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尘》途茗

26、娇宠喜事

　　某夜伏霜泽突然有了一个要求，他让陆离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再像一个臣子一样唤他宗主。
　　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他难得有要求，陆离别扭着答应了，谁知道不那么叫还好，一叫他的名字他比往常更卖力起来，一夜过去，陆离被折腾的死去活来，若非有律择观的药让他身体的剧痛抑制了大半，他可能就真的痛到散架了。
　　那样可就成了笑话了，千难万险都没死，却死在了床/上？
　　啧！
　　“还是个闷/骚……”陆离揉着腰坐起来，却发现伏霜泽还没走。
　　“……”
　　两两相对，无比尴尬。
　　伏霜泽手里端着一个碗，里头冒着腾腾的热气，他像是没听见陆离那句话一样，神色如常的坐在床边，道：“还难受吗？”昨夜有些失控了。
　　其实伏宗主原本是一个除了武学对任何事物的欲/望都很浅淡的人，绝世的美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骷髅脓血，权力名位对他来说更像是累赘，可自从遇到陆离之后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嗯……他开始有了凡夫俗子的念想，不知为何总是被陆离吸引，莫名其妙的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东西，细究起来却又分辨不清是什么，而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倒不想去探究那些东西了，因为陆离已经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他装作没听见，陆离也就当作没说过，捏了捏鼻子，道：“难受……”
　　你个禽兽！
　　伏霜泽大约是有些不好意思，没看他的眼睛，把那碗汤递过来，道：“我让厨房做的。”
　　陆离扁了扁嘴：“不是什么奇怪的汤吧？”
　　比如壮/阳健体什么的。
　　“不是，”伏霜泽正经道，“只是普通的甜汤，饿吗？”
　　说着就舀了一勺喂到陆离嘴边：“你以前喝过的，不是喜欢这个口味？”
　　陆离就着那勺子喝了，满足的“嗯”了一声，无意识的舔了下嘴/唇。
　　他正要说什么，却被一个吻堵住了呼吸。
　　伏宗主如今真是一点诱/惑都经不起。
　　亲了好一会儿，陆离把他推开：“宗主今日不是有贵客要见吗？剩下的我自己喝，宗主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伏宗主手里那汤一滴都没撒，他仍旧是一脸正经，仿佛刚才亲别人的不是他一样：“不急，喂你喝完我再去。”
　　“我急，”陆离鼓着腮帮子道，“照宗主那么来，我一天都喝不完的。”
　　伏霜泽一囧，正经的神色绷不住了，又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哈……”陆离笑起来，“宗主快走吧，别耽误事了，我还要起来练字呢。”
　　伏霜泽只好把汤碗放到他手边的高脚木凳上，起身时却道：“不是让你叫我的名字吗？”
　　“宗主虽然不介意，但教别人听见了却不太好，”陆离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调皮道，“该叫的时候我再叫。”
　　“随你吧。”伏霜泽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匆匆走了。
　　陆离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笑出声来。
　　这人其实一点都不经撩，而且他虽然喜欢乖巧的，但如果不那么乖巧了，他却会更喜欢。
　　可不就是闷/骚吗？
　　笑了一阵儿，他的表情渐渐变淡，神色归于平静，翻出伏霜泽给他的那半卷折离神卷细细的看了起来。

