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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姑娘,你命不好啊 ...

  •   夕阳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昏暗的客厅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一个中年男人正慌慌张张拿着毛巾擦拭着地板上的大滩血迹,全然不顾躺在地上的女人正强睁着双眼向他发出求救的目光。
      此时的屋外,马路上人来车往,一片喧嚣。九月的秋老虎正当时,炎炎的夕阳依然炙烤着大地。屋内,却是一片凄惨的冰凉。冰凉的不是温度,而是人心……
      张慧敏扭曲地躺在地板上,感受着脑袋上不断流出的温热,她知道,自己这次应该是活不了了。她没想到自己刚过六十岁就要死了,还是死在自己丈夫的家庭暴力下。
      她强睁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跟她过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丝毫不在意她的死活,只是极力地想要掩盖罪证,内心失望极了。
      她恨啊,恨的不是别人,也不是自己的丈夫况才能,她恨的是自己!
      她只恨自己当初年轻时瞎了眼,放着那么多老实可靠的小伙子不要,偏偏在媒人的介绍下,看上了长相英俊的丈夫况才能,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她恨自己在这个狠心的男人一次次的家暴下,事后又佯装认错的求和中,一次次选择妥协原谅,继续这残破的婚姻。
      或许是失血过多,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终于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眼前这个让她厌恶的男人。
      窗外,马路上孩子们放学的嬉闹声传了进来,张慧敏顿感无限唏嘘——自己一生都没有孩子也是拜这个男人所赐,自己这一生可真够失败的!
      她很想快点死去,这样就不用带着恐惧去感知这个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将会怎样处理自己的尸体,她也不想知道。
      迷迷糊糊中,张慧敏只觉得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或许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她看到儿时的乡间小路上,自己背着年幼的弟弟走过一垄垄田坎去给地里耕田的父母送水送饭,尚不懂事的弟弟咬着自己的肩膀,口水流了自己一身……忽而,黑暗中,一盏豆油的灯光下,爷爷奶奶,父母,大哥弟弟和自己围着一张小方桌,就着几小碟咸菜,一家七口喝着稀粥其乐融融……画面飞逝,自己长大了,集市上,自己正独自摆摊卖菜,一个头发花白,精神奕奕的老头路过自己的菜摊,买了自己的一把菜后,去而复返,语气沉重的对自己说了一句,“姑娘,你命不好啊”,说完不等自己有所反应,又信誓旦旦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一切等你过了六十岁就好了……”。
      老头的话自己并没有在意,只是自己心里从此便记住了这件事……
      画面飞转,自己托亲戚在城里的饭馆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由于自己长得标致,手脚勤快肯吃苦,很快和饭馆里的大厨师傅们打成一片,也学了不少烧火做饭的手艺。工作不久,经媒人介绍,认识了年轻英俊的况才能。
      画面到了这里,张慧敏后悔莫及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入深渊……
      “一切等你过了六十岁就好了……”,在意识消逝前最后一刻,张慧敏再次想起了年轻时那个老头对自己命运的预言。
      一切等自己过了六十岁就好了,原来死了就解脱了,这也太……
      TMD!
      张慧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自己脑海里爆了一句粗口!
      ……
      宁清的清晨,阳光透过小窗,射进老旧的土坯灶房里。
      满是油垢的木质锅盖沿正冒着缕缕白气,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米香味。一个穿着黑色土布薄衫长裤,脚蹬一双千层底布鞋的清秀少女正坐在灶前的小矮凳上望着灶火托腮沉思。
      灶里的柴火烧得正旺,感受着火光的温暖,闻着清甜的米香,张慧敏才从愣神中感觉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她终于相信自己是穿越了!穿越回了自己的青春年代——那个充满美好纯真,一切厄运还未发生的时代。
      就在大约两个小时前,张慧敏从一阵木门开合的吱吖声中惊醒。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宁静祥和的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狭小的天窗照进屋子。
      还未来得及惊讶自己为什么没死时,一阵小小的鼾声从身旁袭来,黑暗中依稀辨认得出是一个小人儿躺在自己身旁。紧接着是一股浓烈的泥土混杂着稻草的芬芳吸入鼻腔,张慧敏突然觉得眼前陌生的环境,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熟悉!
      待从床上坐起,张慧敏才发觉自己这具身体竟然出奇的灵活轻巧,毫无老态迟缓的制约。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蛋和藕臂,年轻的感觉让她内心激动不已。透过月光感受着屋子里的摆设,听着隔壁关了一夜的鸡群时不时传来几声躁动的咕咕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遥远,遥远到需要极力回想才能记起。身旁酣睡的小人儿也逐渐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这不正是自己年幼时的弟弟吗?
      如果这是梦,张慧敏希望这个梦不要醒得那么快,至少在死前能重温少年时光,能再看一看父母和家人,也能毫无遗憾地离开人世了。
      就这样,带着惊喜,张慧敏撑着脑袋斜躺在床上,时不时捏捏弟弟的小手,时不时摸摸弟弟的小脸,看着酣睡中的弟弟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就好似圆了自己做母亲的梦一样。
      “咕咕咕咕……”
      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声从隔壁传来,身旁的小人儿睁开眼一咕噜爬起来。
      “咦?姐姐,你今天怎么没去做饭?”小人儿揉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张慧敏。
      还在母爱情节中愣神的张慧敏突然间有点手足无措。
      自己应该去做饭吗?在梦里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吗?
