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巧克力慕斯

43、第 43 章

　　顾川上前一步，肉盾似的挡在陈渔舟身前，一身黑色铠甲跟随他的移动发出铿锵响声，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陈大人，宁州距京城千里之遥，这消息送过去一来一回至少耽搁七八日，如今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殿下既然让大人监军，我等领兵，自然便宜行事，方能对得起殿下的信任。”

　　顾川话音刚落，张广一步迈至陈渔舟左前方，“陈监军，我们将军说的极是，消息等得，战事等不得，若宁州的守军全部葬送在这里，你我皆承担不起。”

　　陈渔舟闻声毫无惧色，微眯俊眸，瞬间迸射凛人的寒光，紧紧盯了身前的顾川许久，似乎要探究他掩藏在心底的心思。

　　这眼神过于凌厉，让顾川倏地弱了气势，额头冒出一层细细汗珠，咬着牙勉强挺立如常，心底却有些微微发颤。

　　杨斌见状，一步挪到陈渔舟右前方，“陈大人，审时度势方是上策。”

　　三人将他完完全全包围起来，暗暗施压，仿佛再说你若不同意，便走不出这个帐子。

　　陈四爷目光灼灼在三人身上转换片刻，忽然笑出声，“既然将军早有决断，本官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现场众人纷纷舒了口气，不着痕迹向后退了半步，帐内的气压逐渐回升。

　　“只不过，”陈渔舟顿了顿，状似若有所思，“宁州守卫除了西北军，还有宁州的刘知府和肖统领，不若询问下刘大人和肖统领的意见。”

　　顾川挑眉看向杨斌，杨斌暗暗眼神示意表示无碍。

　　这一幕被陈渔舟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肖统领昏迷不醒，将他的副将传来，另外派人去请刘知府立即前来。”顾川冲着帐外高声道。

　　“是！”

　　一个时辰后，刘知府匆匆而来，一边迈着大步气喘吁吁快速走进营帐，一边用衣袖擦拭额间的汗珠。

　　“见过陈大人，见过三卫将军。”刘知府拱手行礼。

　　“刘大人，你来的正好，我们正与陈大人商讨与北狄的战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想先与北狄议和，不知你意下如何？”顾川长走至营帐中央的沙盘旁缓缓开口，沙盘上两边插着红色和蓝色的小旗子代表两军。

　　刘知略一沉吟，似乎在组织合适的措辞，随即仰起头言辞郑重，“本官在宁州驻守二十载，北狄屡有进犯，均被我宁州守军挡在城外，从未入城一步。

　　五年前上一任北狄王为一统北狄各部，号召各族联合进犯我宁州边境，从而取得北狄各部族的支持。本官当时率领宁州军民共同抗击，战况极为惨烈，军民伤亡惨重，最终守住宁州等到援军，北狄王见势不妙下令撤军。

　　这五年来宁州还算安定，人民安居乐业，本官实在不想见到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刘知府说完将眼角的泪拭去，垂着头心情沉重而低落。

　　“刘大人爱民如子，不愧是宁州百姓的父母官。”顾川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顾将军折煞我也，我实不忍心百姓再受战争之苦，若能得一片净土，舍去本官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刘大人，”陈渔舟冷清的叫了一声，被喊道名字的刘知府不禁心中一震，抬起眸子，对上一双不辨喜怒的眸子。“如今北狄兵临陈下，你认为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

　　刘知府思忖片刻，“北狄多游牧，粮食物资全靠与我朝或西域诸国交换，本官认为北狄会要些粮银钱。”

　　陈渔舟颔首，“刘大人说的不错。”话锋忽然一转，看向刘知府的眼神深不可测，“若北狄要宁州，该当如何是好？”

　　“这……不会吧？”刘知府一时心中慌乱，语塞半晌。

　　顾川紧紧拧着眉陷入沉思，是何时起了与北狄和谈的念头？

　　若有所思的看了杨斌一眼，瞧见他面色平静无异，心中的疑惑去了大半。

　　“陈大人，北狄提什么条件，只有谈了才知道，现在讨论这些还为时尚早。”顾川目光从杨斌身上移开，看向陈渔舟。

　　陈渔舟微微勾唇，“既然顾将军如此说，本官即刻修书一封给北狄王。”

　　“劳烦陈大人！” 顾川冷声说完大步迈出营帐去巡视，张广紧随其后。

　　陈渔舟与刘知府道别后也离开了。

　　此时营帐里只剩下刘知府与杨斌二人。

　　杨斌袖管下攥紧的双拳缓缓松开，青色掌心里是深深的指甲印。

　　“刘大人，如今该怎么办？姓陈的太碍事，要不提前把他解决了？”杨斌目光阴鸷。

　　刘知府收起方才的小心谨慎，卸下全部伪装，露出一张面目狰狞的脸，“暂时不要，留着他还有用，顾川那边你要多下功夫，定要让他和陈渔舟水火不容，他们闹得越凶，王的计划才会越顺利。”