　　几场大雪过后，中州大陆迎来了新年，斮行世里热闹了起来，楼宇殿门上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见了面互相问新年好，连伏霜泽那几个纨绔哥哥见了陆离都礼貌的打起招呼来。
　　在伏霜泽继位之前，斮行盟宗行事一向霸道强横，门下弟子也多是戾气煞人，比凤凰天都没有强到哪儿去，因此斮行世里的氛围也日常冷肃孤离，胜冰跟陆离吐槽过，说他以前在斮行世里走路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过年的时候也不能玩乐热闹……自伏霜泽成为宗主之后，情况却在慢慢变化了，他虽然经常冷着脸，话也少，却对臣属很好，对斮行盟宗辖下的子民更是不用说，不仅减轻了税负，连重新制定的约则都比以前宽仁柔和，让民众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斮行世里头当然也不再奉行以前的规矩，弟子们相处着都和谐欢乐了不少。
　　“他倒是个好宗主。”陆离摸着胜冰送来的新衣，感慨道。
　　“那当然了，”胜冰夸起自家宗主来从来不会吝啬言语，“你别听外面说什么伏宗主一心只有武道、天资卓绝、刀术一流、年纪轻轻就有宗师级的实力所以别的什么也不会，宗主可是斮行盟宗正统的嫡系子弟，从小时候开始君子六艺、经史典籍、治世之策等等这些都是要学的，只是他品行端正心性高雅不像某些人一样爱张扬，不屑于在人前卖弄罢了，宗主这个位置应该做哪些事他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不说远的，咱苍云城的百姓就没有一个不夸的。”
　　陆离：“……‘某些人’是指？”
　　胜冰往他跟前凑了凑，用手掌挡住半边脸，压低了声音道：“说的就是朝玄茗之！”
　　陆离：“……哦？”
　　“那朝玄茗之天天张扬的尾巴在天上翘着，跟只花孔雀一样，哦他不是孔雀是凤凰，反正就是只鸟！”他继续压低着声音，这是怕朝玄茗之的忠实迷弟段紫萧听见，“除了一堆人吹捧的‘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他还有什么啊？哦长的俊美好看，一个男人说美那不就跟娘们儿一样了吗？除开这些他还有什么？我跟你说五六年前那届群英会我跟着宗主去日月城见过他，这个人又低俗又没有礼貌，狂的那叫一个气人，把咱们老宗主气得够呛，逆天之战后也是因为狂妄得罪了一堆人，他竟然想独占中州大陆？！你说是不是特别狂妄不要脸？要不是现在他终于学聪明了躲在青冥宫里不出来，说不定其他几个武宗就要联合起来讨伐凤凰天都了！”
　　他踩一捧一的本事愈发见长了。
　　陆离“呵呵”笑了一下，没接他的话茬。
　　段紫萧正在外面贴对联，胜冰怕他听见了跟自己闹起来，说了一嘴过了瘾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世人对朝玄茗之的评价当真是褒贬不一、千差万别。
　　陆离扶额叹息了一声，想起他顺嘴赞伏霜泽之前要问胜冰的正事，道：“我还没问你，这衣裳为什么这么红？”
　　跟喜服一样。
　　胜冰道：“过年嘛，穿红色吉利又喜气，大家都是要穿的，宗主也穿啊。”
　　陆离想象了一下伏霜泽穿鲜艳红衣的模样，忍不住乐了，想必会非常可爱。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你说大家都要穿红衣，那你的呢？给我看看。”
　　“我的在柜子里放着呢，那可是苍云城最好的绣娘做的，珍贵的很，一年就得一件，我哪舍得穿啊，要穿也得是明日初一斮行大典的时候穿，”他拍了陆离一下，“你放心吧，我们的肯定没有你的好，你这衣裳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快穿上试试，宗主见了必定喜欢。”
　　陆离将信将疑的穿在了身上，往旁边的铜镜里看了一眼。
　　衣料名贵，绣功精巧，做工精致，裁剪得体，就连款式也是时下最流行的衣袍款式，只是……怎么看怎么像喜服。
　　“哇哇，咱们陆离公子真是好一个清秀出尘的翩翩少年郎啊！”胜冰帮他理了理绑在脸上遮渊奴印记的布条，看不见那印记，这相貌这身姿果真是不错。
　　陆离捶了他一下：“你夸人的时候能不能走心一点？听着好浮夸。”
　　“我明明很走心的啊，”胜冰拉着他出门，“快去祥云殿，今夜除夕，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几位鬼王大人都要来的，宗主肯定在等着你了。”
　　出了门陆离就发现自己被骗了，哪里是人人都穿红衣？大家的装束明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伏霜泽也是一身藏蓝色的正常衣袍，只有他穿着鲜艳耀眼的红衣！
　　等他回过神来要找胜冰算账的时候，却不知道胜冰躲去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胜冰正躲在祥云殿一角跟段紫萧炫耀：“我的主意不错吧？”
　　段紫萧竖了竖大拇指：“要说损，还是你最损。”
　　“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叫损？”胜冰给他解释道，“我可不是要陆离惹眼出丑的，我跟你说，在我们苍临国新婚夫妇的大婚典礼上，新郎穿的是藏蓝色的吉服，新娘则穿正红色的吉服，不过陆离是男子，那衣裳做成了男式的，你看，他跟宗主站在一起是不是特别登对？是不是特别像一对要成亲的夫妻？”
　　段紫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伏宗主的眼睛都直了，盯着陆离看的出了神。
　　他不由佩服起胜冰的小心思来，这家伙很会揣摩上意，溜须拍马也很有一套，今日这遭可正中伏宗主的喜好了。
　　“哎你不怕陆离回过头来怪你啊？”
　　“为什么怪我？他穿着多好看啊？”胜冰道，“而且宗主还会更喜欢他，他不应该开心吗？”
　　段紫萧：“……我深深的觉得你生错地方了，而且平时还屈才了。”
　　胜冰得意道：“是吧哈哈。”

　　几个鬼王都不怎么待见陆离，但碍于伏霜泽的面子，也没有当面给他难堪，盛宴总体来说还是很欢乐的，除了伏霜泽的目光基本上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害他吃东西都吃不踏实。
　　至于那身红衣，陆离起初不知道胜冰有何用意，但看到伏霜泽的表情之后他就明白了，伏霜泽喜欢看他穿成这样。
　　他倒不是反感这些，也自觉可以驾驭的住任何装束任何颜色，只是对胜冰的小心思有一些无奈，在胜冰眼里，陆离只是他讨伏霜泽欢心的工具罢了。
　　这小杂碎！
　　“宗主，你别看我了，你看看下面那些动人的舞姿，”陆离一说话，伏霜泽就把脑袋侧了过来，很认真的聆听，陆离道，“你再看我，焰鬼王就要把我瞪死了。”
　　伏霜泽端起一杯酒，假装要喝，却对陆离道：“舞姿没什么好看的。”你才好看。
　　陆离怎么会听不明白他没说完的意思，便很甜蜜的笑了一下，把他的酒抢了过来，却是气鼓鼓的喝了下去。
　　喝完惊喜道：“这酒不错！”
　　于是又自己倒了一杯，细细的品了起来，喝到第四杯的时候伏霜泽伸手按住了酒杯：“酒多伤身。”
　　“宗主～”开始撒娇。
　　伏霜泽最受不住他这软绵绵的语调，听的他心都酥了，只好让了一步：“只准再喝一杯。”
　　“好的。”
　　然后喝完了再撒娇，伏宗主一让再让，最后陆离把自己给喝醉了。
　　伏霜泽叹息一声，俯身把歪在桌子上的陆离抱了起来。
　　回寝殿的路上，陆离蜷在他的怀里，嘴里嘟囔个不停，他想听清陆离的话，陆离却又闭了嘴，醉梦中揪着他的衣襟，似乎害怕掉下去，伏霜泽便把他抱的更紧了些。
　　“陆离，”他说，“明年也一起吧？”
　　这时有人放了烟花，那声音刚好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顿了顿，伏宗主又道：“一直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