他回来。
铃惜有母亲替她规划未来,而我姨娘早在前几年就去世了,我只有自己。
陆昼回京引起了很大的风波,许多贵女在他进京那刻便暗许芳心,都在为后日的赏花宴做准备,因为那天陆昼也会去。
铃惜也很激动,但我老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有段日子她经常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陆昼回来的那段时间频率更大。
赏花宴那天铃惜穿了一身红,衬得她人比花娇,而我穿的是好久之前的青绿色裙子,我俩一对比可能就是红花和绿叶吧。
进了宫便有人带着我们去御花园,等到了御花园我才明白什么叫百花争艳,贵女们一个比一个打扮的好看,只为了让陆昼多看一眼。
真疯狂。
我暗叹一声,在皇后让我们自由赏花的时候,偷偷地溜到了一处偏僻的亭子。
陆昼才是那个赏花人,而我只不过是衬托她们的绿叶罢了。
还是一个人待着舒服。
我坐在亭子里,悠闲地看着附近的池塘。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来。
来的是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我听过他的传闻,他父亲想让他进军营,可他一心只读圣贤书,跑去了科考,谁知还真让他考出个名堂来了。
“张公子。”我朝他打个招呼,其实我也想装没看见,但他都走到了我边上,不打招呼又不太好。
“铃姑娘。”张公子对我笑了笑,看起来有些紧张:“不知在下能否坐这里?”
我有些诧异,点了点头。
张公子坐了下来,好像更加紧张了,他看我一眼,又看我一眼。
我看不下去了,对他露出一个笑:“张公子可有什么事情要说?”
张公子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最后下定决心道:“早在几年前,在下就...就心悦您,可是当时在下毫无成绩,便去走了科考这条路,也算是有些成绩,于是我..我便想央我娘去提亲...”
话还未说完,张公子便感到一阵威压,他停了声,抬头一看,对上一双带着怒意的眸子。
“滚。”
我本来在认真听着张公子说话,但突然感受到一个人走进,我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满脸阴沉的陆昼,陆昼生气的看着张公子,说了一个滚字。
下一面,张公子便爬起身,打着哆嗦离开,离开前还对我说希望我能好好考虑他今天说的。
但他刚说完,陆昼一脚踹向他,骂道:“考虑你妈!”
等张公子走了,陆昼沉着脸坐在我旁边,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显得身材更加的魁伟,看来在边疆这么久他成长了很多。
但是我俩也有很久没见了,现在的他多少让我有些陌生,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要不要同他打招呼。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陆昼突然开口。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不解,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陆昼抿了抿唇,道:“刚刚你同那张公子聊得那么开心,可我一坐下来,你便一句话也没说。”
我更加不解,明明我就点了一下头,分明一句话都未曾和他讲。
但陆昼看我沉默,更加生气了,他气愤的道:“铃茹,你是不是没有心?”
我有些委屈:“我干什么了?”
陆昼愤愤的看我一眼,道:“当初我要去边疆,便给你写信,约你到江边,可是你没来,我等了一夜。”
“后来我到了边疆,月月给你写信,可你从未回复过我。”
说到后面,陆昼声音带了些委屈:“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被他讲的越来越晕了,我道:“我从未收过你的信。”
陆昼呆住了:“可我每月都会给你写。”
听他这么讲我也瞬间想到铃惜之前对我的态度,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陆昼。”我看着他错愕的眸子:“铃惜心悦你。”
瞬间,陆昼一切都明白了,他想到自己在写那封约铃茹出来的信的时候的紧张,那天他其实是想表白,可谁知却被铃惜给堵了,铃茹根本就没收到信,更别说出来同他见面了。
还有后来,他在边疆的每月一信,根本就没有送到铃茹手里。
想到这,他恨不得杀了铃惜。
“你给我写了什么?”我看见陆昼黑下来的脸,还是有些好奇。
“没什么。”陆昼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那真可惜。”看见他这个样子我有些恶趣味的想逗逗他,故作委屈:“你给我写的我没看着,被铃惜全看了。”
以往我也时常这么逗陆昼,每次他看见都会以为我真的很委屈,变得手足无措。
但我再说完突然想起,现在我们已经长大了,我同他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了,我俩之间也有了一段空白的时间。
想到这我有些愣住,因为我已经不确定陆昼对我的态度了。
如今他已平步青云,而我呢?
还是那个可怜的庶女。
但下一秒,陆昼的手捏住了我的脸,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我都说了我罩着你,怎么你还是被欺负了呢?”
我真的有些委屈了。
我想到了这三年被欺负的每一次,我无力反抗,只好装作不在意。
但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我只是知道没有人会帮我出头而已。
陆昼似乎有些慌了,他松开我的脸,冷硬的脸上带着一丝无措,轻声问:“我是不是捏疼你了?”
我不想说话,任凭眼泪留下,我知道这样有些矫情,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想要说话的欲望。
陆昼看着我这样更慌了,他慢慢的伸出手擦过我的眼泪,我能感受到他手指的粗糙,我记得十四岁那年他的手比我还嫩,看来在边疆三年他真的很辛苦。
不知为何,我又开始心疼他了,于是我的眼泪留的更多了。
可陆昼不知道,他以为是他惹哭了我,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着眼泪。
终于,陆昼停了手,我以为他是烦了我,要走了,但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身子向前倾,是陆昼伸手将我拉去怀里。
“干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哑,头沉沉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对不起。”陆昼干巴巴道,这三个字他已经有好久没说了,好像只有对着面前的人,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有时候明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一哭,自己就会跟着难受。
“我不会让她们再欺负你了。”陆昼又说:“皇上已经同意我留在京城了,谁以后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很多人。”我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他:“她们说我就是你的玩物,心情好逗一逗,心情不好就丢了。”
以前我经常抱着他,但现在我俩都长大了,我知道抱住他不好,可我这个时候就是想抱他,也不想去忧虑后果。
“谁说的?”陆昼有些生气,他从九岁开始认识铃茹,之后的日子就像铃茹的小跟班一样,天天对她嘘寒问暖,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那群人是看不见吗?
既然还说他把铃茹当做玩物?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生气?”我诧异的看他一眼。
“我替你生气。”
“噢。”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伸手推了推他,想让他松开我。
但陆昼却将头靠在我肩膀上,有些疲惫的说:“我昨晚半夜才出宫,今儿早饭都没吃就出来了,就是想早点看见你,你让我再靠会。”
要是一般姑娘听见这句话肯定会心疼又感动,可我不是一般姑娘,我问他:“你想见我为什么不一回来就找我?”
“我以为你讨厌我。”陆昼闷声。
“好吧。”我善解人意道:“那我原谅你了。”
“嗯。”陆昼叹口气,又委屈的和我说他刚进军营是怎么被欺负的。
我听着他的碎碎念,突然有些开心,因为外人所见的陆昼和我所见的是不同的,只我在我面前,陆昼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