      张慧敏闭上眼睛,心想着要变出一顿大餐来满足自己的家人才行。
      “红烧排骨,红烧肉,烤鸡,烤鸭,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这些我都要。”
      张慧敏在心中美美的想着,只是当她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都还是原样,弟弟张学武已经自顾自起床去喂鸡了。只得在心中感叹一声,这梦可真不靠谱!
      想到要自己亲手做饭,而且还是在梦里,张慧敏顿时来了底气。自己做了一辈子的饭,这就是自己的专长,连况才能那嘴刁的狗东西都夸自己做饭比五星级酒店做的好吃,一点都不带吹的。
      想到就做!起床后,看着堂屋里磨得油光水滑的木质桌椅,墙上钉着的厚厚的一本小日历,日期定格在一九八零年六月三十日,不由得感叹,这梦做得可真够真的!
      屋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明了,远处的东方已经浮现一大片红云。弟弟张学武正拿着葫芦瓢装着半瓢谷子撒到地上,任由鸡群争抢分食。
      张慧敏依着记忆在堂屋的门后找到了屋外灶房的钥匙。打开灶房门,案板上早已摆放好了这个时节常见的几种时蔬,应该是父母昨天从地里带回来的。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油盐酱醋也都还够用。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柴火灶,张慧敏有些踟蹰。好在儿时做饭的经历还没有忘记,眼前的条件虽然艰苦,但简单的熟悉后,一切都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很快便炒好了几个小菜,用碗覆盖,做好保温措施后,张慧敏又开始了煮记忆中的柴火饭。只是随着这一步步操作下来,张慧敏越来越觉得这梦竟然真实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在刚刚,柴火灶的烟飘过来还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终于觉察到,这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对头!
      此刻,她坐在灶火前,脑海中回想起了自己以前读过的穿越小说,想到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张慧敏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是真的穿越了!
      想到这里,张慧敏顿时觉得内心激情澎湃,心中抑制不住地激动。
      凭着自己超前这个时代几十年的眼光和记忆,自己这一辈子能达到什么高度,张慧敏已经有些不敢想象了。要知道,自己可是带着一身不亚于五星级酒店大厨的厨艺穿越过来的,随便将前世的几个菜拿出来都能惊艳这个物资匮乏和信息匮乏的时代。
      或许这个时代有人厨艺比她高,但那些人由于敝帚自珍,厨艺精湛的绝对只占少数,而且大多只专精于自己地方的菜系。而她前世身处信息大爆炸,人口大量流动汇聚的时代,早已在辗转各大餐饮酒店后厨的打工生涯中,学会了几乎全国各地的经典菜肴。不管是论多还是论精,她都属于这个时代餐饮界顶尖的存在。
      随着一阵微糊的米香味飘散出来,张慧敏收起了自己的宏图大志,将灶里的柴火熄灭准备开饭。
      拿出几个碗,刚将父母的那份菜单独留了出来。
      “学武,吃早饭咯!”张慧敏向着灶房外喊了一声。
      听到姐姐的声音,弟弟张学武很快就嗅着鼻子跑了进来。
      “姐姐,今天的菜怎么闻着比平时香啊?”一边说着,张学武便用他那脏兮兮的小爪子伸向了一盘韭菜炒鸡蛋,却被张慧敏怒瞪着用筷子打了回去。
      “先洗手再吃,不然肚子里又要长蛔虫了。”张慧敏沉着脸说道。
      许是对蛔虫有着深刻的痛苦记忆,张学武瞅了瞅自己灰扑扑的小手,又恐惧地望了望姐姐,很快便乖乖就范。
      “来,张嘴。”张慧敏拿筷子夹起一大块鸡蛋,送进弟弟的嘴里。
      看着弟弟满足地大口咀嚼,张慧敏也开心地笑了。
      “真好吃,我还要尝尝其他的!”小小的人儿贪心地说道。
      紧接着,张慧敏又一一将所有的菜各夹了一筷子给弟弟品尝。
      都是简单的素菜,小人儿却吃得满嘴流油,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望向一旁钉着他看的姐姐。
      “姐姐,你以后能天天做这样好吃的菜吗?”张学武一脸期待地看着姐姐。
      “小贪吃鬼,姐姐以后还能做比今天更好吃的菜,但是你可不能因为菜好吃,就只顾自己哦,家里其他人也要吃的。”
      “嗯,我知道的。”张学武懂事地点着小脑袋答应着。
      “好了,去拿碗吃饭吧。”
      “嗯。”
      张慧敏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便准备去给父母送饭菜了。要知道这个时节,天气正热,靠天吃饭的农民们只能趁着太阳还未出来时抓紧时间劳作,等到午间温度升起来后便只能回家歇着了。由于自家的田地离家稍远,父母来回吃饭耽误时间,多数时候便只能由自己做好饭送到田地里了。此刻,父母应该像往常一样在地里除草劳作,正等着自己送水送饭吧。
      挎上篮子,带上足够的饭食,张慧敏循着记忆带着期待便出门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姑娘,你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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