　　“是！”

　　陈渔舟并未回营帐，隐在主帐附近的一处隐蔽处，一炷香功后，看着那两人从主帐中离去的身影，乱如麻的思绪仿佛一瞬间找到了头，理顺了。

　　信已送去北狄主营，北狄仍每日派人到城下叫骂，大盛守城士兵义愤填膺，群情激愤。

　　顾川听到汇报脸色黑如锅底，张广一脸怒色，暴躁在帐中踱着大步，“将军，这北狄蛮子太猖狂了。”

　　“张将军稍安勿躁，许是北狄王还未看到信件。”杨斌轻声劝道。

　　“这都三日过去了，就是京城的信都送到，我看他们是不打算和谈，将军，直接跟他们干就完了。”

　　顾川皱着眉正准备开口，从帐外走进来一位兵士，手中拿着的正是北狄的回信。

　　双方约定三日后在边境北边的罗布坡进行谈判，每一方只能带二十侍卫兵。

　　陈渔舟看到信件已是傍晚，谢晚霖刚从帐外接过士兵送来的食盒，迈进帐中便看见陈四爷面色冷凝，眸光凝结成尖锐的冰锥。

　　“和谈时间和地点已经定下来了吗？”谢小公子食盒放置案上，缓步走向他。

　　“三日后。”陈四爷伸出手将谢晚霖拉到怀里，趴在他颈窝里深深吸气，似乎在汲取能让自己振作起来的能量。

　　谢小公子温暖的掌心顺着他的脖颈在他后背一下一下轻柔抚着，心中幽幽叹了口气，这几日任他如何央求，陈四爷都不允许他跟着去。

　　感受到他低沉的情绪，陈渔舟改为啃咬，一路从脖颈蔓延直全身。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谢晚霖伏在他膝上，抬头看向他，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闪烁着，将心中浓浓的担心化作此刻的深情。

　　陈四爷眸子暗了暗，将人狠狠的按进怀中，“乖乖在这里等着爷。”

　　第三日清晨，陈渔舟依依不舍轻吻睡梦中的谢晚霖，随即离开营地前往罗布坡。

　　谢小公子在帐门合上的一刻倏地睁开眼，从榻下取出一个包裹，打开换上一身士兵军装，悄然离开营地。

　　陈渔舟骑着马抵达罗布坡时，烈日当空，明媚的阳光有些晃眼，与他猜测的一样，这个地方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没有任何遮挡，方圆十里找不到可以打埋伏的地方。

　　不远处的坑洼沙地有一队身着北狄服侍的骑兵，陈渔舟遥遥望了一眼，便知那是北狄王的亲兵。

　　“陈大人，我们王等你许久，你终于来了！”

　　陈渔舟闻声望去，从一队骑兵身后走出三匹汗血宝马，中间的马上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身披金色甲胄，帽顶镶着一颗拳头大的红宝石，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挎一把圆月弯刀，刀鞘极为精美。

　　身边二人皆着黑色元皮甲，其内层皆以牛皮为之，外层挂满黑色铁片，甲片相连如鱼鳞，箭不能穿，一人手中握一张弓，马上挂着三个装满箭的箭袋。另一人手握一把大刀，紧紧护着中间的人。

　　“王上安好！”陈渔舟按照外交礼节行礼。

　　中间的人冷冷看着他，带着俾睨天下的傲气，轻抬右手。

　　身边拿着弓箭的人继续开口，“陈大人，废话不多说，既然你们提出和谈，我们要宁州，每年粮食三万石，白银十万两。”

　　陈渔舟丝毫不差异，嘴角现出一抹讽刺笑意，“我朝若不答应呢？”

　　“呵呵！”弓箭手一声冷笑，“那就叫你有来无回。”

　　陈渔舟面色如常，毫无惧意，“你我皆有二十兵士，鹿死谁手还有未可知。”

　　“是吗？你不妨试试看能否指挥的了他们！”那人语气极为轻蔑。“实话告诉你，我北狄勇士此刻已开始攻城，无论你同意与否，宁州我们势在必得。”

　　陈渔舟左右看了看已对自己呈现包围之势的大盛士兵，弯了弯唇角，“他们是杨斌安排的侍卫，自然是你们的人。”

　　那人挑了挑眉，“你竟然知道？”

　　陈渔舟不置可否双眸闪过一抹玩味，“不只是杨斌，如今刘知府也被换成你们的人，有他里应外合，你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攻城。”

　　“你如何得知？”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一直未开口的北狄王。